楊海林幾人被知府大人請進書房,就看見正中央擺放一張大軟塌,旁邊還放個小方桌,上面擺着幾盤水果和些小點心,四周的擺設也很考究,瓷器古董,文房四寶,名家字畫,樣樣都有,非常齊備,豪華而典雅,精緻而大氣,不是一般人家所能置辦的。
楊海林也不跟人家見外,側身臥在軟塌上,你還別說,躺在上面真挺舒服,不知道里面放了幾百斤棉花,真有點席夢思的感覺。
這時,知府大人命人上茶,又親自爲楊海林和楊義滿上一杯西湖龍井。
官場上有這麼一種說法,主人上茶就代表送客的意思,但今天知府大人卻沒有半點逐客的意思,完全是以禮相待,發自內心的熱情。
知府大人比誰都明白,這些人不是西廠中人就是錦衣衛,都是活祖宗啊!哪個都不是他這個身無靠山的地方官所能得罪起的,雖然自己的品級高於他們,可人家是手握實權,隨便給自己按個罪名,輕則罷免,重則抄家,搞不好還得掉腦袋。
“哎呀!你看看我這個腦袋,真是糊塗啊!”楊海林抿口香氣撲鼻的雨前龍井,這倒不是他文雅,小口慢慢滋潤,而是剛沏好茶水太燙嘴,放下茶杯,一拍腦門子,假意道:“知府大人都知曉在下姓楊,楊某還沒請教大人的尊姓大名,真是失禮啊!還望知府大人別跟我這個粗人一般見識。”
“哈哈,楊大人嚴重了。”知府大人坐的椅子是特製的,比別人的都大一號,人坐在椅子上顯得更加敦實,小腦袋都快縮進脖腔子,說話之時大肚囊上下爛顫,只聽到他喘着粗氣笑臉道:“下官姓萬,名安,字循吉……”
“噗……”
萬知府還沒說完,就見楊海林張嘴噴出口中的茶水,萬知府爲了示好,就坐在軟塌的對面,與楊海林離得很近,這一口茶水一點都沒浪費掉,全噴在萬知府臉上,眉毛上還掛這半拉茶葉子。
“楊大人……”楊義騰下起身,一把抓住楊海林,急切道:“大人感覺如何?”
只見楊海林臉紅脖子粗,雙手捶着前胸,張着大嘴巴,兩眼發直,說不出話來。
楊義瞪起眼睛,向萬知府大聲怒道:“這茶是不是做了手腳?”
話音剛落,上來幾個錦衣衛就把那個大肉球萬知府按住,秀春刀架在腦殼上。錦衣衛也想把刀到架在他脖子上,找了半天,也沒發現這萬知府的脖子長在哪裡,這人實在是太胖了。
“大人息怒。”萬知府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一下從椅子上滑落到地上,肚皮拖地,也看不清他是跪着還是坐着,整個身子?都市小說不停地哆嗦,驚恐道:“下官真的不知情啊!這茶也是剛剛叫下人送上來的,要不……我馬上去嚴查……”
“先將他拿下,”楊義現在只關心楊海林的情況,哪有心情聽他解釋。
那幾名錦衣衛真是訓練有素,尤其拿人的絕活更是精幹,掏出隨身必備的繩索,三下兩下,一頭肥豬就被綁得結結實實,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這時,楊義就發現楊海林瞪着眼睛,用手指着地上的萬知府,張着嘴巴要說話。他趕緊幫楊海林捶背撫胸,好半天就聽見楊海林咳嗽幾聲。
“嗑……嗑……嗑……你們……你們都給我……住手……嗑……”
“五哥,你慢點,彆着急。”楊義見楊海林能夠開口講話,懸着的心多少放了下來。
楊海林又咳嗽幾下,才喘上一口氣,臉色也緩過來點,費勁道:“你們趕緊把萬大人給我放了,剛次我只是不小心……嗆着了。”
楊義聽完差點沒摔倒,心裡這個氣啊!心想,五哥啊!你可真是我的活爹,喝口茶水你都能嗆着,你可把我害苦了。他趕緊讓人把那倒黴的大肉球鬆綁。
楊義生氣,萬知府更加來氣,奶奶的,你喝茶嗆着了,差點沒要了我的老命。他心中暗罵楊海林的老祖宗,嘴上卻殷切道:“不礙事,不礙事,只要楊大人沒嗆壞就好,這真是虛驚一場啊!”說着,抽出手巾,擦擦滿頭的汗水,還有臉上帶着口臭的茶水。
楊海林捶捶胸,緩上幾口氣,不好意思地說道:“真是對不起萬大人,我這幫兄弟性子急,平時也是我疏於管教,做事魯莽,得罪了大人,請大人海涵。”說着,回過頭,瞪着眼珠子,向楊義大罵道:“混帳東西,還不快向萬大人賠禮道歉。”
楊義聽完直翻白眼,心想,都是你惹出來的,還讓我去賠不是,心裡老大怨氣,不過還得聽楊海林的話,誰讓他是五哥啊!
楊義來到萬知府面前,單膝跪倒,抱拳道:“兄弟剛纔確實魯莽些,驚嚇到大人,請大人贖罪。”
“不……不……不……不敢,兄弟,不……大人,大人快請起,下官可受不起大人的一拜。”萬知府趕緊把楊義拉起來,心中叫苦啊!錦衣衛給我下跪,那就是在給我上供啊!離死不遠了,扶起楊義後,笑臉道:“這都是誤會,無妨,無妨,啊哈哈哈……”他這個笑聲比哭還難聽。
楊海林被嗆着的原因並不是喝茶喝得緊,而是當他聽到這個知府也姓萬,確實嚇他一跳,怎麼都姓萬啊!現在楊海林對這個萬字有點過敏,所以不小心嗆着了。
“萬大人,您快請坐,咱們坐下來說。”楊海林對這個萬知府真是有點過意不去,看着那肥大的身子不停地哆嗦,衣服都被冷汗溻透了,顯得狼狽不堪。
萬知府也很漲記性,把椅子往後挪動下,離楊海林稍微遠點,心想老子還是離你這個害人精遠點吧,指不定什麼時候又整出啥幺蛾子,真他孃的嚇人啊!
當萬知府那肉球的身子重新坐下之後,楊海林笑聲道:“這次我來確實給您添了不少麻煩,昨夜之事想必大人也知曉了吧,說白了,其實也是場誤會,還望大人多多包涵。”
萬知府穩定下心神,臉色恢復如初,就好象根本沒發生剛纔這驚魂的一幕,笑呵呵地說道:“楊大人,您這說的哪裡話,要說賠禮道歉,下官還得向您賠不是,昨晚我外出辦案沒有及時趕回,今早回來之後,下人已經向我稟報此事,大人幫我們捉拿朝廷通緝的江洋大盜,不僅沒致謝大人,還被這幫蠢貨誤押下獄,這真是下官失職啊!請大人定罪,下官聽從發落。”說着,萬知府就要起身下跪認罪。
楊海林緊忙制止住,讓他坐下說話,心想這錦衣衛西廠真是害人不淺啊!連自己這樣一個不入流的西廠之人都能把地方的市級領導嚇成這樣,要是跟現代人講起此事,誰能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