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這裡,動手挖。”老太太看了周圍的情形立即做出判斷。
“動手幫忙。”周新也向着李書林吩咐道,看着那雜亂的雪堆,周新心裡有些複雜。
一行人開始動起手來,索性地下二人埋的也不是很深,幾分鐘的時間便挖到了人的衣服。
“謝天謝地,是他們。”老太太向着上帝作了一揖。
周新手電一照,也看見蘇尋白色的羽絨服,露出來的是截手臂,蘇尋小小的手還緊緊握着,似乎是要抓着什麼。
“蘇尋……”周新低喊一聲便蹲下身去親自動手,挖開附近的雪,將蘇尋的頭顱露了出來。
蘇尋眼神安詳的閉着,安靜的就想死去了一般。
臉上有一層薄薄的冰,身體表面已經沒有溫度了。
看着蘇尋這般姿態,周新的心臟好像漏掉一拍似的,他雙膝跪在雪地上繼續挖了兩下將蘇尋整個人挖了出來。
“蘇尋,醒醒。”他的大手輕觸上蘇尋的臉頰低聲的說道。
可是蘇尋沒有反應,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周新能感受到蘇尋的衣服都是僵硬的。
“蘇尋……”他又輕輕喊了聲,拍拍蘇尋的臉頰,觸手一片冰涼。
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心底瀰漫,有種鈍鈍的疼痛慢慢的蔓延開來,男人的手指顫抖着伸到蘇尋的鼻下試探一番。
感受不到呼吸了。
一瞬間周新又些呆愣,抱着女人的身體竟忘記了反應,蘇尋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死了的。
“周總,趕緊送醫院吧!”李書林看着老闆的失常低聲提醒了句。
老太太那夥人這會也將文澤搬了出來,她在他身上四處摸了摸興奮的說道:“不要緊,還沒死,問題不大。”文澤只是因爲嚴寒出現短暫的昏迷。
“那她呢,她怎麼樣了?”李書林急忙指着蘇尋對老太太說道。
“把他送回去。”她指着文澤對鎮子裡的人說了句,又急忙挪步到蘇尋身側。
“讓我看看。”她從周新手裡接過蘇尋。
“你不用擔心,她也沒事。”大致的查看了一番她語氣輕快的對周新說道。
沒事了,蘇尋也沒事了,一瞬間,周新還反應不過來這個事實,抱着蘇尋不知道所措。
上一次有這種驚慌的感覺,是抱着從樓上墜下的蘇尋往醫院去的時候。
這個女人似乎總有辦法擾亂他的心。
“周總,送蘇小姐下山。”看着老闆不爲所動,李書林再次提醒了句,好在蘇小姐是沒事的,否則自己真不知道怎麼向他交代。
“送到醫院已經來不及了,你先把人送到我那裡,我有辦法。”老太太安撫性的對周新說了一句,不過心底還是有疑惑的,文澤說這女孩是他女朋友,現在又來了一個男人,對她還是如此焦急,他們倆又是什麼關係?
十分鐘之後,文澤跟蘇尋都被送到了小旅館內。
老太太之前就擔心兩人可能會出狀況,已經做好了相應的營救措施。兩人分別都送到房間,冰凍的衣服被脫下,有人替他們用燒酒揉搓身體,身體受到了嚴寒的侵襲,就是要用燒酒來驅寒。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蘇尋僵硬的身體才慢慢變的柔軟,微弱的呼吸漸漸變強,身體上的皮膚也有了血色。
等待的半個小時之內,周新一直靠在門邊沉默的抽菸。
在蘇尋聯繫不上的時候他的憤怒的,想掐死女人的心都有,可是親眼見到蘇尋冰冷的像屍體的時候,之前的憤怒似是被一種叫擔憂的心情替代。
“她已經沒事了。”直到老太太出來對着周新說了一句他纔回過神來。
“醒了沒有?”周新擡了下眼,問話的聲音有些沙啞。
“還沒有,你可以進去看看。”老太太勾脣笑了笑,“你纔是她男朋友吧!”突然之間她便問出了這個問題。
周新眼眸之中有光芒閃過,沉默半晌後認真說道:“是,我纔是。”
“一會兒她需要泡個熱水澡才能醒來。”老太太最後說了一句便走開了。
周新進屋的時候,蘇尋穿着睡袍蓋上了被子,臉色恢復紅潤,也又了呼吸,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周新此刻才感覺送了口氣,從被子裡找到了女人的手。
手掌不似方纔那般冰冷,有溫度的時候才真正的像個人。
周新捏着她軟軟的手掌細細在手中摩擦,有股暖暖的感覺在心底流過。
他記得之前女人是手緊緊縮着,像是要努力握着什麼一般。是要握着手機麼,是想着求他來救她麼?
突然間周新便有些後悔之前不該對她說出那般絕情的話,最終他不是也沒履行自己說出的話麼。
說不來救她,最終不還是來了麼。
“你若就這麼死了,我定會讓人給你陪葬。”男人湊着女人的耳朵低聲說道,語氣是一貫的霸道。
只是蘇尋並未聽見,若是再來的晚些,不管是誰陪葬,她最終回不來了。
“周總,蘇小姐需要泡澡。”半晌後李書林在門口提醒道,此時才從老闆臉上看到了些生氣,之前陰沉的臉色,連他也覺得害怕。
周新親自抱着女人出去了,沒想到老太太那裡會有木桶,半人多高。
“只有釀酒的桶了。”老太太抱歉的說道,“放進去吧!”她指了指周新懷裡的女人。
桶裡已被注入了大半部分的溫水,周新脫掉女人的浴袍將她放進去的時候有一些水從桶邊溢出。
其他的閒雜人等都褪了出去,周新拿着毛巾輕輕爲女人擦着頭髮。
柔軟的身軀泡在溫水裡,睡夢中的蘇尋都感覺是那麼舒服。
之前一直在做夢,夢見自己掉進大冰窟裡,寒冷一直將自己侵襲,最後自己變成冰雕。接着又夢見自己掉進火爐裡,有火辣辣一般的東西在灼燒自己,五臟六腑都是那麼難受。
只有現在纔是最舒服的,就好像漂浮在天上一般,軟軟的雲朵將自己包圍,甚至能夠無邊無際的徜徉。
突然間蘇尋便睜開了眼,一下子她便從水裡站了起來,可是腳下無力,站起來的瞬間又往下倒去。
好在是背後的男人手快,雙手從她的腋下穿下摟住了女人。
“你在幹什麼?”周新氣急敗壞的問道,他沒想到蘇尋會突然醒來,蘇尋站起來的瞬間濺的他一身的水,甚至連頭髮上也是溼的。
蘇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一切都是憑的本能。
突然間聽到背後有人說話,那聲音也是她熟悉的。她低頭看了看,才發現自己正站在水裡,全身上下也沒有衣服,還有一雙手正放在自己胸前。
看清楚了這些,她突然又一下子坐到了水裡,濺起的水花再次將周新的衣服打溼。
那雙手是誰的?蘇尋的心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你到底在幹什麼?”周新的聲音染上怒氣,鬆開自己的手拿過乾毛巾擦拭。
這女人該不會腦子又壞了吧!
蘇尋這回聽清了,說話的聲音是周新。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轉過身去,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
“這是什麼地方?”她小聲的疑惑的問道,被水蒸氣薰過的眼睛無辜的看着周新。
一聲冷哼從周新鼻翼溢出,他隨意扔掉了手中的毛巾朝女人走近,“這話不是該我問你麼?”男人身軀半蹲,一手扶着木桶的邊緣目光灼灼的盯着蘇尋。
若不是蘇尋在這個地方,他又怎麼會興師動衆的跑到這裡來。
蘇尋的腦袋有些空白,皺着眉看了男人好半晌纔想去之前的事。
之前自己跟文澤上山看日落,然後不小心被雪埋住了,打電話向周新求救,周新不是說不來的麼?
“你來了?”蘇尋咬着脣低下頭怯生生的問道,畢竟是她自己理虧。
“你很意外麼?”周新反問一句,伸出手挑起女人下巴,聲音依舊冰冷。
蘇尋頭顱上揚,卻還是不敢看他的眼睛,閉着嘴不說話。
她是很意外,她以爲自己死定了,沒想到最後還是活過來了。
“甭以爲自己多金貴。”男人突然無趣的送開了挑着女人下巴的手,“你欠我的,還得慢慢還。”他張嘴輕輕的說道。
說出的話依舊那麼尖銳。
這纔是周新,纔是蘇尋習慣的周新。
“我知道了。”蘇尋低低迴了句,內心依舊免不了苦澀。
她欠他,她欠他什麼?從一開始她就不欠他什麼。
無論如何,周新最終還是救了她一命。
周新說完那句話便轉身出門了,蘇尋這才覺得送了口氣。每次跟男人說話就是劍拔弩張,她感覺很累,真心的累。
在水裡泡了一會,蘇尋覺得全身都舒適了才慢慢起身。
穿着浴袍出去的時候周新已經在車裡坐好了。外面的天氣還是比較嚴寒,蘇尋拖着步子敲開了男人的車窗。
“我要跟你一起走。”她朝着男人小聲說道,寒冷的氣流讓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你不是很喜歡這裡麼?”周新反問了句,臉色依舊陰沉。
“我的衣服已經溼了,有沒有衣服可以讓我換一下。”蘇尋又接着低聲說道,這個男人一出現,她似乎什麼事都依賴他了。
周新看了她一眼,站在車外面抱着雙臂,模樣有些可憐。
“李書林。”他煩躁朝自己秘書喊了聲,意味很明顯,讓李書林去拿衣服。
周新覺得那女人的腦袋真的是木頭做的,衣服沒有了也去找他,他難道會隨身攜帶女人穿的衣物麼。
李書林從老太太那裡找了一套女士的衣物讓蘇尋換下,又在旅館裡將頭髮吹乾了才慢慢出來。
周新車窗半開,張望着蘇尋的方向沉默的抽菸。
等到女人上了車,她才掐滅菸蒂將車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