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王爺您這一把老骨頭還能飛的如此之快……”
剛落穩腳跟,耳際就飄過陣冷嘲熱諷,玄之佾不屑的用小指挖挖耳道,隨手把污言穢語彈的老遠,換上個臉部抽筋的假笑,回身迎上正堂裡悠閒的某人。
“老骨頭?!那你豈不是骨已成灰……”反脣相譏一句,玄之佾運足力道將玉葉毫不客氣的甩向某人,擡腳進了正堂。
玉凌子纖長的二指輕夾住玉葉,衝玄之佾扯出個迷死人的笑,“佾,許久不見,怎可如此無情的待我?好歹凌子我一往情深……”
“你何時有過情?哼……”玄之佾冷嗤一聲,不屑的甩袍,與玉凌子面對面坐下,“情字自你口中說出,簡直是種玷污!”怒氣震得發跡沾溼的雨水順勢流下,滑過臉部分明的線條,宛若回憶中的淚痕。他胡亂抹抹臉,卻抹不去“理還亂”的雨絲。
玉凌子不勝優雅的自懷裡扯出錦帕,詭異的奇香四溢,欲要幫玄之佾擦拭殘剩的雨水的手腕卻被猛然擋在半空。
“玉凌子,收起你那下三濫的蠱毒!假好心也用對人……本王,從不吃你這套。”玄之佾冷冷撥開靠近的“魔掌”,擡眼對上玉凌子,扯出抹別有深意的笑容,“什麼大事讓你堂堂國師捨得滾回日耀來?還親自跑來王府,着實讓玄某我受寵若驚吶……”
“王爺這話說的……”玉凌子收起錦帕,聞得門口處細微響動,原來早有“窺覬之人”。於是傾身坐上玄之佾的大腿,雙手順勢環住脖頸,在他的耳畔如蘭吐氣,“不覺得傷凌子的心麼?”舉手投足,盡是魅惑,殊不知玉凌子這朵妖媚的罌粟,區區一根銀針就讓玄之佾不醒於世。
“聰明的王爺,看來……小心背後的道理您還是沒領悟呦……”玉凌子瀟灑起身,細細端詳起玄之佾的臉,“有你這個勁敵會礙我大事,不如,蠱了你的心智,讓你變成傀儡也罷!”說罷,取出懷裡的紅色藥丸就往玄之佾嘴裡塞。
“住手!”冷冷的劍鋒抵上玉凌子的喉部,雲兒目睹了“仙子”是何等陰毒,再憶想忘我貪戀的牀第溫存,聲音不禁啞然,“我不許你傷了王爺!勸你還是離開,不然……”
“不然如何……”玉凌子單指推開劍鋒,轉身迎上雲兒,邪魅一笑,“要出手,是麼?可惜,你還沒資格和我過招。不過……”他勾起雲兒的下巴,睨着那驚愕的小臉,舌尖似品嚐額劃過她的嫩脣,柔聲勾引,“牀榻上的例外……”
“浪子,休得胡言!”雲兒疾步後退,復擡劍指向來人,慌忙開口,“你快些走……我、我,不計較……”邊說邊酡紅了臉頰,螓首微低,底氣明顯不足……
“哈哈哈……”玉凌子被雲兒的窘相逗得大笑,食指僅輕觸劍鋒,劍身便斷成幾節墜地,雲兒怔住,渾然忘了處境。
見雲兒愣神,玉凌子將紅色藥丸含入口中,鑊住雲兒腰際,脣對脣的將藥丸送入其口,激烈的舌尖交纏使她不得不吞藥下肚。
“忠心護主如你,那……此次便由你代他受罰好了,剩下的,我須和他慢慢算來……”玉凌子一邊說一邊貼近雲兒的耳際,潤溼美人耳垂,沙啞的嗓音低魅無比,“與女人講……那藥丸不過是副厲害的□□。如此雲雨,勢必銷魂……”
“哐啷”一聲,劍柄亦落地,雲兒眼前一黑,身子墮入玉凌子懷中……
天空劈閃,玄府正堂只剩昏厥的玄之佾,忽有黑影飄過,須臾即逝。復望堂內,杳無人蹤,空蕩的有些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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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雨讓“花臺”之上的人羣提早散去,某幾人也速速躲進了白鶴樓二層的雅間。
“好好的,怎麼忽然下起大雨了?”子凝輕嘆,目光墮入窗外,漆黑的夜幕隱匿了雨簾,只聞得見淅淅瀝瀝的雨聲。
“這天兒也沒個預示,害我們淋得好慘……”見四圍之人皆淋得狼狽,軒轅羽辰吩咐小二拿來乾布,好讓大家擦擦乾,省得染上風寒。
“羽嫣,你身子弱,快擦擦……”陸吟風邊說邊給羽嫣遞上塊帕子,笑的不甚溫柔。不知怎的,瞅着羽嫣蒼白的小臉,吟風總生出莫名的關切之情。
“醫者之心”使然,內斂的陸吟風在大廷廣衆之下對羽嫣噓寒問暖自是無可厚非,但,看在某人眼中似乎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如此暖心的一幕,看得予墨我是熱淚盈眶。吟風,貌似,你對這位姑娘……呃……不是那麼簡單呀。”
此話讓羽嫣欲要接過帕子的手生生僵在半空,須臾又電擊似的彈回,只能衝陸吟風小聲道謝。
“休得胡言,醫者大義,什麼簡單不簡單的……”陸吟風隨口駁了句,乾脆過來羽嫣身側,親自幫她擦拭沾溼的臉頰。
這無心之舉倒讓羽嫣緋紅了雙頰,不敢正眼和陸吟風對視不說,心也撲通撲通亂跳……“這麼尷尬着不是辦法……”羽嫣心想着,斜睨一眼不遠處的納雪,頓時有了主意。於是乎,她慌忙搶過陸吟風手中的帕子,三步並兩步的來到納雪面前,匆忙開口道,“納雪,瞧你溼的!還是,你先擦……”
“哎呦……”納雪推開羽嫣的手,瞧瞧眼前人羞澀的模樣不禁失笑,學起上官予墨打趣,“師姐,你情哥哥的一片好意我怎麼敢收?依我看……還是你自己留着罷!”
納雪的話引來周圍人一片鬨笑,羽嫣和陸吟風則尷尬至極。兩人目光無意相撞立即迅速撇開,好似什麼都沒發生。
軒轅羽辰回身看看窗邊的子凝,拿上帕子,由後緊緊擁住她,溫柔的問,“還在想剛纔的事麼?”
子凝感覺突來的環抱,熟悉的感覺讓她安心的點點頭,之後繼續沉默。
“待雨停,我伴你回王府,一切自有分曉。所以……暫且別想了,好麼?”軒轅羽辰扳過子凝的身子,寬慰的笑笑,用帕子輕柔的擦拭起子凝被打溼的烏髮。
“他、他們……男人和男人?!”納雪用手指着軒轅羽辰和子凝,嘴巴大張,足足能塞下個雞蛋。
“真是個遲鈍的西域女……”上官予墨拉過納雪,附耳說道,“難道,你沒看出來……那個月白色衣服的是個女子!”
“呃?!”納雪驚訝,又細細打量起不遠處的子凝,瞧了半天依舊沒瞧出什麼端倪,於是小聲對上官予墨說,“我還是沒看出來,你瞧……她都沒有胸脯呢!怎麼會是女人?”
“咳咳……”上官予墨嗆了口茶,捶捶胸口,大笑不止,“你夠直接的……她沒有喉結不是麼?呵呵,西域女,即便是女子,這樣直勾勾的盯着姑娘胸部也是很失禮的,所以……你收收眼……”
上官予墨見納雪觀察子凝太入神,遲遲不肯收回視線,好心的勸言道。
“嘁……麻煩的中原人!”納雪不屑的撇撇嘴,視線落到上官予墨身上,似警告的說,“還有,我的名字是納雪,別再西域女、西域女的叫!聽見了麼?畫畫的……”
“同樣……我也有名字,上、官、予、墨,你也別叫我畫畫的!聽見了麼?納雪。”上官予墨挑眉嬉笑,仿照納雪的語氣反脣相譏。
“呀……”納雪驚叫一聲,像是憶起什麼重要的事情。下一刻,紅色衣裙便從窗口掠去,急急融入雨幕中。
“呵……”上官予墨蹙眉,心裡又多了一分對納雪的好奇,勾脣開口,“直接跳窗戶走人了?!真是個奇怪的女子……”
“上官公子莫怪。納雪就是這個性子,其實……她嘴硬心軟罷了。”羽嫣淺笑着向上官予墨解釋,口氣篤定道,“不會多久……她就會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聞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來人正奔樓上而來……不一會,氣喘吁吁、已然被淋透的納雪出現在衆人面前,持在手中的畫卷格外引人注意。
“還好……畫沒丟……”納雪用袖子胡亂抹抹臉上的雨水,把畫遞給上官予墨,露齒燦爛的笑道,“這麼漂亮的畫,收好!丟了可惜……更何況,你畫了好久呢!”
上官予墨緩緩擡起手,接過的畫卷沉甸甸的……心裡有股暖流不住涌動,這個西域女居然冒雨尋來畫,能讓平日濤濤不絕的自己居然在此刻詞窮了……回以會心一笑,上官予墨棄了玩世不恭的樣子,難得慎重的開口,“謝謝你……納雪。”
“別謝!大男人,怎麼一副婆婆媽媽的樣子?!”納雪拍上上官予墨的肩頭,又是爽朗一笑。很顯然,她把上官予墨難得的正經樣看作是婆媽的表現了……
上官予墨只笑不語,眼裡多了份溫柔。他第一次很認真、很仔細的欣賞眼前人,原來,絕色如她,不同於中原女子的皙白,夠奇特……不遮不掩的真性兒總能讓人側目。最難得,她遇事總能用心去看,不理世俗的眼光,露齒大笑,活的亦是灑脫……
“你傻了?!爲什麼瞧着我一直笑?”納雪蹙眉,推推失神的上官予墨,心裡暗自反問,這個畫畫的,不對,上官予墨,敢不這麼奇怪麼?
不多久,雅間衆人不再做聲,皆沉默聆聽雨聲。直到窗外的淅瀝之音逐漸轉小,幾人纔開口商量了去向。軒轅羽辰陪子凝直接回王府,而陸吟風和上官予墨則先行送羽嫣和納雪歸家,之後亦返回王府。
簡單的告別後,幾人朝不同的方向離去。軒轅羽辰和子凝緊握雙手,十指相扣像是無言的約定。只是,如此……能走多久?
兩人側臉對望,眼中只剩彼此。
“有你在身旁,我什麼也不怕……”
“身旁有你,何言畏懼……”
執手相伴,前路漫漫,荊棘曲折又如何?殊不知,有些人和事,早已恭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