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 閃婚

522 閃婚

韓氏出了樑家,封曉純的心懸得高高的,生怕陸康不同意,好好的親事,要是被她給毀了,她又會覺得對不住封曉採。

正擔心着,韓氏就回來了,滿臉笑容,一進門就行禮,“陸將軍同意了,說是在城南麻柳庵東街有座二進別苑,裡面只得三座小院,要是樑奶奶和李二奶奶不棄,他就把人迎到那裡。”

韓氏口渴得緊,自己倒了盞茶,一口而盡,“我去的時候,陸將軍正親自領着下人在院子裡置備聘禮,滿滿一院子的綢緞、物件,都用紅紙包好,再用紅綢結花,當真是喜氣得很。”

當天夜裡二更一刻,恪靖候府的大管家領了小廝、下人送聘禮至客棧。

封曉純與李二奶奶也一併跟去客棧打點,當看到陸家送來了二十六擡聘禮,兩人都嚇了一跳。

封曉純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給曉採準備的,確實少了些。”

李二奶奶道:“到底是太急了些。先把這事辦了,回頭與你父親、大哥、二哥說一聲,把在衛州給曉採準備的嫁妝變成銀子,在皇城另外再置了店鋪、田產給她添妝。”

封曉純道:“要是時日充裕,指定能讓曉採風風光光的出嫁。”

十月二十二,封曉採再度披上了嫁衣,這嫁衣是陸康令大管家特意送來的,隨着嫁衣一起的,還有一套鳳冠頭面,是一整套新娘裝,這是封曉採見過最漂亮的嫁衣。心頭一動,在鞭聲中上了花轎。

陸康今兒請程小勇上朝請假。說他今兒成親,程小勇嚇了一跳,因爲在這之前,程小勇尚未聽說過。陸康幾乎是突然就娶妻了。

程小勇與陸康打小就要好,跟上頭打了聲招呼,領了幾個手下就去吃喜酒,原以爲是在恪慎候。一入府門,才發現一切都冷冷清清的,經過打聽,才知陸康要把新人娶到麻柳庵東街的別苑裡。

別苑的大門上,醒目地掛着一塊匾額“陸宅”,懸着大紅的囍字燈籠,結着綵綢,倒也佈置得喜氣洋洋。

待程小勇到時,江傳達兄弟都已到了。連楊雲簡也來了。還有幾個從西北迴來的老兵、將士。幾個人人圍在上房花廳裡,等着看新人拜天地,上房院子裡擺了六張喜酒桌案。

在喧鬧聲中。韓氏的喊禮聲裡,喜娘要將新人送入洞房。

程小勇大着嗓門:“陸康。要成親也不提前說,害得我連準備賀禮都來不及。你太不夠義氣了,我們得看新娘,看看是哪家的小姐,讓你小子這麼急成親。”

西北老兵們跟着起鬨。

陸康呵呵笑着,按捺不住,當着衆人的面挑了封曉採的蓋頭。

大紅蓋頭下,一張漂亮的瓜子臉,一雙明亮的眸子彷彿善語一般,嬌妍似花,百媚動人,風情萬千,程小勇呆愣片刻,立馬大叫:“你從哪兒拐了個天仙般的小姐回來?”

陸康得意地道:“嫉妒死你們。我媳婦美吧?”

楊雲簡歪着腦袋,看這女子的年紀,不是十五六歲的模樣,顯得有些成熟,應是二十出頭的年紀,這種成熟的風韻,不是青澀少女所擁有的。

韓氏生怕人誤會,忙笑道:“這是衛州世族封家的嫡小姐。本是來皇城探望姐姐的,沒想竟說成了這門親。”

程小勇叫嚷着:“你小子太走運了,娶了個這麼漂亮的小姐做媳婦……”

韓氏笑着攙着封曉採,“你也累了大半日,早回洞房候着。”

封曉採款款行禮,“各位將軍、兄弟請隨便!切莫客氣。”

這聲音一聽就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才有的,溫婉動人,不溫不火,那不一個得體能形容的,簡直就是親和有力,聽後讓人覺得很舒服,如沐暖泉一般。

程小勇跺了一下腳,“連新娘子都這麼說了,我們自不會客氣。”

大家吵着要看人,陸康就挑了蓋頭給大家看。

封曉採落落大方,言行得體,陸康越發滿意,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妻子,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可不是馬氏那種山野村婦。

江傳遠大聲道:“我瞧陸大嫂子就不用回洞房了,陪我們兄弟一起吃酒。說起來,我內子與你也是表姐妹,往後大家常來常往。”他扭過頭,對着跟來的小廝道:“回府把三奶奶請來吃喜酒!”

江傳達也覺這主意好,新娘子都如此大方,他們也不要拘謹,“把九公主也一併請來。她好些日子沒出門了,也讓她樂呵樂呵!”

韓氏愣了一下,哪有新娘子跟着一幫子客人一起吃飯喝酒的。看衆人的樣子,一個比一個還歡喜。

陸康道:“把女眷都一併請來,我們是兄弟,也好讓她們做好姐妹,往後彼此多多幫襯。”

西北老兵愛聽這話,也都相繼着人去請女眷們來。

原是六桌,不到大半個時辰,就坐得滿滿擠擠的,女人們坐了兩桌,男人們坐了四桌,喝着酒、吃着菜。

封曉採與李碧菱詢問了陸宅的情況。

李碧菱領了他去了南院的廚房,封曉採看了眼剩下的菜式,讓下人們加了幾樣菜。李碧菱曉得封曉採也是個打理內宅的,雖只看一眼,她心裡就明白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從午時一直吃到了近黃昏時分,算是午宴、晚宴一起吃了,西北老兵醉扒了一片,陸康也醉成了一灘爛泥。

喝醉的老兵被女眷們帶回各家。

沒有女眷的,就暫時留在了前院客房裡。

封曉採服侍陸康褪了喜袍,給他蓋上被子,陸康一動不動,嘴裡時不時嘟囔道:“高興!本將軍今兒高興……我終於娶到自己喜歡的女人……”

封曉採微微笑了笑。

次日一早,封曉採下廚做了養胃湯。

陸康迷迷糊糊間,隱約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突地眼開眼睛,卻是一襲紅家的封曉採,她輕聲問道:“夫君昨兒醉得不輕,我做了養胃湯。你先吃一碗暖暖胃。知你今兒醒來得遲,一早就派了下人去平國公府尋江世子,託他再與朝裡告個假。”

他如在夢裡,暗問自己:這個漂亮而得體的女人是他媳婦?

怎麼感覺就是個夢呢?

陸康閉上眼睛。忽爾又睜開,見封曉採還在一邊,“這不是夢?”

“夫君這是怎了?”

“我以爲自己在做夢,原來我真娶了個仙女般的娘子。”他說着,一把扯過封曉採,將他攬在懷裡,封曉採嚇得渾身一顫。“你怎了?”

“夫君不會打妾吧?”

陸康怔了一下。他憶起韓媒婆說過,她之前嫁的孫公子,本是富家子。卻是個脾性爆燥的。時常打罵於她。若不是她姐姐憐惜。帶人鬧到孫家,逼着孫家休妻,她還過着不打即罵的苦日子。

“是個真男人就不該打女人。更不能打罵自己心愛的女人……”他越發憐惜地抱緊封曉採,“我不罵你。也不捨得你一根手指頭。我娘在世的時候常說,真正的男人不打女人,我爹雖然性子古怪些,就從來沒打過我娘,雖然常罵,但從不動手……”

封曉採身心一顫,小心地望向陸康,“夫君真的不打人?”

“時間久了,你自知曉。”陸康看着面前這個誘人一嘗的女子,是他的妻,“昨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我卻醉了,是我不好,我向你賠不是,這就與你補上……”

“夫……夫君……”

她的話尚未說完,她就落在大紅的喜帳內,他整個人覆了上來,她因爲是他的粗魯,是他熱情的親吻,沒想他將她控在小小的方寸間,就這樣只距半尺的久久凝視。

他看她的眉,這樣的不濃不淡,恰到好處。

他看她的眼睛,含着幾分怯意,又如驚弓之鳥,令人心疼。

他看她白皙的臉龐,上面有三枚黑痣,尤其是眼角的那枚,如此多情又動人;一枚在酒窩上,更添風情;一枚在鼻翼上,如此天生的鼻環,撩惑人心。

“曉採。”他輕柔地喚她的名兒。

“夫君,你還是先把養胃湯喝了,剛大醉過,莫傷了身子。”

陸康微微一笑,起身取了養胃湯,不燙不涼,剛剛好,他一飲而盡。

封曉採起身要出喜帳。陸康低呼一聲“別動,你趟着就好。”

她面露怔忡,“夫君,已經是辰時了,這……”她垂下眼簾,“翁爹那裡我們該去敬茶的。”

想到陸平安,陸康不滿地道:“理那老東西做甚?他喜歡做一家之主,且讓他在恪靖候府威風去,我們夫妻只過我們的日子。”

他擱下碗,又坐在榻前。

窗外,陽光燦爛。

屋內,春色正好。

封曉採躺在他的身上,婉轉承恩,帶着往事的恐懼,卻有着對未來的憧憬,在兩種截然不同的記憶與嚮往裡沉浮着,癡纏着。

喜帳翻滾,低語如唱,陸康一次又一次地迷離在嬌美妻子的懷裡。

第一次,他與一個女人說了這麼多,說他第一次上戰場是在十三歲時,說他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身體是在二十六歲,那是一個不算漂亮的營妓……

說他不願意娶馬氏,卻被陸平安逼着娶回了家門。

說她自母親去世、大哥戰死後的痛苦與孤獨,說父親不理解他……

封曉採第一次知曉,原來男人和女人間可以說這麼多的話。

許是他的真誠打動了她,又或是她知曉他的真心,她控制不住,也講了自己的往事。將父親如何因爲一時衝動,講她與孫家訂下婚約,講她在孫家過的那些非人生活,孫公子如何奪走她的嫁妝,還與侍妾、通房一起算計她、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