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澤走進房裡便看見文末正瞪大眼睛流眼淚,蘇尋用紙巾細細的爲她擦拭。
“這麼大個人了,還哭什麼哭。”文澤朝她笑笑,嘴上的傷痕有些疼痛,“醜死了。”
“你臉上怎麼樣了?”文末止住眼淚低聲問道,不用猜便知道是被路徵打的,當然她也不知道其實路徵傷的更重。
“傻丫頭,這麼點小傷算得了什麼。”文澤說着揉了揉文末的短髮,動作裡卻是濃濃的疼惜,“你放心,哥已經將壞人打跑了,再也不會有人來欺負你了。”
“哥……”文末喊了一聲,話語裡帶着濃濃的鼻音,眼淚好似又要流下來了。
真好,以後不會再有壞人欺負她了。
“我先睡會。”被親人守着,文末覺得安心,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好,你睡着,我就在你旁邊。”文澤的手在被子上輕輕拍着。
貌似很多年了,兄妹兩個都沒有這麼融洽的相處過了。
不過一會兒便傳來了文末均勻的呼吸聲,她已經漸漸進入夢鄉了。
“你也折騰了一早上,回去歇會吧!”這會兒文澤站起身低低對蘇尋說了一句。
蘇尋坐在沙發上發呆,文澤說話她才訥訥的擡起腦袋。
“我讓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兒。”文澤知道他說的話蘇尋又沒聽進去,自顧自的重複了一次。
蘇尋思忖了半晌,她原本與文澤的關係就有些尷尬,此刻又是他們兩個獨處,她離開一下也比較好。
“那好吧,我先走了,末末醒了,你再給我打電話。”蘇尋緩緩站起身來。
坐的時間長了,腿也有些發麻,險些摔倒在地,還好文澤手快,一下子將蘇尋扶住了。
兩人的肢體接觸不由得讓蘇尋更加尷尬,她明知道對方沒別的意思,可是自己心裡有鬼,怎麼樣都覺得不舒服。
多留點時間讓他們兄妹倆想出也挺好。
從醫院走出的時候天色已經大明,醫院門口各種吵吵嚷嚷的聲音,進去的病人及家屬,有多少人每天都在面臨着生離死別。
蘇尋不想去思索這些沉重的話題,她曾經不也是死裡逃生的人麼。
快步的離開了醫院,她漫無目的的打算走回家。純白的羽絨服上沾染的都是血跡,一路上有不少人投過疑惑的目光,加上她頭髮也比較凌亂,肯定會有人以爲她是神經病。
神經病也好,精神病也好,別人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這一切都跟她無關。
“媽媽,你去給我買件新衣服吧,馬上就要過年了。”路途中一對母子從她身邊走過,四五歲的小男孩,剪着蘑菇頭,長的煞是可愛。
“媽媽知道了,買兩件都可以。”年輕的媽媽牽着兒子,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蘇尋聽着路人的話才驚覺,原來要過年了。翻出手機看了看日曆,原來已經臘月十五了,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
大城市的氛圍,一年四季一成不變,快速而又壓迫,竟然真的沒有一點要過年的氣氛。
去年除夕的時候,她跟蘇原還有媽媽,三個人吃着還算團圓的年夜飯。
可今年呢,她又會在哪裡?
走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回別墅,張嫂被她身上的血跡嚇着了。
“蘇小姐,你怎麼了?”張嫂驚恐的望着她,擔心她身上有沒有哪個地方傷到了。
“我沒事。”蘇尋訥訥的搖搖頭,眼裡的情緒並不高,“你去買只烏雞煲個湯。”說完便徑自上樓了。
女人吃烏雞是最補的,蘇尋捉摸着那東西現在適合文末。
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蘇尋坐在牀上心裡亂糟糟的。一想到早上看到的那場面,她的心就不能平靜,一個男人的心到底要多堅硬纔會堅持去殺掉自己的孩子。
這一刻,蘇尋特別的思念媽媽,感謝她把她帶到了這個世上,即使人世上有諸多苦難,可媽媽卻是給予她生命的人。
她想了想還是撥了個電話給媽媽,母女之間哪來的隔夜仇,媽媽之前說出那樣的話,一定是氣急了才說了,等她氣消了肯定會好的。
電話響了好多下才被人接起。
“喂,你找哪位?”蘇媽的聲音有些疲勞,她接了一些零活賺點錢補貼家用,一大早上就開始忙活。
蘇尋聽着那個聲音,心裡就像刀絞一般。
“媽,是我,阿尋。”蘇尋低聲答道,聲音裡的鼻音有些濃重。
“是你。”蘇媽一聽說是蘇尋聲音立即冷了下來,“你打電話回來幹什麼,還是說你跟你那男朋友分手了?”蘇媽態度不好,男朋友那幾個字說的尤其重。
“媽……”蘇尋有低低喊了聲,“快過年了,家裡都還好吧!”話語裡帶着濃濃的想念。
蘇媽聞言驀然,眨眨眼竟流下了眼淚,“沒什麼不好。”想着自己養了快二十年的女兒就這麼跟着別人了,心裡一陣傷神,她怎麼對的起死去的孩子他爹。
一時間,電話裡的母女相對無言。
蘇媽抹了抹眼淚,“沒什麼事我就先掛了。”
女兒變成今天這樣都是她的錯,是她做媽的沒教好纔會讓她跟着有錢人跑了。
“媽……”聽着蘇媽說要掛電話,蘇尋又急急的喊了句,“我想回家過年,帶上末末一塊回來。”她語速說的極快,好似擔心媽媽會不停一般。
蘇尋是真想回家過年了,只是不知道周新放不放她走。
蘇媽聞言還是一陣沉默,文末她的認識的,以往的時候,蘇尋打電話跟她提過不止一次。
這回文末受了那麼大的傷害,跟着哥哥總是不方便,蘇尋想把文末帶到自己家裡去。
一來可以好好照顧,二來也可以換一換她的心情。
“媽,你不要這樣。”蘇尋又低聲央求了句。這個世上,她除了媽媽之外,就沒有別人了。
蘇媽本就是心軟之人,聽着女兒央求的聲音心裡早就妥協,況且家裡很長時間都沒那麼熱鬧過了。
“到時候再說吧!”蘇媽低低說了句。
“誒。”蘇尋簡單的答了一聲,晦暗的心情立刻得到了紓解,到時候再說就是還有希望。
早上起來的時候較早,蘇尋這會也有些睏意了躺在牀上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張嫂出去買菜的時候想了一下還是覺得不放心,擡手給周新撥了個電話。
周新纔剛出去不久。
“少爺啊,蘇小姐滿身是血的回來,現在關到房裡就沒說話了。”張嫂焦急的說着。
坐在辦公桌前的周新眸色沉了沉,“知道了。”低低的嗓音透過電話傳來,周新說完便將電話掐了。
那女人早上走的急,說是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難不成把自己也弄傷了,想一想周新便覺得窩火。
掛了張嫂的電話,周新擡手又給蘇尋撥了一個。
電話響時蘇尋睡的正深,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她才接。
“喂,哪位?”她抓着電話閉着眼睛含糊的說道。
“你怎麼回事?”周新陰沉着聲音問道。
蘇尋一聽到男人的聲音立即清醒過來,“我沒事,你怎麼了?”她疑惑的問道,這男人沒事這個點打電話給她幹嘛。
“你有沒有受傷?”想到張嫂說她滿身血跡,周新又問了句。
若她沒受傷那就是別人受傷了。
“我沒有,你到底怎麼了?”蘇尋又問道,覺得周新今天的問話確實奇怪。
“你在睡覺?”周新接着問,聽那女人聲音含糊,應該是才醒。
“嗯。”蘇尋輕嗯一聲還是覺得疑惑。
然後兩人靜默的片刻,周新欲掛電話。
電話這頭,蘇尋似是猜到男人的動作一般,在他即將要掛電話的時候說道:“快過年了。”這句話想也沒想便從她腦袋裡冒出來。
“你還真睡的着。”周新又接着說了句,兩句話根本不搭調。
周新指的是文末既然受傷了,蘇尋還有心思睡大覺,女人當真是奇怪的動物。
“我……”男人一句話將蘇尋堵的沒話說,我了一個字後沒了下文。
“沒事我先掛了。”沉默半晌後她才訥訥的說了句。
“快過年了,你想怎麼樣?”這回又輪到男人開口了,“想跟着我回周宅,想進我周家的門?”周新冷冷的說道,嘴角有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聽了這話蘇尋倒是一下子炸毛了,可是沒敢在電話裡對男人吼。
“我掛了。”她同樣冰冰的說了一句便收了線。
那男人腦子有毛病,誰想跟他回周宅,逃離他都來不及,還想着跟他回周宅?
五年期限一過,蘇尋想着再也不要跟他有聯繫了。
好端端的睡眠被那人一個電話攪合醒,然後又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蘇尋現在一腔的怒火沒地方發泄。
坐在牀上蹂躪了半晌枕頭,蘇尋纔想着該問問末末有沒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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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末的手機不在身上,她給文澤發了個短信,可是好半晌之後沒有人回話。
樓下張嫂的買回來的烏雞還正燉着,見着蘇尋下樓,張嫂不禁多了句嘴。
“蘇小姐,這烏雞是要燉着給誰的啊?”張嫂也是個女人,不可能不知道那烏雞是用來幹嘛的。
“快好了沒?”蘇尋朝着廚房裡的爐子上張望了一眼,“湯是給末末的。”
“啊?”張嫂聞言,臉上有吃驚的神色閃過,“是給文小姐的啊!”想必早上那滿身的血跡也是從文末身上沾染而來的。
張嫂是過來人,心裡也猜到了七七八八,好端端一個姑娘,到底是被誰糟蹋成那樣。
“女人的身體最重要的是調理,要是落下病根以後就不好辦了。”張嫂一邊忙活一邊回話,“以後我每天燉一些湯,你給文小姐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