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曼正折騰着她那老式雙缸洗衣機,這“只進不出”的“省水”設計,弄得她得自個兒人工排水,纏鬥了快半個小時了,煩躁萬分!
偏偏在這時,“叮鈴鈴”的門鈴聲突兀的響起。羅小曼一機靈看看錶,這都快十點了,剛哄睡家裡那小祖宗,是誰這麼不識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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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遲疑之間,門鈴又接連着被摁了N次。這下,羅小曼火了!
“催!催!催!催命啊!”,拐進廚房抄起一把菜刀,風風火火的往門廳衝去,“NND,老孃不發威,你當我是聖母瑪莉亞啊!”
只可惜打開門,那刀終究還是沒下去。披着微卷長髮,穿着套裝,杏眼笑得沒縫的羅寶寶雙手拿着購物袋,大叫着“surprise”的便衝進了羅小曼的懷中。
掂量着自己的手勁,再看看那兩大袋的學齡前兒童玩具,長嘆口氣,羅小曼終於放下了“屠刀”。
關上門,拍着羅寶寶的腦袋,“你抽什麼風?今天又不是週末,弄得深更半夜的,我家小老虎都睡了!”
羅寶寶摸着腦袋依舊笑得歡,“人家想你們了嘛~~”。
頓時,這羅小曼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成了自由落體,直往地上掉。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節約點拾起來時,羅寶寶指着她一身溼衣,問,“怎麼,你那洗衣機又不排水了?”
羅小曼指着那滿滿兩大袋的名牌玩具,感慨萬千,“話說,如果你每次把買這些的錢給攢下來,都夠買我幾個滾筒的了,還帶紅外線殺毒功能。”
聳聳肩,也不管一身的名牌,羅寶寶滿面紅光的挽起袖子,“老式機有好式機的好處啊!這節能節水的,修起來也特簡單。”說完,駕輕就熟的直往衛生間衝。
羅小曼身後喊着,“你會修?”
點了點頭,“你多踹它幾腳就成了!”說完,關門,頓時,劈哩叭啦聲就此傳來。
羅小曼望着自家祖宗那嚴嚴實實的房門,暗自慶幸着,幸好當初裝修時那屋全用隔音材料,不然兩寶寶一起鬧騰起來是會出人命的!
現下,沒事了?羅小曼從自己衣櫃裡拿出一套睡衣,Kitty圖案,那是羅小曼以前留在這兒的。然後悠哉悠哉的看了看錶,整理了那兩袋子的玩具,全是專賣店出品,燒錢喲!!
再過了一會兒,看看差不多了,都過了十分鐘,便拿了睡衣取了鑰匙的,再次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果然,昏黃的燈光下,穿着粉色套裝的羅寶寶像只小兔子似的雙手抱膝縮在一旁,那眼早已泛紅泛腫的快腫不開了。
“又出什麼事了?”羅小曼扯過毛巾罩她身上,“你呀,每次突然來襲還帶着玩具,又一臉興致高昂時,就知道是躲我這兒來發泄了!你說你工作後這習慣怎麼都沒變過啊?”這使得羅小曼既鬱悶又納悶的,我難道看上去像是那種有些變態的心理輔導師?
接過毛巾羅寶寶胡亂的抹了一把,臉上的彩妝有些化了,不過幸好羅寶寶習慣淡妝,還沒到那午夜兇鈴的地步。只是,那聲音,卻也差不多了,“小曼,他對我表白了……”
眨了眨眼,羅小曼停頓了一下,讓自個兒的大腦充分消化一下,才猛的蹦出,“啥?他向你表白?那個……面癱的?”羅小曼記不住秋公子的名字啊……
“嗯。”吸了吸鼻子,“就在今晚,展會結束後他約我見面,然後說要和我交往,而且是以結婚爲前提的……”
又眨了眨眼,“怦”的一聲,羅小曼一巴掌拍在了羅寶寶的腦袋上,滿意的聽着對方“哎喲”的吃痛聲,才說,“原來不是我在作夢啊……”
哀怨的看了對方一眼,羅寶寶委屈着,“難道有人說會娶我有這麼奇怪嗎?”
“當然不會,”事實上,羅小曼這嘴早就裂開了,觀士音菩薩,西方如來的,總算有人要了這塊寶,我趕明兒就去給您們燒柱高香去!
“不過,”羅小曼又一臉疑惑,“有人要你了,你還哭什麼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喜極而泣?”
搖了搖頭,這下羅寶寶的聲音又有些哽咽了,“可是,小曼,我不能答應他啊!我不能!”
“啊?”表情一楞,立馬又轉回原先那個母老虎了,瞪着眼,嚷嚷着,“你又犯抽啊!你不是明明暗戀着那傢伙嗎?不好意思主動追人家?現下那人要求和你交往一定也對你有好感!你沒事玩什麼矯情拒絕他啊!”
“因爲我不敢接受啊!”突然,羅寶寶吊高了嗓音,這頭搖得更晃眼,滿頭的青絲粘在淚溼的小臉上,“他說,‘因爲我們適合’,所以他才向我提出交往的!”
“那又如何!”羅小曼上前一步,看着那張紅通通的小臉,既心疼又莫名的,“哪個鍋配哪個蓋的,他說你們適合不正好嗎?”
“你,你不懂!”羅寶寶身體身裡又縮了縮,簡直想把自己變蝸牛縮個小殼裡得了,“他還說,‘你就是我想像中的另一半’。”
羅小曼驚疑着,“那又……”
“可是!”羅寶寶大聲的打斷了她,仰着頭盯着那明晃晃的頂燈,“可是,我究竟是什麼樣的呢?連我自己都不清楚啊!他又怎麼能肯定他要的,就真的是我呢!”
瞬時,淚水又再次絕堤,彷彿再也關不住般,紅腫的眼滿是哀怨,傾訴着那深刻入心中的那永遠銘記的傷痕。
“小曼!如果他和以前相親認識的人一樣,又是一時的興奮。然後交往幾次,又說當初是他搞錯了!他很抱歉!那麼小曼,這是不是意味着我又得再一次的收回自己的真心!然後乖乖的拼齊裝成一顆完整的,再等下一個送出去!?”
“你……”羅小曼看着眼前那抖成一團,啞着嗓子叫着的女子。明明都快三十了,可這表情怎麼就和一迷路了的孩子沒兩樣呢?蹲下身,托起那溼溼的下巴,“小秋,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
“……”遲疑了很久很久,直到羅小曼覺着託着她的手都有些發酸了,這才從那下顎輕微的弧度中感到她在微微點着頭。“小曼,他想像中的我又是如何的?我和他就是在工作上接觸過,你也知道那時的我並不是現在的我啊!”
“那,有什麼不同嗎?”擰着秀眉,羅小曼開導着。
“當然不同!”微瞪眼,申辯着,“工作時的我看上去精明幹練,什麼事都能一手搞定。可是,現在的我卻只能躲在你這裡哭,連自己的家都不敢回,因爲我好怕一個人呆着……萬一,萬一他喜歡的就是工作時的我,那麼我不可能一輩子帶着這面具啊!”
那絕不是羅寶寶所追求的愛情,因爲太過於虛僞。
“那……你又爲什麼喜歡他?”而且,喜歡到了居然怕被他否定,怕令他失望的地步?羅小曼在心中暗自的掂量着這兩人奇怪的關係。
俏臉白了白,又泛紅了,“因爲……他的眼裡只有我。”羅寶寶輕輕的說着,低下了頭像是羞怯般,“兩次了,一次是在電梯口他扶着我,還有一次就是今天他在照顧胃痛的我……小曼,你不知道,他那雙黑黑的眼裡全是我的影子!驚慌的,快樂的,痛苦的,我覺得我整個人都在裡面!我,就喜歡這樣的感覺,這樣專注的眼神只對着我的感覺……”
其實喜歡真的沒有道理,對方的偶爾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或許只有當自己拒絕了他時,那擰着心般的痛才讓自己明白,原來已經晚了,原來自己早已深陷其中……
深吸口氣,羅小曼翻着白眼望着天花板,天吶地吶,這演的是哪出青春偶像劇啊!猛的,她拉起了羅寶寶的胳膊,“走!去給那傢伙說清楚!”
“什,什麼?”睜着那小兔子般的眼,顫顫的問,“說,說什麼清楚?”
瞪着母夜叉般的眼,羅小曼獰笑着,“當然是和那面癱說清楚!依你這性子一定是二話不說轉身就跑!你怎麼知道對方究竟喜歡你什麼?你知不知道男的向女的表白也得需要勇氣啊!”羅小曼想到了與自家老公交往時的情景。
賓果,一語中的。羅寶寶的確是轉身拍拍屁股就走路,連個解釋都沒給秋公子留下。
“不,不要!”兔子羅寶寶抽着手憤起反抗着,“萬一我猜的是對的呢?萬一他真的只是喜歡工作時的我呢?再萬一如果我去解釋了,他就會看出我喜歡他呢?然後再再萬一,他知道我的本性覺得我懦弱不可理喻,討厭我呢?我不要!!”
在羅寶寶心中,即使拒絕了秋公子,也不要日後他更加的厭惡!
狗急了會跳牆,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羅寶寶扒着那沉重的老式洗衣機,死活不肯出門!
“你!”羅小曼拉不動了,氣喘着,“你再這樣信不信我告訴你媽,說你那‘青春叛逆期’總算是來了!都不聽話了!”
身體顫抖了一下,咕噥着,“千萬不要告訴我媽,她一定會急哭的……不對,”搖了搖頭,瞪起那兔眼,“我纔是你姐!怎麼要我聽你的?”
“錯了就得聽話!”羅小曼堅持着。
“不要!”鼓着小臉,羅寶寶堅決抵制,“我不要他更加的討厭我!”
“你!”撫着胸口,羅小曼真想學那林黛玉那弱不禁風,一下子就厥過去得了,免得跟着瞎操心!
“小曼~~”羅寶寶見風轉舵的水平還是有的,她連忙開了水籠頭抹了把臉,奪過小曼手中的睡衣像寶似的捧在胸口,“就讓我睡一晚,明天就好了,真的!不騙你!我就是不想今晚一個人呆着……”
“……”羅小曼咬着牙,“你知不知道你或許就錯過了一輩子?”
搖了搖頭,“如果真是如此,也只能說明我和他無緣。”
“……”羅小曼沉默着,這丫頭難道不明白,這所謂的緣份,實則裡面摻雜着多少的人爲啊?“人定勝天”這句古話,並非空穴來風啊!
只是現下,羅小曼突然覺得有些累了,她不知道該怎麼對付這頑固的丫頭,“你,真的不後悔?”
這回,語氣更加堅定了,“不後悔!”
“……快洗澡去!渾身的汗臭味!”踢了一腳,羅小曼在羅寶寶驚喜的目光之下,關了洗手間的門。
只是她不知道,那小小的斗室中,羅寶寶瞪着那與她平時精明幹練形象完全不符的Kitty睡衣,這眼眶又紅了。
“沒有關係的,睡一覺就好。”羅寶寶吸着鼻子繼續自我催眠着,“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與其後面被甩是痛徹心扉,不如現在就斷了吧……
羅小曼希望羅慕秋能找個疼她,懂她,明白她的人,但是在這物慾橫流,假面盛行的年代,又是談何容易?真若遇到一個,那便是三生有幸,幾世修來的福份……
=================另一視角=============
月老翻出那隨身字典似的姻緣簿;邱比特掏出手機撥打了個國際長途。
只是,他們無論怎麼翻,無論怎麼查,這姻緣註定的,羅慕秋與秋少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兩神互望,困惑,疑慮,甚至是迷茫,充斥着滿眼。
這……啥時?這人都可以違逆天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