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估摸着這太陽剛露個頭,羅小曼家那裝着隔音板,“小祖宗”的房門,“呀”的一聲便開了。一小人晃着圓腦袋,揉着眼,一步三晃,拖着那米奇的棉拖鞋撞進了羅小曼的房間。
來者何人?不正是羅小曼家那小祖宗——鄭楷鄭小朋友嗎?因爲虎年生的,乳名“小老虎”。
說來也怪,這小傢伙不像他媽,從不賴牀,天一亮便起身,無論颳風下雨的,體內的生物鐘比公雞還準。
於是羅小曼合計着,便省了家裡那鬧鐘費,直接讓自家兒子天天早上喚自己起牀。
這回兒,小老虎按照慣例,又來喊他媽起牀準備早點去了。只是畢竟剛醒,眼神還迷糊着,看牀上居然有兩疊身影也沒多想,直接蹦上一頭,掀開,看到一長髮披面的,便認定是自家那懶媽媽,直接搖頭她,喊“媽媽,媽媽,起牀了!”
“……嗯?”只見那長髮女挪着腦袋,在枕頭上蹭着半天,人沒起來,倒是這臉露出了一半。只見,慘白的臉上,那眼腫得像核桃似的,雙脣腥紅,現下那眼還半睜着,露出了條細縫,吃人似的眼直瞅着來人上下打量着。
頓時,小老虎噎着般噤了聲,臉色發白,脣角下拉,害怕起來——這怎麼看都像是前幾天動畫片裡播的那個專吃小孩的壞巫婆啊!!
這麼一嚇,還了得?退後,再退後,再……“咕咚”一聲,小老虎就這麼墩墩實實的一頭栽下了牀!
“……”羅寶寶還沒反應過來,半坐起身,披頭散髮的,那昨夜哭腫的眼更像是ET似的半眯着,漫上一股子血腥味。
看那殷紅的嘴,倒在地上的小老虎心惶惶的暗想着,媽媽呢?她不是媽媽,她是吃人的巫婆!然後小腦袋瓜子又一轉,吃人?媽媽……媽媽被吃掉了!
瞬時,這天翻地覆,地動山搖的,摔下牀倒不疼,可“喪母之痛”惹得小老虎“哇”的一聲,便氣吞山河,天地變色!
“怎,怎麼了!”不愧是作母親,羅小曼一聽孩子那哭聲,挺屍似的跳了起來,直接一腳把羅寶寶踹倒,衝下去抱着自己的兒子哄着,“乖,小老虎好乖,怎麼哭了?是不是剛纔摔疼了?”
不說還好,一說那小老虎緊揪着媽媽的睡衣,從“喪母之痛”頃刻間轉化爲“失而復得”的喜悅,更是鼻涕眼淚的直往母親懷裡蹭,還打着嗝的喊着“媽,媽媽,嗚……”
“嗯?小老虎怎麼哭了?”一旁的羅寶寶捂着剛纔被踹疼的後腦勺,總算有些清醒。
“我也不知道……”羅小曼邊說着,邊轉頭,當看到羅寶寶那囧樣時,自個兒都倒抽口氣,猛的抓起枕頭就扔過去,“NND,大清早的扮什麼貞子!你給老孃好好洗把臉去!”
“……”當羅寶寶發現自己如此不待見時,倍感委屈啊!
洗了把冷水,總算是回覆了些是人該有的樣子,梳妝整齊的又變回了那人人尊敬的羅慕秋。
打量了一下客廳,羅寶寶發現客廳那家庭照上一身軍裝打扮帥氣的青年,方圓的腦袋上一對虎目炯炯有神,高高的額頭不怎麼高的鼻子,厚厚的嘴脣笑起來一副傻像。
再打量了一旁自個兒穿上了幼兒園校服,端坐在一旁椅子上乖乖等早點的小老虎,不禁感嘆着這血緣的神奇——他們鄭家簡直在玩克隆嘛!
“小秋阿姨~~”現下,羅寶寶變回了人樣,小老虎才認出來,這不是經常給他買玩具的小秋阿姨嗎?於是趕忙跳下椅子抱着羅寶寶的膝蓋,圓圓的眼笑的沒縫,討好着。
“哼!”雖然一臉不高興,不過羅寶寶還是把小老虎抱起來,放在了膝上。一瞄羅小曼正在廚房裡忙活着,便狡黠的一笑,偷偷的從羅小曼藏棒棒糖的抽屜裡拿出一根,哄着,“來,小老虎,喊一聲姐姐,我就給你吃一根,好不好?”
小老虎圓圓的眼瞪得大大的,嚥了咽口水,瞄了瞄沒有注意到這裡的媽媽,便很沒骨氣奶奶的喊了聲,“小秋姐姐~~”
“乖~~”羅寶寶心花怒放的,然後眼珠一轉,又想起什麼,這回抽出了兩根,“來,小老虎再說,長大了要娶‘小秋姐姐’當新娘子!那‘姐姐’我就給你兩根,藏在小包裡到幼兒園和好朋友一起吃,怎麼樣?”
羅寶寶以爲這小老虎一定會乖乖就範。可誰知,這小老虎圓眼依舊瞪着,可是好像是見仇人似的,小小的鼻翼鼓起,腮幫子起伏着,一臉的不對勁。
就在羅寶寶訥悶時,小老虎突然又一癟嘴,“哇”的哭了起來!“不要,人家已經答應小麗了,說長大要娶她當新娘子!如果被她知道這糖糖是怎麼來的,一定會拋棄小老虎的!人家不要!小秋阿姨,不要!”
頓時,羅寶寶傻了眼,看着如此“妻管嚴”的自家侄子,內牛滿面啊……
“出息!”羅小曼端着早點走了出來,直接賞了一個“糖炒栗子”給自家這不爭氣的堂姐。
嘀咕着,羅寶寶毫無罪惡感的,“人家只是開個玩笑嘛……”吃着吐司喝着橙汁,毫無吃人嘴短的覺悟啊!
“這玩笑你和那面癱開去!”直指紅心的回了一句。
只是看着羅寶寶又突然暗下的眼神,也有些心軟了,丟了一隻白煮蛋過去,“放眼上揉一揉,看你眼還腫着,今天還去公司嗎?”
眉開眼笑的接過,一邊討好的說,“還是小曼對我最好~~”,一邊又堅定的點了點頭,“私生活和工作絕不能混了,我也絕不能因爲私人的事影響工作。”其實羅寶寶也是頂認真的一人啊!
“哦……”羅小曼拉長音,喂着兒子吃飯,又說,“那你就不怕對方給你下黑手,使拌子?”好歹剛拒絕了人家,不是嗎?
羅寶寶放下了雞蛋,想了一下,又一臉肯定的,“他不會,他不是那種人!”
嗤笑一聲,“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就這麼肯定他的爲人?”
羅寶寶思索了一會兒,也覺得自己怎麼就這麼的肯定對方不是這種人呢?但,莫名的,她就是覺得秋少嚴不是那種會如此小心眼的人。
“或許,是他對工作很認真?也或許是他對我很好?更或許,他是一個商人……”羅寶寶黑色的瞳孔裡滿是金燦燦的橙汁,卻襯着整個臉都熠熠生輝的,讓人移不開眼。
“所以,我想,我相信他吧,他絕不是那種人!”羅寶寶斬釘截鐵的這麼說着。
……唉,一旁的羅小曼又看不過眼了,你說都到這地步了,明明都喜歡人家到骨子裡了,可怎麼就不接受別人呢?
我說天上的月老愛神的,您們長了眼沒有啊!
(天界:月老與邱比特相視,又迎風飄淚的——我們比竇娥還冤啊!)
一小時後,羅寶寶順帶送了羅家母子一上學一上班的,便又拐回了展會。最近公司沒什麼大事,於是大夥兒的職責就變成了跟進度。
深吸口氣,羅寶寶蹲在休息室裡,背靠着門。其實哪有在小曼面前說的這麼坦蕩蕩的,這心裡多少都有些七上八下的。
他會不會討厭我呢?他會不會覺得我這女人莫名其妙的?他……會如何看我呢?
猛的搖了搖頭。真是的!反正兵來將打水來土掩的!我羅慕秋什麼大風大浪的沒見過,如果真怕別人的眼光,那怎麼混到這一步的!
這麼自我安慰着,羅慕秋擡頭挺胸,拿出十二萬分的精神,就像是要趕赴戰場的巾幗英雄般,銳不可擋!
只是……一圈遛下來,人見着不少,另三朵金花都在,“鳴天”那些主幹也在,參觀者也不少。但,偏偏就少了一人……
“啊?我們秋經理?”娃娃臉秘書喝着水,不在乎的回了一句,“他今早打電話來說病了,請幾天假。”
病了?!真病?假病?羅寶寶又不是傻子,只是現下也有些懵了——你說,他秋少嚴會是如此脆弱的人嗎?
頓時,羅寶寶這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亂了,這……世事難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