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陸家事

521 陸家事

陸康抱拳躬身,“樑奶奶且先忙着,明日吉時,本將軍就來娶人!”

這一日,對於李二奶奶和韓氏來說,是最忙的一天。

封曉採再嫁,不能從姐姐、姐夫的家裡出嫁。

李二奶奶本想借了李家的別苑,但李家老太太不同意。

封曉純只好將妹妹送到皇城的一家客棧裡,又派了得力的婆子、丫頭陪着,聘禮等物又另佔了一間客房,自己則是與李二奶奶忙着置備嫁妝。

李二奶奶不會置備,她手頭也從未準備過嫁妝等諸事,去江家請了李碧菱幫忙。

李碧菱手裡辦過江傳達的婚事,又幫着大房迎娶了曹玉娥。她想了一陣,坐在案前就寫了一張長長的單子,封曉純喚了下人來,一併由李碧菱調遣,選了個婆子去採辦綢緞、衣料,挑了個看着沉穩不苟言笑的管事去採買擺件、瓷瓶等物,又讓善於廚藝的廚房管事去採買食材……

井井有條,未亂分毫。

便是封曉純也聽得暗自佩服,雖說李碧菱年輕不大,光是這份賢惠便是少有的。難怪世人都道江家選婦,賢惠、能幹是首要,光看李碧菱知此言不虛。就是她也沒有李碧菱的精明能幹,就更別說封曉採了。

樑府奶奶因爲要嫁妹妹,忙得人仰馬翻。

黃昏時分,封曉純在李碧菱母女的幫助下,置辦好十六擡嫁妝,樣樣雖不是名貴的,倒也得體。

封曉純累扒在花廳的椅子上。再也動彈不得,“我的娘,從未見過這般急的。”

李碧菱吃吃笑道:“不是陸將軍急,是早前恪靖候反悔好幾回。鬧黃幾次。恪靖候好不容易同意了,他是怕再生風波,纔要急着辦喜事。”

韓氏也跟着忙碌了一場,連連搖頭道:“有婚書爲聘。庚帖、信物爲證,他還怕什麼?”

李碧菱道:“我在家裡聽大伯母和大嫂說過,五月時,陸將軍與一位黃姓小姐都訂親了,恪靖候居然跑到黃家去,說黃小姐過門就是小妾,氣得黃家當時就翻臉了,說什麼也要退親。陸將軍是真怕了,是個有勇有謀曉進退的。偏恪靖候死守着結義兄弟的承諾。一味的待馬、張二將軍留下的兒女好。也害苦了陸將軍。”

封曉純此刻聽來,一陣頭暈,遇上這麼個不靠譜的翁爹。她還真是爲妹妹封曉採的未來擔心。但她瞧得出來,這陸康將軍倒是個知事的。能說出那些話,定是個疼妻子的男人。

李二奶奶道:“曉純,你若信得我,我便給你出個主意,如何?”

李碧菱一身疲憊,這一天下來,快把她給累死了,採回的每樣都要過目,還得領着下人裝點好嫁妝。

封曉純道:“堂姑母,你有話直說無妨。”

李二奶奶吐了口氣,“你現在就找韓媒婆,說擔心曉採過門會受氣,不願意嫁入恪靖候府,願意單獨一院,獨自過活。”

李碧菱心下轉了一圈:母親這出的是什麼騷主意?

不過,若陸康答應了,倒還真不錯。

她聽江家的奶奶們笑說過陸康的元配馬氏的事,活脫脫就是鄉野村婦,開口是雞,閉口是她養的鴨。官家奶奶們談的話,她是一句也不懂,人家談論女紅,她便問“是不是女兒紅的酒?”居然連針工女紅都不曉得,自嫁陸康後,不知在皇城鬧了多少笑話,很是被公候世家的奶奶、太太所不喜。

李二奶奶道:“侍候陸候爺便罷,那是曉採有翁爹,可曉採憑什麼要侍候馬、張二家的公子、奶奶……還有那個馬氏,你沒見過,我可是聽江家奶奶們說過,整個就是一村婦,不,她比村婦還粗俗……”

封曉純張口結舌,這親都訂了,萬一陸康不同意,提出退婚怎麼辦?早前她還擔心,自己這個可憐的妹妹,就算將來再有人要,怕也是做妾的命。“這樣……能成麼?”

“能成,能成!自然能成的!”李二奶奶也不管了,憑着自己是封曉純堂姑母的身份,喚了個精幹的小廝來,與他叮囑了幾句,讓他去請韓氏。

韓氏正巧在陪新出嫁的女兒、女婿說話,就聽丫頭來稟,說樑家派人請她過去。

韓氏擱下茶盞。

江詩恩吃吃笑道:“娘這一做官媒,當真越發忙了。”

韓氏呵呵笑着,想到做媒是好事,而她還是官媒,先是幫宮裡出來的老宮女尋夫婿,這幾月下來才真挫成了不少的良緣,一想到這些心裡就樂,如果有謝媒錢、封紅拿,就更樂了。

她憑着自己的雙手,給江詩恩掙了份不錯的嫁妝,當她辦好之後,從江家名下的別苑擋出去,連沈氏大吃一驚“會奶奶當真厲害,這才幾月竟置辦出近三十擡嫁妝。”這樣的東西,便是富貴人家也難做到的,何況她一介婦人,又無夫君相助,能辦得如此風光,當真少見。

韓氏道:“這可是現成的生意。江五老爺剛選定了杜小姐,陸將軍就鬧到江家要求娶被休的小姐,可不是緣分麼。明兒要辦喜事,許是找我過去商議的。”

韓氏自做官媒後,還真賺了不少錢回來。雖說每月要向官媒署上交一部分收益,那一部分只是少數,官媒與私媒相比,有更大的優勢,但凡肯吃苦的官媒,一年也能賺不少媒人錢。

江詩恩暖聲道:“早些回來。”

韓氏道:“讓人給我留着後門就行,我走後門回來,免得吵了你婆母、翁爹。”

江詩恩嫁給虞正祿後,韓氏就成了虞建章的親家母,住進虞宅,與江詩恩夫婦同住一座院子。

虞宅是座三進院子,裡面大大小小的院落有七處,韓氏不想獨住一處,說是太冷清,想與江詩恩夫妻住在一起。

曾玉梅做了虞建章的續絃後,開了家繡坊,生意還不錯。

虞建章在皇城西市開了一家不大的拍賣行,有江傳達的幫忙,一些小生意都逐漸轉到了拍賣行裡,招牌掛的是“獨家拍賣行西市分行”前面五個字很吸引,卻在下面寫了不大的四個“西市分行”,掛了通告說明自己經營的範圍,只收價值在二百兩銀子以下的物件。

開了一月,生意還不錯,他粗略地計算了一筆,一個月除了掌櫃、小二、跑堂的花銷,還賺了二千八百兩銀子,除去與江家分紅部分,他自己淨賺了一千六百多兩。曾玉梅的繡坊一月賺了不足百兩銀子,這令虞建章越發信心百倍,相信家裡的日子會越過越好,每日更是早出晚歸,忙着談生意。

一些小當鋪、小錢莊時常有收入的東西,也送來請他幫忙拍賣。

虞建章整日像服食了補酒的人,有了事做,整個人都似年輕了十歲,神采奕奕。

曾玉梅爲人賢惠,心疼盼兒、柔兒自小失母,待姐妹倆視同親生,又因早前在文忠候府在一座院子裡住過,彼此倒也熟絡,相處還算融洽。曾玉梅深知繼母的不易,江詩恩進門後,就讓江詩恩打理後宅,自己則一心撲在繡坊的事上。這麼做也減少了她與虞家兄弟、姐妹的矛盾。

虞正祿、虞正豪兄弟倆潛心苦讀,家裡有主內的江詩恩,外面又有一心想多賺銀子的虞建章,所有心思都用在讀書上,就連虞正祿也能像模像樣做幾篇文章,寫幾首詩詞。

虞建章動不動就對兒女們道:“忙點好,忙點能多賺錢,賺了錢好置些家業。正豪成親得有聘禮,盼兒、柔兒的嫁妝也得準備的……”

韓氏忙,可人家忙了幾月下來,給江詩恩備了像樣的嫁妝,一個婦人尚能做到,虞建章相信自己也一樣可以做到。

他越發覺得:自己現在的日子,才真正是人過的。沒有二房、三房打壓,沒有父母刁難,想做什麼都成,他還能放手幹些大事。

虞建章正坐在上房偏廳裡用暮食時,韓氏又風風火火隨了小廝到樑宅。

李二奶奶把封曉純的意思說了。

韓氏愣了一下,“別說是你們,便是我進了恪靖候府也會氣悶。外面瞧着是公候之家,裡面就是郊外鄉下,一府的雞鴨,一地的蘿蔔白菜。”

她抿了口茶,李二奶奶常去平國公府,對於恪靖候陸家的事甚是瞭解,韓氏不想有半點隱瞞,若是男女雙方知曉對方而選擇,這樣成就的良緣,纔不會埋怨媒人。

韓氏道:“恪靖候府隔壁就是榮國公府,榮國公府的太太、奶奶沒少派人上門抱怨,說是每日清晨睡得正香,恪靖候府的大公雞就喔喔亂叫,吵得她們也跟着睡不好。”

榮國公程大勇也去告誡過陸平安,陸平安也說過陸奶奶馬氏,可馬氏反問:“公雞的嘴長着就是報曉的,我哪能管得住。”

說了跟沒說一樣。

雄雞照樣高唱,府裡的狗兒逢人就咬。

周圍住的幾家深受其害,甚至有人因爲這事彈劾恪靖候,告他擾人清夢。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百官聞言,一笑置之。陸康覺得很是丟人,陸平安卻不以爲然,裝作沒發生過一樣。

封曉純聽罷,搖了搖頭,“真真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

李二奶奶心直口快:“當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陸將軍一直不同意這門親,是陸候爺硬逼着娶回去的。”回過神來,才知把話扯遠了,“還得勞韓媒婆再跑一趟,與陸將軍好好說,讓他在別處給我家曉採置座院子,正正經經地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