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差見楊海林被人揹着出來,就知道這犯人定是被用過大刑了,不過通常用過刑後不能走路的犯人都是被衙役像拖死狗一樣拖着出來的,怎麼今天這個犯人是揹着出來的?還沒等他想明白,楊海林帶着楊義和幾名錦衣衛就走了過來。
到了近處,那官差才發現楊海林身後跟來的幾人穿着錦衣衛的服飾,頓時緊張起來,心想難怪這犯人被揹着出來的,原來是錦衣衛的要犯,這就好比同樣一條狗,不同的主人,那這隻狗的身價就不同,這官差沒敢擔擱,緊忙上前見禮。
“小的,見過幾位大人。”那官差爲了巴結錦衣衛,忙殷切道:“不知這該死的犯人有何等大罪,竟敢勞駕幾位大人親自押送,這等粗事還是讓小的代勞吧!”說着,他回身命令道:“來人,將要犯押送回牢,嚴加看守。”
他身後那幾名衙役拿着刑拘,上前就要把楊海林拖下來上夾板,卻被錦衣衛橫刀攔住。楊義看在眼裡沒有開口講話,有五哥在場還輪不到自己出面,這耀武揚威的事情當然是楊大人最拿手的了,心想這個官差要倒黴,裂開嘴角,偷偷笑下。
“呦……這不是剛纔押送我過來的官爺嘛!”楊海林悠閒地趴在衙役的背上,眯着眼睛看着那官差,笑呵呵地打招呼,賠笑道:“真不好意思,我受審時間長點,讓您久等了。”
“放肆,這裡有你這階下囚說話的份嗎?”那官差雖不明白錦衣衛爲何阻攔自己去收押犯人,但見楊海林還是那麼囂張,好了傷疤忘了疼,早知道他這個賤脾,先頭就多送他幾個耳光子,大聲怒道:“給老子閉嘴。”
“好,閉嘴是吧!恩,不錯,我想起來了,來時你還抽我一大嘴巴子,現在咱們也該算算總帳了。”楊海林撓撓腦瓜皮,輕輕吹掉指甲上帝頭皮屑,故裝不解地問到楊義。
“楊兄弟,我這人天生腦袋笨,不會算帳,你幫五哥算算帳,他抽了我一個嘴巴子,哪我應該抽他幾個嘴巴子?”
那官差聽到楊海林這麼一說,頓時傻眼了,心想,壞了,這犯人與錦衣衛稱兄道弟,難道他跟這錦衣衛是親戚?我把錦衣衛的親戚給打來,會有怎樣的後果?越想越害怕,站在那裡,腿肚子開始轉筋。
楊義心想,五哥又開始冒壞水了,那我就跟着煽風點火。
“大人,您是西廠汪公公的特使,汪公公是伺候當今皇上的近臣,也就是皇上的人,這就等於您是皇上的特使,別說他打了你,就是罵你一句,也就等於侮辱聖上,這是大不敬之罪,辱君者,殺無赦,當凌遲,滅九族。”說着,楊義抱拳道:“屬下無能,算不出他抽你一嘴巴到底該怎樣處罰。”
“噗通……”那官差腿一軟,跪倒在地,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那幾個衙役也跟着跪下贖罪。
“唉!這個問題確實傷腦筋。”楊海林皺着眉頭,掰着手指頭算,最後搖搖頭說道:“我也算不出來,不知道這位官爺您老能算出來不?還請您老多費神,幫我算算,這要是算不出個所以然來,被萬歲爺知道此事,那可會龍顏大怒的。”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那官差滿臉橫肉的面孔早已扭曲變形了,趴在地上大聲痛哭道:“小的,狗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大人,請大人高擡貴手,繞小人一命吧!小的上有八十老媽。下有……”
楊海林見着這官差剛纔還兇惡得很,這會兒嚇得也跟孫子似的求饒,看來這人啊!必須要有勢有錢有權,不然你就得被人踩到腳底下,就像這官差一樣的下場。
“兄弟們,走着。”楊海林懶得看這種欺軟怕硬的小人,帶着楊義等人出來內宅。
楊義大爲不解,五哥何時這麼好說話,難道經歷這次落難,天生的本性也改變了?老話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搞不懂啊!
還沒等楊義問楊海林爲何如此輕易地放過這個傢伙,就聽見楊海林在前面大聲喊道:“一萬個嘴巴子,一個都不能少,開始自殘吧!”
楊義聽見後點點頭,心想五哥的性格還是沒變,抽一萬個嘴巴子,那腦袋還在脖子上嗎?
幾人順着小路,奔向前院而去,就聽見身後響起一聲聲清脆的響聲。
“啪……啪……啪……”
楊海林的手隨着這個節拍上下舞動,嘴裡哼着義勇軍進行曲,心裡別提多舒坦,老子終於又翻身了。
衆人快到外宅的會客廳,楊海林等人大老遠就瞧見一個胖乎乎的肉球,站在廳房門口的長廊下,向這邊張望。等大肉球瞧見楊海林等人,就看着他猶如投石機透出的石頭一樣,箭一般地飛奔而來,那速度是相當的快。
“楊大人,您可下來了,讓下官等得好苦啊!”那肉球還沒到近前,就開始打招呼了,等跑到楊海林身前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呼呼地高興道:“大人趕緊裡面請,上好的西湖龍井就等着您品嚐那,哈哈!”
楊海林心想,這個肉球是誰啊?只見此人,躺下也比站着高,別人被削掉四肢就是個人棍,他要斬去手足就是個肉丸子,那臉上的汗水都在閃閃發光,可想而知含油量有多高。
“這位是?”楊海林指着肉球,回頭問到楊義。
還沒等楊義開口,就聽見那肉球笑呵呵地回答道:“哈哈哈,下官是這開封府的知府,見過大人。”
“哦……原來是知府大人。”楊海林緊忙說道:“快快扶我下來,我要給知府大人見禮。”說着,楊海林假惺惺地要下來,卻被知府大人一把攔住。
“使不得,使不得,大人多禮了,大人身上有傷,還是進去說話方便些,快快裡面請,我已命人擡來軟塌,大人躺在上面也舒服些,快請。”說着,他就在前面引路。
楊海林心想,這堂堂的知府大人親自給自己帶路,這算怎麼回事?雖然他不知道這知府是幾品官,但看這麼大的開封府,就知道一定不小,估摸着也相當於市級領導,他給自己帶路?奶奶的,不會又是個坑等着自己跳那吧?
“太不好意思了,本官有傷在身,多有失禮之處,還望大人海涵。”楊海林也裝模作樣地擺官腔。
“大人,客氣了,裡面請。”
“請。”
楊海林邊走邊偷偷地小聲問楊義。
“楊兄弟,這……”
楊義當然知道楊海林的心思,忙打斷他的話,小聲道:“別說他一個知府,就是內閣老見着咱們也得點頭哈腰。”
簡單的一句話,頓時讓楊海林懸着的心放到肚子裡去了,而肚子裡那個小膽囊漸漸膨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