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面面相覷,又齊齊低下了頭。
“我讓他們去的。”衛遙走進來。
夜寒川冰冷的目光劃過幾個人,“你們先出去,衛遙留下。”
房門緩緩地關上,夜寒川危險的眯起了眼,“我說過什麼?”
“你說不是舒衍。”衛遙站在他對面,“但世上有那麼巧的事嗎?他喜歡謝靜姝,想害你理所當然!大哥,你不能因爲謝靜姝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擅自行動是什麼罪過?”夜寒川並沒和他爭論,只是冷冷地問。
衛遙梗着脖子,“一百軍棍!”
“把令符交出來,去領罰吧。”夜寒川道。
“大哥!”衛遙弧度溫柔的眼瞪大,一百軍棍他可以受,但令符……
“交出令符,下次再犯,你就不要留在我身邊了。”夜寒川擡眼看他,“我不需要自作主張的人。”
衛遙咬緊了牙,低下頭沉聲道:“是!”
一百軍棍打完,衛遙趴在牀上,埋在枕頭裡的臉陰沉的不像話。
他從小就跟在夜寒川身邊,一心一意幫他謀劃大業,就算有時候自作主張,也是爲了他好。
現在他居然爲了別人打他,還要趕他走!
門吱呀一聲開了,是夜寒川。
他沒說什麼,熟練地打開了衛遙的櫃子,從衆多藥瓶中抽出一瓶來。
“大哥不是要趕我走嗎?還來幹嗎?”衛遙甕聲甕氣的說。
夜寒川撕開他的衣服,把藥灑在他背上,聲音淡淡道:“你有那個時間去對付舒家,不如查查舒家爲什麼和裁縫鋪扯上了關係,這背後是誰的人在搞鬼。”
衛遙不說話,別過頭去。
夜寒川把他的頭掰過來,端着藥碗要往嘴裡灌。
衛遙皺緊眉頭,掙開他,“我不喝!”
頓了頓,臉色難看道:“苦!”
夜寒川面無表情道:“你不小了。”
衛遙扭頭,“是不小了,一百軍棍我還受得住,不用喝藥。”
夜寒川遂把藥放下,“想想在北境,誰喜歡用毒藥,這你應該最清楚不過。”
衛遙不出聲了。
夜寒川放好金瘡藥,拿走藥碗,走之前道:“我之前說的話你記着,再有一次,就自己離開吧。”
砸了舒家的鋪子,傷了舒家的人,夜寒川道歉的方式很直接,直接叫姚五給舒衍送去了一箱銀子。
舒衍這兩日在商行忙的團團轉,收到銀子和姚五的道歉時,恨不能把這一箱銀子扣夜寒川頭上。
“你家侯爺親口說的絕不是你們動的手,一箱銀子就想了事,你覺得我缺這銀子嗎?”舒衍盯着姚五。
“侯爺沒下過命令,是底下人以爲你要害我們侯爺,私自動的手。”姚五解釋道:“銀子是侯爺讓拿的,您如果不要我再擡回去就是。”
舒衍覺得自己臉頰上又在隱隱作痛。
夜寒川和他的下屬,全都是黑心腸!
舒衍深吸了一口氣,“我確實不缺,但手底下人受了驚,這銀子總不能我來出。”
他說罷喊了夥計過來,“叫那幾家店的夥計過來,一人領一個銀錠,輕傷領兩錠,重傷領三錠。”
銀澄澄的銀子就擺在堂上,姚五眼睜睜看着夥計們一個個把銀錠都抱走了。
更讓他驚訝的是,舒氏商行的夥計見到這麼多錢,都沒露出什麼驚喜來。
舒家,也過於財大氣粗了吧——
分到最後沒夠,舒衍又讓賬房撥出些銀兩補全了。
姚五嚥了一口唾沫。
舒衍靜靜地看完這一切,漫不經心的說:“從前是我淺薄了,做生意的還是得有幾個身手好的鎮場子,不然這種飛來橫禍再來幾次,就算舒氏家大業大,也經不起折騰。”
姚五在那邊尋思着,錢送完了,歉也道了,他該走了。
正要開口,冷不防聽舒衍問:“這位小兄弟,威遠侯一個月給你多少月銀,我給你雙倍,你過來幫我可好?”
姚五一愣,道:“多謝少東家好意,這就不必了。”
舒衍道:“也好,不過哪日你不想在侯府了,儘可來找我。”
姚五乾笑了幾聲,連忙告退了。
舒家這少東家,可真敢!
挖人挖到侯爺手上了!
靜姝病的第五日,趙熙柔的行宮裡迎來了第一個客人。
範廷安知道他私底下見趙熙柔會引起非議,但他也顧不得了。
趙熙柔當時跟他承諾,她可以控制毒藥生效的時間,最後中毒的一定是夜寒川!
可現在,中毒的是靜姝!
“讓我瞧瞧,範公子手腕上的傷好了嗎?”
如今已入秋,趙熙柔穿的卻依舊清涼,露出大片雪白的胸口,上邊一線鎖骨平直精緻。
她款款走上前來,想拉住範廷安的手。
範廷安一下避開,質問道:“你不是說最後中毒的一定是夜寒川嗎?爲什麼是謝靜姝?”
他先前做了虧心事,不敢去探望,只打聽到她一直纏綿病榻,狀況很不好。
“我同你說過能控制毒藥生效時間,可我控制不了人。毒藥生效的時辰沒錯,可謝靜姝替了他。”
“不可能!”
“若不是她替他擋了,夜寒川現在怎麼能好好的?”
範廷安抿緊了脣。
“你放心,我說過,你是真君子,我不會讓你做害人的勾當。那藥不會害死人的,再過兩日,長公主應該就會恢復了。”
“真的?”
“我怎麼捨得騙你呢?”趙熙柔捉住他的手,輕輕摩挲了一下他手腕處的疤痕。
那處的傷剛剛好,被她這樣一模範廷安忽然起了一陣顫慄。
那雙桃花眼當真是好看,他一眼看去,就情不自禁的想陷在裡面。
趙熙柔輕輕笑起來,鬆開了他的手,“只是,那毒有些折磨人,只怕長公主現在恨極了下毒的人。”
她說這話時笑盈盈的看着他,範廷安被她看的心裡發毛。
“我沒想給她下毒!”他急聲道。
“可到底是因爲你,她纔會受那些苦啊。”趙熙柔憐憫的看着他,“這下她只怕更不會喜歡你了。”
“我……”
範廷安剛想辯解,趙熙柔用一根手指堵住了他的嘴。
“我懂你的,我會爲你保密。誰都不會知道藥是你下的,你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