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王煦那傢伙心思也挺不正的,畢竟你看他王家一家子,一隻好鳥兒都沒有,所以你還是要當心着點兒,免得他倒時候使壞。”
“嗯,好,我心裡有數了。”楚喬一面答應着,一面立馬給美蘿發了個信息,讓她去了解了解這事兒。
大約過了半小時,美蘿便給她回了個信息,將這事兒原原本本跟她說了一邊。
根據當時替王曼露接診的醫生說的,王曼露當時送來的時候大出血,陰、道口破裂嚴重,又是大半夜的從王煦房裡被擡出來的,另外根據王家傭人的說法,王曼露自從這次回到王家,一直都在被王煦虐待,甚至每天晚上都要求她*,兩人之間這點事兒,早已經不是什麼稀罕,很多次路過的傭人都在能從王煦房門口聽到裡面曖、昧的動靜。
而且瞧現在這樣子吧,定然不是王曼露自願的。
楚喬瞬間對王煦的看法便有了很大的改觀,哪怕恨毒了她,即使是找人強、暴了她都好過自己去糟蹋!
這都叫個什麼事!
“豪門裡口味兒向來都是這麼重。”奕少衿接下去道:“不說別的,那奕韻之,啊呸,她現在改名叫陳韻之了,你別瞧陳韻之那樣兒,我原以爲陳學而和陳振國這回無論如何都是該舍了她的,誰知這這倆貨愣是頂着葛素雲的壓力將她留下了,那叫一個夜夜歡好啊,自打三人這麼玩兒了後,聽說陳學而最近老實多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地兒都不去了,這不葛素雲索性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楚喬差點兒沒讓那一口笑給憋死,這幫人非要這麼給“奇葩”倆字兒下定義嗎?
“得了,再說下我估計你又該反胃了。”
“夫人,蔣先生來了。”
奕少衿話音剛落,門口忽然傳來傭人恭敬的聲音。
“好,我馬上就來。”
楚喬起身,拍拍奕少衿,“我待會兒再回來陪你。”
一樓小客廳,蔣少修依舊坐在上回的位置,只是不同的是,這回面前是Brittany莊園一貫來待客的常用之物——蘇門答臘麝香貓。
“呂管家,換金駿眉吧,以後蔣先生來直接上金駿眉,蔣先生不太愛喝咖啡。”
“是。”呂管家恭敬上前,移走蔣少修面前的咖啡杯。
其實若不是楚喬一早便吩咐過往後蔣先生過門必須熱情款待,他剛纔真想裝作莊園裡沒人。
畢竟明眼人都瞧得出來,蔣少修那可是赤果果地就是跟先生搶“夫人”來了!
等呂管家退出後,楚喬這才笑着在他面前坐下,“身體可都好利索了?這纔多久又到處亂跑。”
楚喬雖是關心,卻絕口不提那日槍傷的前因後果。
到底是政治敏感話題,不是她該管的,她絕對不會多問。
如今他安然無恙地坐在她面前,便已經證明無事了。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實在是要緊事兒,我也只能跟着來了。”
“跟着來?”楚喬漫不經心地接過他遞來的茶盞,只是聞了聞,便又擱回到了茶几上。
“可是蘇問嵐也來了?”
注意到她方纔細微的舉動,蔣少修眸中的神彩在瞬間便暗淡了幾分,不着痕跡地移回目光,“嗯,說是來京都探親,所以我也便跟着一塊兒來了,她已經認了楚允做乾女兒,所以很多事情你千萬要當心,當然我這兒也會盡量幫你盯着。”
“嗯,我知道了,謝謝。”
蘇問嵐要認楚允做乾女兒,這點倒是楚喬始料未及的,看來這女人爲了除掉她也是費盡心機,甚至不惜認一個乾女兒來當旗子,當真是看得起她!
“傻丫頭,什麼時候起咱們之間也需要這麼客氣了。”
兩人正說着,奕輕宸忽然一把推開小客廳的門,似笑非笑地盯着面前的蔣少修,“蔣先生到訪,也該提前打個招呼纔是,好讓傭人們好好準備準備接待您,順帶着讓我有時間將我家小喬藏一藏。”
縱使楚喬已經跟他說過千萬遍,她和蔣少修再也不可能的,可先入爲主的思想,還是讓他對蔣少修這個楚喬的初戀情人充滿敵意。
楚喬瞪了他一眼,“要麼閉嘴坐下,要麼你帶上門一個人站在門口說去。”
奕輕宸委屈地撇撇嘴,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在她身旁坐下。
“抱歉,少修哥,輕宸他有點愛使小性子,沒什麼惡意的,你別放在心上了。”
蔣少修強笑着扯扯脣角,也沒吭聲兒。
心底卻是嫉妒無比。
這個男人,這個天之驕子,明明已經擁有了這世上人所嫉妒的一切,爲什麼還非要來跟他搶他唯一的摯寶!
簡直不可饒恕!
“老婆,你喝茶了?”無意間瞥見她面前的茶盞,奕輕宸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楚喬將那杯茶端到他眼前,“哪兒喝了?這不是還滿滿的?”
“那就好。”奕輕宸不動聲色地笑着,望向蔣少修的目光卻滿是挑釁。
他自然早就留意到茶盞裡是滿的,不過是想借着這個由頭提醒蔣少修,他老婆已經懷孕了,他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了,以後還是別在楚喬面前再出現的好。
“丫頭就是丫頭,當媽了也還是那麼調皮。”
蔣少修這話是有深意的,不過是想告訴楚喬和奕輕宸,不管她是否懷孕,是否會生下別人的孩子,在他眼中,她永遠都是他的丫頭,他一如既往地愛着她。
奕輕宸聽得懂,楚喬自然也明白。
她假意無恙地笑了笑,“少修哥這是在笑話我幼稚了。”
蔣少修抿脣深意一笑,也不做辯駁。
她能明白,這比什麼都重要。
蔣少修走時,席亦君正好進門。
兩人雖是第一次見面,卻莫名有種強者對強者間的氣場迸裂,在那一瞬,蔣少修身上的氣勢,竟完全不輸席亦君分毫。
楚允忍不住眨眼,總也以爲自己看錯了。
蔣少修,從來都是個溫文爾雅的纔是。
第二日,各大媒體報紙爭相報道寶島第一夫人蘇問嵐在京都認了個乾女兒的事情,原本名聲已臭的楚允,在瞬間又搖身一變成爲京都炙手可熱的貴婦。
非但成立了自己的楚式公司,還再次進了湯家的大門兒。
楚喬估摸着,該是湯家裡的人穩不住眼下青龍幫內一團亂的局面,這才暫時將楚允請回去做了“鎮宅之寶”。
“楚總,湯家四姨太約您喝下午茶。”手機忽然響起,電話那頭傳來美蘿沒有絲毫起伏的聲音。
“嗯,安排下吧,相識這麼久,說來還真沒有好好兒坐下喝過下午茶。”
“好的,楚總。”
“要出門兒?”
等楚喬掛斷電話,一旁的奕輕宸這才擱下手中的文件。
“嗯,喝個下午茶。”
“要我陪你?”
“不用了,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再者都是女人,你一個大男人跟着不方便。”她順手拎起昨日拋在沙發上的包,“我會帶上凱爾的,你放心。”
奕輕宸笑了笑,十分滿足。
雅緻清幽的茶座包廂內,楚喬一面拿着菜單研究,一面漫不經心地等待着端了大小姐架子遲遲未來的楚允。
其實她來不來,對於楚喬來說,都不過是一頓普通的下午茶,實在是無所謂的。
倒是楚允,刻意約了她,顯然意圖就沒那麼善良了。
“抱歉啊奕太太,我來晚了,乾媽非要弄什麼新聞發佈會,愣是在那兒耽擱了我兩小時,你不會怪我吧?”楚允拎着限量版的名包,一套當季套裝穿得一絲不苟。
“怎麼會?”楚喬氣定神閒地擡眸,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很快又低頭琢磨起面前的菜單來,就好像對於她來說,堂堂寶島第一夫人蘇問嵐的乾女兒還比不上她手中一份菜單來得吸引人。
沒有得到意想中的效果,這讓楚允覺得很憋火,畢竟這兩日,自打她要成爲蘇問嵐的乾女兒在她刻意的透露下“不脛而走”後,幾乎所有從前與她斷絕來往的人又重新開始熱絡起來。
蘇問嵐啊!那可是寶島領袖蔣寒武的妻子,多少人想巴結都巴結不上的真真正正的貴婦!
一想到此,楚允甚至開始有些感激起楚喬來。
若是沒有跟楚喬的過節,蘇問嵐又怎麼可能找到她!又怎麼可能認她做乾女兒!
雖說奕家在Z國風光,可再風光終究是臣子,蔣家就不同了,蔣家那可是寶島的主宰者!
楚允忽然覺得,自己已經將楚喬甩出幾條街去了,這個認知,讓她頓時心情大好。
連帶着臉上的笑意,也不由得更甚。
“你找我來,是爲了讓我看你一個人坐着傻笑?”
許久,楚喬忽然擱下手中的菜單,對着一旁的服務員吩咐了兩聲,這才一臉尋常地望向她。
楚允全當她是嫉妒,自然是不會跟她計較,更甚之,楚喬越是心裡不舒坦,她心裡就越高興,今兒個她本來就是爲了來看笑話的。
“我只是想說,不如咱們講和吧?”
楚允話音剛落,楚喬的臉上便迅速的揚起一抹明顯的嗤笑。
“怎麼?當個勞什子乾女兒給你當出幻覺來了?”
“你這人怎麼還是這麼沒素質?到底也是奕家的少奶奶了,能不能說話方面注意一點兒,從前在楚家你便是名聲敗壞的紈絝女,現在既然已經嫁做人婦,也該好好兒替奕家的名聲着想着想纔是。”
“看來,當了寶島第一夫人的乾女兒就是不一樣了,說起話兒來一套一套的,還真是看不出來從前坐過臺呢!”
被楚喬解開瘡疤的楚允瞬間就像只炸了毛的母雞,“你說誰*?你說誰?”
被強行簽下賣身契委身於會所的這段時間,可謂是她一生中的噩夢,由於湯成刻意吩咐要“特殊關照”她,於是會所裡的人根本不把她當人看,非打即罵,甚至每天還要接數十名客,幾乎下面就沒有一刻是乾的。
若不是蘇問嵐派人去將她贖出來,楚允根本不懷疑自己在哪裡還能否活過一個月。
楚喬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似有些同情地搖頭,“看來你還是沒有吸取教訓。”
她極少對人痛下殺手,比如應晨雪母女、奕韻之,雖然她恨極了她們,到最後卻還是會放她們一條生路,但這並不代表着她就是個善良的人,就是個任人魚肉的人。
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善良。
“我現在可是……”
“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乾爹乾媽是誰,我給你一個忠告,以後見到我,你最好繞着點兒走!當然,你也可以很衝動地跟我對着幹,不過後果,一定是你無法承擔的!”
“你威脅我?”楚允不屑地譏笑,“你是不是也太把奕家當回事兒了,我背後的可是整個蔣家!”
“那就提前恭喜你又多了一次作死自己的機會。”
楚喬訕笑着從面前的小蒸籠中夾起一隻水晶蝦餃,再也沒剛開口跟她說話。
任憑楚允再怎麼歇斯底里,她也依舊只是安靜地吃着點心喝着湯品。
楚允氣急,終於忍無可忍轉身離開。
這個楚喬,跟她說話簡直就是在對牛彈琴!
紈絝女就是紈絝女除了賭錢和男人,她根本就聽不懂人話!
當夜,湯家爲四姨太開晚宴,幾乎是將京都一干名流都邀請了去,雖然名義上爲了楚允成爲蘇問嵐乾女兒的認親宴,實際上也是想趁着這個機會重新在京都的上流社會活躍起來,畢竟自打湯成出事兒後,湯家便一直處於低谷期,加之湯家如今在青龍幫地位不穩,甚至有段時間被那些個名流人流給刻意忽視。
“楚總,自從您讓蕭助理不要插手應式的事兒後,應式的業務一直在走下坡路,很多老客戶都被楚式公司挖走了,而且聽說應向涪也在楚式公司佔有股份,所以應式的事兒如今他也不急,倒是可急壞了孫總,聽說愁得連美容都不做了。”
美蘿一襲深紫色低胸晚禮服,儀態大方地跟在楚喬身旁,只是面上卻是依舊的刻板。
“由他們去吧,不過是錢,咱們家有印鈔廠,告訴孫湘,不要擔心,保證以後會讓她賺得盆鉢滿體。”
楚喬正說着,一旁奕輕宸和秦衍閒聊過後,遠遠朝她走來。
“你瞧,印鈔廠來了。”
她忍不住戲謔,面上卻是滿滿的驕傲。
奕輕宸的身形比例極爲完美,一身純黑色手工西裝三件套,左胸前袋中掖着摺疊得極爲齊整的口袋巾,精緻的袖口在自然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明,將他襯托得格外優雅沉穩,輪廓分明的完美面龐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薄脣輕抿,便是極致。
乍一看,便是世界頂級男模風騷走位。
她家的小無賴小醋罈子,其實正經的時候,還真是非常迷人的。
“你在偷窺我。”
他走到她面前,一本正經道。
奕輕宸本不願來這樣的場合,只是楚喬非要來,他不放心也就只能跟着了。
“想得美。”楚喬嗤了他一聲,“我求而不得的男人才會偷窺,你都被我睡了多少回了,我還用得着偷嗎?”
後者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得陰翳起來。
“你求而未得的男人?誰?”
“幹嘛非要告訴你,反正不是你就對了!”
楚喬越是這樣,後者便愈發不依不饒,於是男神秒變小難纏。
“你快告訴我,到底是誰!”
這原本就是句玩笑話,楚喬被他磨得實在煩了,直接從旁拽過一個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他面前一推。
“就是他了!”
數秒鐘後,雙雙驚呼出聲。
“亦君?”
“怎麼?”後者故作無辜,其實方纔楚喬的他早已都聽了去,這會兒正心情大好,哪怕明知道她只是在開玩笑。
不過哪怕對方是席亦君,是自己表弟,奕輕宸還是沒有任何一絲鬆懈,愣是纏着楚喬又盤問了大半天,直到她紅着臉答應了他一個很卑鄙的要求,他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過他。
望着他一臉滿足的笑容,楚喬忽地反應過來。
這傢伙居然學會訛人了!
“楚總,別來無恙啊!”楚允端着酒杯巧笑着走到楚喬面前,刻意增大了嗓音,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即將要找楚喬的茬兒似的。
楚喬的身份衆所周知,她和楚允間的過節也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大部分人均抱着一種看戲的心態,面上的玩味兒多過於關切。
“四姨太如今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兒,咱們不是下午纔剛見過?”楚喬淡淡地嗤笑,“看來四姨太也定然忘了過去的種種了,倒真是可惜,那麼美好的回憶,不過沒關係……”
她忽然湊到楚允耳側,壓着嗓音低聲道:“大約半小時前有人告訴我他那兒有全套的四姨太主演的行爲藝術片,內容精彩度堪比島國,各種場景各種姿勢令我歎爲觀止,回頭我讓人轉發一份給你,有空也好回味回味。”
“你!”
楚允惱羞成怒,憤憤地瞪着她。
這個賤人,爲什麼總是能找到這些個東西!
只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她自然不好公開跟她繼續這個話題,否則哪怕是壓着嗓子說悄悄話,只怕也會有流言蜚語傳出去。
“楚總,咱們借一步說話。”
“別,咱們還是別走的太近比較好,四姨太名聲在外,若是連累了我,那我豈不是冤得慌?”
“你以爲你是什麼好鳥兒?”楚允撇過臉,正好瞧見蔣少修端着酒杯往這邊走來,遂訕笑了兩聲,衝蔣少修招手。
“少修哥,這邊!”當蘇問嵐的乾女兒就是好,非但名利雙收,連男神都唾手可及。
蔣少修不禁蹙眉,本不願過去,卻在瞧見她身旁的楚喬後,又趕忙露出一抹陽光般溫暖的笑容。
“丫頭,你也來了。”
楚允挑釁地衝楚喬和奕輕宸挑眉。
你若是剛把我的視頻流露出去,我就把你的那點兒破事兒全都捅出去,看到時候沒了奕家的庇佑,誰還能救得了你!
“哥。”
“別裝作模樣了,你叫他哥?你憑什麼叫他哥?”楚允不禁嗤之以鼻,“想攀蔣家的關係想瘋了吧你!
“看來現在真的是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楚喬冷笑。
倒是蔣少修,難得收起面上的溫柔,免得冷漠無比,“既然做了我母親的乾女兒,好歹也要注意點形象,別將在會所裡工作的那些壞習慣帶出來,免得叫人笑話!”
蔣少修的話沒有半字粗鄙,卻當下猶如一把利刃刺入楚允心窩,一張妝容精緻的小臉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少修,你這話可是有失偏頗了,再怎麼說現在允兒都是你妹妹,你不護着她也就算了,怎麼還幫着外人欺負起她來?”
幕後的貴婦,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
一襲改良碧色旗袍,面容雖端莊卻略顯僵硬,,言行舉止中帶着一種令人難以忍受的高傲神氣,因爲傲慢而被刻意太高的下巴,使得整體面部輪廓看上去更顯刻薄。
這個女人,哪怕先前並不知她的所作所爲,她也絕對並非那種能讓人產生好感的人。
楚喬望着她,眸中恨意盡顯,這個害死她母親的罪魁禍首,終於讓她等到了!
腦海中,從前構思好的主意在那瞬間被全部推翻。
不要這樣麻煩,爲什麼要這麼麻煩,在那瞬間,她只希望她去死!
可是稍稍一冷靜下來,楚喬的面上最終還是揚起了一貫來的淺笑,哪怕因爲壓抑尖利的指甲已經深深地掐入掌心。
絕對不能這麼便宜了她,不能這麼讓她安然無恙地死去!
她一定要讓她生不如死纔對!
楚喬略帶嘲諷了地笑了笑,“我是不是外人,恐怕某些人比我更清楚。”
她本還想說,又或者誰是外人,最終怕傷到蔣少修,還是給嚥了回去。
“誰是外人又有什麼重要,最重要的是在我眼裡,在我丈夫眼裡,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人。”蘇問嵐回答得不着痕跡,很明顯是個豪門內鬥的箇中好手。
“在你眼裡在你丈夫眼裡,那都是在寶島的事兒,若是在眼下京都這種公開場合上討論這些,恐怕不合適吧,萬一一不小心上升到了政治層面,只怕到時候,就算是你丈夫親自來了,也不好了結!”
奕輕宸淡漠出聲,完全沒有將她、將蔣家放在眼裡的意思。
“你又是誰?
蘇問嵐一早便注意到楚喬身邊的這個男人,其實在衆多的調查資料中早就知道這人是奕家的少爺,奕家四小姐奕安樂的兒子。
眼下這麼當着衆人面問這麼一出,完全就是社交場合上最爲惡意的追獵。
“我是誰你不是已經瞭解得很清楚了嗎?你們寶島的情報局難道連這點兒外在資料都打聽不到?”
奕輕宸的話,無疑在現場引起一陣軒然大波,只是大部分人也都只是在心裡琢磨着兩家的關係,明面上倒是依舊面色尋常,畢竟這種時候,槍打出頭鳥,被兩家的任意一方盯上,都無異於是一場滅頂之災。
蘇問嵐被噎在當場,最後還是楚允過來解圍。
“奕先生就算再目中無人,對待我乾媽我奉勸你還是客氣着點兒爲妙,畢竟就算是你外公奕老首長親自來了,也還是得賣三分面子不是嗎?”
“憑你也配提奕老首長?”楚喬毫不留情面地反脣相譏,“別太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京都的上層社會,不是隨便認個什麼旁地兒的乾的溼的就能擠進來的!”
現場的火藥味兒頓時濃烈起來。
蘇問嵐當場黑了臉。
楚喬這話很明顯就沒給她留半分面子。
想她在寶島數十年,一直是生活在衆人的恭維中,今個兒卻讓這野丫頭給諷刺了,這口氣,她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來。
“好了好了,好端端的怎麼就扯到奕老爺子身上去了,今天不過是個尋常的宴會,一切跟政治有關的人事物咱們都不準再提。”
蔣少修見情況不對勁趕忙出來打圓場。
“抱歉了少修哥,我看我們就先走了,道不同不相爲謀。”楚喬冷笑着望向蘇問嵐,“蔣太太,我期待着您的後續之招兒,您可千萬別叫我失望哦!”
後者差點兒沒叫她給噎死。
結果楚喬這一走,大部分跟奕家交好的,又或者不願得罪奕家的全都紛紛離去,只剩下幾家寶島商賈以及跟青龍幫走得比較密切的家族。
縱使再傻,眼下這場面也已經十分明顯,奕家最受寵的少奶奶和蔣家太太不對付,兩全自是不可能的,權衡利弊,到底是奕家在Z國的地位舉足輕重,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自然只能舍了蔣家,明哲保身。
“如果你想對付蔣家,我可以……”楚喬和蔣家間的恩怨,奕輕宸自然瞭解。
回去的車上,他又特意提起。
“暫時沒有這樣的想法,我現在只想安安心心地待產,你也別去插手這些個事兒,說到底都是女人間的事兒,哪兒就要你大男人出手。”
“好,我明白了。”
兩人回到莊園後沒多久,蔣少修又給楚喬打來個電話,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注意安全。
問及是否由他去告訴蔣寒武一聲關於她身世的事兒,楚喬卻道:“暫時先不了,我還沒有打算認祖歸宗的,現在這樣就挺好。”
蔣少修自然不知道楚喬內心的真實想法,只當她還對過去蔣寒武和她母親間的事兒耿耿於懷。
事實上,楚喬卻在盤算着另外的打算。
比起她主動找上門兒去,明顯蔣寒武從別人口中得知這事兒會來得更妥當一些,不過是早兩日晚兩日罷了。
第二日清早,楚喬依舊被樓下的打鬥聲給吵醒,原以爲兩人還會再繼續一會兒,誰知道沒多久奕輕宸便獨自一人上樓來了。
“不練了?”
她起身接過他脫下的柔道服。
“嗯,宋婉來了。”
“你不會還記着……”
“哪兒的事兒,我不過是想給他們小兩口騰點兒單獨相處的時間罷了,你想哪兒去了。”精壯的身軀穩穩地將她抱起,精緻的面龐溫柔地貼着她的臉,鼻尖輕點,“小東西,在你眼裡你老公就是這麼小肚雞腸的人?”
“莫非你不是?”
他撓她,她被他逗弄得咯咯直笑。
“夫人,宋小姐想見您。”
門外敲門聲輕響。
“好,我知道了。”
楚喬隨手取過牀尾凳上準備好的衣服換上,簡單地洗漱後對奕輕宸道:“我先下去,你衝個澡休息一會兒。”
“好。”
他柔聲答應,將她送至門口。
二樓小客廳內,除了宋婉,奕少衿也在,不過沒瞧見席亦君的影子。
想起那幾次席亦君對宋婉毫不留情的冷呵,她心裡不由得愈發愧疚,雖說她現在懷了孩子,奕家人重視,可若是因爲她使得他們倆之間鬧了生分,那便是她的罪過了。
還沒等楚喬開口,宋婉便主動道:“那次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沒留意,差點兒害你摔了。”
“這說的哪兒的話。”楚喬趕忙安慰道:“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哪兒能怪到你頭上去,你別放心上纔是。”
“我也是這麼說,又不是故意的,再說這都過去了,可婉婉不這麼想,這不非要大清早地又特意跑一趟來跟你說聲抱歉。”奕少衿忍不住在一旁搭腔,“你說這亦君也是,你這個正主兒都不生氣了,也不知道他又甩的哪門子臉色,剛纔愣是在樓下當着那麼多傭人的面兒讓婉婉下不來臺,回頭真該叫小姑姑好好兒收拾收拾他才行!”
奕少衿無疑間的一句話,卻使得客廳的氣氛頓時便尷尬起來。
楚喬自然是自責,以爲席亦君是因爲她的事兒纔怪罪了宋婉,而宋婉則愈發在心裡懷疑起楚喬和席亦君兩人間的關係來,望着面前的楚喬,莫名便覺得不舒服。
“亦君表弟到底是孩子氣了些,這事兒原就怨不到婉婉頭上,待會兒我會找他解釋清楚,婉婉你可得大人有大量放過他一馬。”
楚喬說這話,原本是好意,想着從中調解下宋婉和席亦君之間的關係。
可聽在宋婉耳朵裡卻並非那麼個意思。
在她看來,楚喬就是在炫耀她和席亦君之間的關係。
她宋婉求而不得,墊着腳尖去夠的男人,她楚喬卻能輕而易舉地三兩句話便擺平。
“那就謝謝表嫂了。”她按捺下內心的嫉妒和不甘,露出一貫來的落落大方的笑容。
按說現在稱呼她做表嫂實在是太早了些,可是宋婉已經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她的身份。
只是很明顯,楚喬根本沒往那方面想。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幹嘛,既然來了,就住下可好?”
楚喬這話,宋婉自是求之不得,卻又不好太過明顯,只能道:“都聽表嫂。”
“在亦君少爺臥房隔壁收拾一間客房。”她撇過臉對候在一旁的呂管家吩咐道。
“是。”後者恭敬地鞠躬。
“好了,婉婉你先坐一會兒,我替你去將亦君喊來,這傢伙也是,媳婦兒上門來了,莫不是還害羞不成?”
楚喬起身,朝席亦君房間走去。
“亦君,在嗎?”
席亦君纔剛從浴室內沖涼出來,一聽到朝思暮想的聲音,趕忙套上家居服跑去開門。
楚喬驀地眼前一亮,順口道:“你穿家居服瞧着可真夠養眼的,大美男一枚!”
他的脣角迅速蓄起不甚明顯的淺笑,“比起輕宸呢?”
“他哪兒能跟你比!”
楚喬沒聽出他話中的深意。
自從那天席亦君捨命將她從山頭救下,她對他的好感就與日俱增,雖然分明還比他小三歲,卻愣是在心裡將他當自己親弟弟看。
縱使明知楚喬這是玩笑話,還是令席亦君心裡滿足得不得了,他就像個孩子似的眉開眼笑地望着她,脣紅齒白,極爲好看。
“呦呦呦,大美男,可別再對我展開你的微笑攻勢了,回頭我該休夫了。”
她這麼一說,他面上的笑意更甚。
“有何不可?”
“得,回頭讓那小肚雞腸的傢伙聽見,又該找你打上一架了!”
席亦君暗自腹誹,所以他才每日將奕輕宸拖起,非要跟他打上一架。
不然,太憋悶。
“亦君。”見氣氛差不多了,楚喬這才恢復了一本正經,“嫂子這兒有個事情跟你商量商量唄。”
“關於宋婉?”
見她點頭,他臉上的笑意瞬間褪去。
“你看看,這就不可愛了嘛。”她伸手掐掐他的臉,許是手感不錯,又貪心地多掐了兩下,“小孩子家家老是繃着個臉幹嘛。”
因爲所有的笑都留給你了。
他在心中默唸。
那一瞬,真恨不得將她緊緊摟在懷中,疼愛一輩子。
“其實婉婉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說我也沒摔着,你別再生她氣了好嗎?”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我這麼說,你不會怪我多管閒事兒吧?”
“不會。”我就喜歡你管着我。
“那就好,我就知道咱們家亦君是個聽話的,嫂子最喜歡聽話的乖小孩了,來吧,咱們去小客廳陪婉婉聊一會兒,聽說你這幾天沒理她,可把那她給嚇壞了。”
似乎懷孕後,她身上的母性光輝便愈發氾濫,見這些個未婚的年輕人,都像是小孩兒。
縱使席亦君心底再不願,在聽到她說“喜歡聽話的乖小孩”時,還是本能地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小客廳。
宋婉清楚明白地在席亦君臉上看到從未見過的笑容,心口頓時彷彿被一隻大手用力地揪着,難受得要命。
“你瞧,亦君這不就來了?剛纔他急着洗澡呢,好了,你們聊,少衿你陪我去樓下吃早餐吧。”
“我也沒吃。”席亦君忽然出聲。
衆人臉上皆是一僵。
看來想把他們倆單獨湊一塊兒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楚喬尷尬地張着嘴,一時間竟忘了合上。
早知道她就找個別的藉口了!
“索性讓傭人送上來了,也省得咱們走來走去,婉婉你也再一塊兒吃點。”奕少衿真可謂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說話間已經出門吩咐去了。
奕少衿這一走,客廳裡就只剩下他們三人,楚喬莫名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席亦君不吭聲兒,宋婉也不好說話,她只能又重新拉開了話匣子,心裡卻忍不住腹誹:席亦君這傢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麼漂亮的未婚妻,嘴巴甜點會怎樣?天天板着一張臉,也不怕把皮給繃壞了!
她好不容易拉起話題,正說着,奕輕宸忽然不悅地走了進來。
“老婆,你送我的那根皮帶呢?我找不着兒了。”
“不就在衣帽間?”
“沒有,找半天了。”
“那你就換一根嘛,你又不是隻有一根皮帶。”
“可是你只送過我一根。”
“真是敗給你了!”楚喬無奈起身,經過席亦君身旁時還特意拍了拍他的肩,“我先去幫你筒子表哥找皮帶,你們倆先聊着。”
楚喬和奕輕宸一走,這小客廳便算是徹底安靜下來了。
“亦君哥。”
僵持了一會兒,宋婉終於還是憋不住主動挑起了話題。
“我需要的只是一個妻子,而不是談情說愛的對象,所以你不必把心思花在我身上。”
席亦君忽然淡漠出聲,“既然彼此間已經訂下婚事,那我就一定會按照他們的意思娶你,其他的,你別想了。”
兩句話,是罕見的長,卻也是愈發的冷漠。
宋婉不禁在心中冷笑:你所謂的談情說愛的對象不就是楚喬嗎?你的表嫂!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我只是覺得,咱們之間的相處方式應該在融洽一點兒,畢竟這樣家裡人會比較放心,你說對嗎?”
“不必要。”
宋婉面色頓時一僵。
她都已經低聲下氣到這種地步了,他居然絲毫不爲所動!
這個男人,真不知該說他是冷清還是癡情。
可是她宋婉,又豈是個說放棄就放棄之人,對於自己認定的東西,席亦君執着,她亦是執着的。
“不管你怎麼想,我這麼做只是爲了讓自己更心安理得一些,你隨意,我繼續。”
席亦君見她固執,也懶得再費口舌。
本來,誰怎麼樣,又關他什麼事兒?
他在意的,從頭到尾都不過是那有着一臉陽光般溫暖笑容的女孩兒。
奕輕宸和楚喬再次進到客廳,席亦君下意識地瞄向奕輕宸腰間。
後者立馬一臉傲嬌,“好看嗎?我老婆送的。”
“嗯。”
他淡淡地應了聲,忽然滿臉期待地望向楚喬,“嫂子,過幾天我生日。”
“好,到時候我送……”
“不許送皮帶!”奕輕宸先她一步,“皮帶只能送給最心愛的男人。”
“……”這是什麼謬論,不就是個皮帶,而且亦君還是他親表弟!
更何況她也送給溫以安了呀,還是同款。
她微挑眉,白了他一眼,“我是那麼沒有新意的人嗎?”
又轉而望向席亦君,“嫂子到時候送個沒送過你哥的,氣死他!”
“好。”席亦君臉上的笑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