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夫人目光慈愛的望着顎敏帶着孩子離去,明思看她一眼,笑道,“聽口音夫人好像不是王庭人氏?”
柯夫人回首一笑,“我是王庭北部卡里部人。”
明思“哦”了一聲,“夫人同柯大人鶼鰈情深,莫非是青梅竹馬?我聽柯大人也像是北部口音。”
柯夫人笑容有些微微羞澀,“那到不是。”
明思又“哦”了一聲,目光問詢好奇。
見明思好奇,柯夫人笑道,“我是卡里部人,但如今在老家已無親人。卡里部人口少,當年遭了馬匪,族裡的人都零落了。我的親人也都不在了,後來是我家夫君救了我,再後來我就——”
面色微微一紅, 沒有說下去。
明思面上不露,心中卻是大爲詫異。
柯夫人這樣說,顯是當年柯查救了她,後來兩人就成了夫妻,也就有了柯查讓柯夫人拜平陽王妃爲義母之事。
可按柯夫人這樣說,那顎敏說的又是怎麼回事?
明思正納悶間,柯夫人忽地“咦”了一聲,明思被驚醒朝她望去。只見她正望着外間庭院中秋千的方向。
下一瞬,明思便聽見外面傳來顎敏低低柔柔的一首小調,“小綿羊呦,大綿羊呦,快快吃草,今年的水草最豐盛,吃得飽飽,長得壯壯,阿孃阿女都高興呦……”
明思怔了怔,看着柯夫人,“夫人怎麼了?”
柯夫人面上露出一絲茫然,頃刻後輕輕一笑,“這位姑娘唱的這曲子有些耳熟。”
明思心中一動,“是麼?是挺好聽的,夫人也會唱麼?”
柯夫人微微蹙眉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首,“我也不大記得,興許原先聽過吧。”
不大記得?興許?
明思愕然不解。
柯夫人看着明思笑了笑。“王妃不是外人,我也不相瞞了。當年部落遭劫時我受了傷,以前的事都記不得了。”又見明思驚異,她微微一笑,“不過記不得也好……如今這般也是挺好的。我家夫君也請了不少名醫診治都無效,後來我也想開了。過去的事不記得也就不記得了,一切都是真神的旨意。”
不記得了?
明思眼底掠過一絲深思。
柯夫人又轉首望向外間,“不過這曲子真的熟耳。興許是原先聽過的吧。”說着便柔柔輕輕的跟着顎敏哼起了調子。
明思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她哼了一段笑了起來,“原來我真的會呢,真好聽。”
明思垂了垂眸復擡起一笑,“這首曲子聽着像是哄孩子的。聽得人心裡軟得緊。”
柯夫人笑着頷首,“是啊,順兒像是極喜歡呢,瞧這孩子聽得多認真。”
明思看了一眼,只見外間顎敏輕輕的推着鞦韆,順兒靠在鞦韆一側偏首望着顎敏。看神情的確是專注極了。
明思看向柯夫人,語氣帶了遺憾的問,“卡里部如今就沒一個夫人的親人了嗎?”
“沒有了。”柯夫人搖首,“原先族裡也就三十來戶人。經過那場劫難剩下不足三分之一。夫君也帶我回去過一回,族裡的人大多都分散到其他部族去依附了。我的親人卻都沒了。”
明思歉然的笑了笑,“問及夫人的傷心事了,真是不好意思。”
柯夫人卻是笑,“王妃嚴重了,說真的,不記得也就不傷心了。過去的事我一點都記不得。回去看到族裡凋落的情形,心裡雖有些難過,但說如何傷心,卻是沒有的。所以我也不願去醫治,真要想起來,也許並非什麼好事。”
明思望着她,“夫人說的也是。”
柯夫人柔柔一笑。
兩人正敘話,顎敏抱着順兒進來了。、
原來在顎敏的小調中。孩子竟然靠在鞦韆上睡着了。
柯夫人忙起身相迎,明思站起來止住她,輕聲道,“孩子既然睡了就別朝了,顎敏如玉你們把孩子送到次間去睡吧。小心些照顧。”
見明思這般說,柯夫人心裡其實也不想擾了孩子睡覺。便頷首感激一笑。
如玉點頭跟着顎敏進去,片刻後,顎敏出來朝明思同柯夫人點了點頭。
“真是太過麻煩了。”柯夫人十分客氣。
明思笑着搖首,示意無妨。
柯夫人又看向顎敏,“姑娘也是卡里部人麼?”
顎敏一愣,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垂下眸子,“回夫人,奴婢是雪山部的。”
“雪山部?”柯夫人有些詫異。
雪山部是王庭最北邊的五部之一,雖是五部中最靠南的一部,但同西南面的卡里部卻有近千里之遙了。
一愣之後,柯夫人不解的笑了笑,“我聽姑娘方纔唱的小曲兒似是耳熟,想不到姑娘竟是雪山部的。”
顎敏顯然也覺出了不對,看了明思一眼終於還是沒忍住,“那夫人是卡里部的?”
柯夫人點了點頭。
明思見狀微微一笑,“柯夫人是卡里部的,不過當年曾遭遇馬匪,如今部族已經凋零了。柯夫人也會唱你方纔那小調兒,故而以爲你是卡里部的。”
明思自然不方便點出柯夫人失去舊時記憶的事,只能這般點醒顎敏。
顎敏聽聞心中自然也是疑竇萬千,可看明思這般提醒便知當中應是有其他緣由,此際不方便言說。故而也只有些勉強的笑了笑,“這是我阿孃小時候唱給聽的。”說着一頓,輕輕垂簾,“我阿孃唱曲子很好聽,我同姐姐都愛聽我阿孃唱。”
柯夫人上下打量了下顎敏,眼底神情柔和,“姑娘的阿孃是個好母親。”
顎敏聞言擡眸,又旋即垂下,卻並不接話。
見顎敏不說話,柯夫人微微滯了滯,似有些尷尬。
明思趕緊打岔笑道,“夫人嚐嚐這牛肉條,若是不食辣就嚐嚐這孜然味兒的。是我身邊一個丫頭琢磨的法子弄的,我家王爺平素不愛食這些零嘴兒。也會用些這孜然味兒的。”
柯夫人用銀叉取了一根咬了一口,頷首而笑,“果然美味。我們胡人烤肉皆喜放這孜然,可這牛肉條好像並非是烤出來的。這般食着倒是另有一番風味兒。王妃身邊果然能人不少。”
“的確不是明火烤的,是先醃製,然後風乾,然後再用小火隔着鐵板烘烤,最後再加料醃製一回。”明思笑道。“夫人若喜歡,待會兒不妨帶些回去。給順兒當零嘴兒也好。你家大人若喜喝酒,下酒也是極好的。”
柯夫人不甚感激,“今日本是來拜會王妃道謝。反倒惹得王妃麻煩不少了。”
明思看了顎敏一眼,“夫人何需多禮。人海茫茫,相識既是緣分。連顎敏這丫頭唱的小曲兒夫人也會唱,咱們兩家說不得也該有些緣分,那又何必說那樣多客氣?我就是個最不講禮數的,夫人千萬自在些不同我客氣,我便最高興了。”
柯夫人眼底感動,自她嫁給柯查,雖是柯查對她千寵萬愛。但無論在王庭還是大京,那些大家貴婦卻多少有些看她不起。柯查本身也拼軍功出來的,自身家族並無仗持。這樣一來,她便更加謹慎,平素除了平陽王府,也從不會主動同人結交。
她全然沒有想明思這個睿親王妃這般親和近人,心中自然很是感動感激。
明思仔細的觀察她。心裡總覺得此事蹊蹺甚大。
她自認識人還算是有些經驗。這柯夫人雖看得出不是大家出身,但怎麼看也不像是心思歹毒喜新厭舊之人。說來,倒似有些膽小慎微,心裡也偏良善的那種小家女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明思覺着有些棘手。若這其中真有其他隱情,顎敏該怎麼辦?會怎麼辦?
這時,顎敏上前替柯夫人換茶,柯夫人含笑頷首,頭還沒點下。卻忽地又一愣,目光直直落在顎敏腰間的一個羊頭形狀的香囊上。
明思也驀地一怔,也想起來了,方纔好似看到順兒身上也有個這樣的羊頭形狀荷包。除了大小有些不同外,不僅形狀一模一樣,甚至配色也是紅色橘色和藍色三種顏色配成的。
明思看了顎敏一眼。
她記得早前在書房指導顎敏畫畫時。顎敏身上並未掛有這個荷包……
柯夫人怔愣一瞬,笑了起來,“姑娘這荷包倒同我給順兒做的相似,今日還真是巧了。”
顎敏垂眸拿起荷包,輕輕將荷包上寶藍色的羊頭眼珠轉了個方向,沒轉之前,那羊臉本是有些嚴肅的表情,一轉之後,那羊臉便帶出些滑稽的笑臉模樣了。
顎敏輕輕垂眸而笑,“是麼?這是我阿孃教我做的,她說,若是想生氣的時候就撥撥這羊眼睛就不會生氣了。”
柯夫人明顯呆了呆,呆了半晌纔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是麼?”
這回卻只說了這一句,還只有兩字,甚至聽聲音還有些乾巴巴。
明思心中嘆氣。
顎敏做的這樣明顯,這柯夫人即便再遲鈍只怕也覺出是不對了。
可看眼前這情形,明思也就更篤定了——柯夫人顯然就是顎敏失蹤的阿孃。
這就奇怪了。
柯夫人的表現不似作僞,若是心中有鬼,她又哪裡會主動提及顎敏唱的曲子同這個羊頭荷包?
這說明,她應是真的失憶了。
可對這些東西的熟悉感卻存在於潛意識中,所以她一聽顎敏唱曲就能跟着唱,甚至也會縫製同樣的羊頭荷包來哄自己的兒子。
明思相信,顎敏方纔說的轉動羊眼睛的話,柯夫人也許也對自己的兒子說過。
因此,她的表情纔會那般奇怪。
事情到了這一步,明思倒不想插口了。
如果柯夫人真的意外失去了記憶,那對她也不公平的,對顎敏一家就更不公平。
怎麼說,明思也是局外人,無法替她們建議,那就隨緣吧。
明思垂眸端起茶盞慢慢飲着。
顎敏看了明思一眼,見明思未出聲,心下稍稍一安,幾絲感激涌出。
她是極細膩的人。
到了這個時候。她也清楚明思定是已察覺她的刻意,此際選擇沉默,那就表示明思沒有攔下她的打算。
顎敏又低頭捏着手中的荷包,明思不阻攔她,她倒生出幾分掙扎來了。
話到這個時候,她也看出柯夫人是真的不記得也不認識她了。
這樣的現狀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當中發生了一些大的變故。
倘若不是,她唱了那曲子又拿出這荷包。柯夫人怎會認不出她的身份?
此際柯夫人的神情雖驚異,也有不安,但並非是心虛不安,而是一種類似迷惑的不安。
顎敏能分清這兩者的不同。
她有些遲疑。
她同諾霞不同。諾霞是真的恨柯夫人。連着柯夫人的兒子也恨。那日在平陽王府,諾霞便設局想讓孩子摔死。可她雖然心中悲涼,但真要她眼睜睜地看着孩子流血而死,她卻是做不到的。
此刻,見的柯夫人神情,她猶豫了。
如果其中真有隱情,真的揭破了,對柯夫人對她真的會是好事嗎?
見得顎敏的沉默,明思心中先是疑惑。而後餘光一掃顎敏眼底的掙扎,頓時明白過來。
這丫頭是不忍心了。
就在這時,次間傳來細碎聲響,三人轉首朝內望去。
如玉牽着睡眼朦朧的順兒出來,笑道,“小公子醒了,非要找娘。”
順兒一見柯夫人便放開如玉的手。衝過來撲到柯夫人膝蓋上,“娘——”
柯夫人愛憐的撫着他的頭頂,“都多大了,也不怕王妃笑話。”
順兒聞言羞澀,將頭埋在柯夫人懷裡不肯擡起,身子卻扭了扭。
柯夫人擡首看向明思,“今日叨擾王妃了,出來這般久也該回去了。”
說着便起身。
明思也站起身微笑。“夫人客氣,我同夫人投契,若有機會該常來常往纔是。”
柯夫人笑了笑,卻帶了一絲不自然,點了點頭,不說話。牽着順兒站起。
明思領着如玉顎敏將柯夫人送到院門口,柯夫人也知明思畏寒便請留步。
明思看了一眼如玉顎敏,柯夫人忽地開口,“就有勞這位姑娘送我吧。”
明思有些詫異,柯夫人點了居然是顎敏。
怔了一瞬,明思展顏笑道,“也好。”轉首又吩咐如玉,“把藍靈送的那孜然味的牛肉條包些過來。”
柯夫人一笑,喚住如玉,“不必多,孩子她爹不飲酒,順兒食不了那許多。”
柯查一個武將出身的男人居然不飲酒?
明思聽得微詫異,遂朝如玉輕頷了頷首。
如玉包了牛肉條出來顎敏接過,跟着柯夫人母子行了出去。
行出一段皆是沉默,到了二門處,柯夫人帶着孩子上了轎。
顎敏默默地跟在一旁緩緩而行。
一直到了馬道盡頭,柯府的馬車已經候着。
柯夫人下轎,讓丫鬟把孩子帶上馬車,那孩子卻轉身過來看着顎敏。清澈天真的眼睛中帶了一絲怯生生的好奇和親近之意。
顎敏一怔,垂了垂眼簾擡步上前將那包牛肉條放到孩子手中,“這是王妃給公子的,公子吃着玩。”
孩子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油紙包,擡起眼神情中幾分認真,“我記得你。”
顎敏微愣。
孩子忽地害羞地笑了笑,低聲輕輕,“上回在婆婆家你幫我按頭不流血。”
看着眼前這張天真無邪的小臉,顎敏心神震動!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脹感充盈心間,讓她喉頭髮緊發酸,不由地就微溼了眼眶。
什麼話也說不出也不知該說什麼,顎敏伸手輕輕撫了撫孩子的臉頰,點了點頭,直身而起。
柯夫人的丫鬟將孩子帶上了馬車。
顎敏垂眸靜立。
柯夫人看着一切一直未言語。
兩人靜默片刻,柯夫人那極好聽的聲音才輕輕響起,“姑娘真不是卡里部的人麼?”
顎敏擡眼看她一眼,緩緩垂下眸光,語聲也同樣很輕,“我從小到大的事都記得,我阿爹阿孃都是雪山部的。我在雪山部長到七歲纔到的王庭,從來沒去過卡里部也沒去過其他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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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夫人有些失神的望着她,聲音幾分低微。“這樣啊。”
顎敏垂眸,“回夫人是這樣的。七歲前我一直在雪山部,後來阿孃不見了,我同姐姐才和阿爹一起去王庭治病。”
“不見了?”柯夫人一怔。
顎敏徐徐頷首。
“那——你阿爹呢?”柯夫人似遲疑了一瞬問道。
顎敏擡眸,眸光幽深無比,“死了。在家中被劫匪害了性命。”
柯夫人聞言神色一呆,有些不自然的歉然勉力一笑,“害姑娘想起傷心事。是我冒昧了。”
顎敏沉默不語。
柯夫人勉強笑了笑,心裡只覺有些莫名發慌,朝顎敏胡亂點了點頭,轉身朝馬車行去了。
顎敏望着馬車緩緩駛出視線。靜靜佇立片刻,轉身而行。
回到主院,明思已在書房鋪開素宣開始練字。
見顎敏進來,明思朝帽兒丟了個眼色,帽兒便出去了。
顎敏默默地上前開始研磨。
“她同我說她是卡里部人。當年遭了馬匪,部族幾乎屠戮一空。她也受了傷,並不記得原先的事。”明思擡眸看着她,頓了頓,“照我看。她說的應該是真話。”
這個真自然不是指的事實是真的,而是柯夫人將這個當做了真的事實。
顎敏自是也明白明思的意思。
墨汁磨好,她放下墨條,神情有些怔忪的重複了一句,“不記得了……”
明思輕輕嘆息,“你如今怎麼想?”
顎敏呆了呆,忽地退後一步跪下。咬了咬脣,“奴婢想知曉真相。”
果然是個死心眼的丫頭。
從早前顎敏的動作明思就看出幾分,此際聞言也不吃驚。
對於此事,她心中也有計量。
暗忖片刻,她輕聲道,“此事我沒有辦法去查,若是要查只能通過王爺。你若一心如此,那我就同王爺說一聲。可是。我要問你,若你母親真的半點不知,你待如何?”
顎敏擡首,秀美面容上有些迷惘,搖了搖首,低聲道。“奴婢也不知……不過終歸要知曉個清楚。”
明思嘆氣頷首,問她,“那回在平陽王府的假山後可還有旁人?”
這件事明思上回沒問,但一直存在心裡。
經過後來諾霞的事,明思也猜出幾分,顎敏想要維護的人只怕除了諾霞不會有旁人。
而諾霞那種偏激的性格,恐怕順兒的受傷也未必是偶然。
顎敏抿了抿脣才低低道,“是姐姐。”
不出意料,明思點點頭也不用再問下去了。
榮烈是午膳後纔回府的。
明思問過他留在宮裡用的膳後就端了茶出來,兩夫妻分坐茶牀兩側敘話。
見明思擺這陣勢出來,榮烈卻有些失笑,“怎了?今日這般鄭重?出什麼事兒了?”
明思道,“早上柯夫人來了。”
這個榮烈也知道,遂頷首示意明思繼續講下去。
明思看他一眼,“其實上回我有件事還未同你說。”
榮烈有些意味地挑了挑眉梢。
“也不是有意瞞你。不過當時情勢未明,也不大確定,故而想過些日子明朗些再同你講。”明思認錯態度良好。
榮烈輕笑,“那如今明朗了?可是同柯夫人有關?”
明思笑着頷首,遂將之前隱瞞的部分一一道出。
最後,她嘆息道,“照今日情形看,柯夫人定是同顎敏有淵源無疑。可看她神情卻是真是一無所知,難道是從山崖上摔下後得了失魂症了?可顎敏又說他們去山崖下尋過,並未半分痕跡。還有那劫匪,他們父女三人自北而下治病,哪裡能有什麼錢財?說是劫財這也定是說不通的?我同柯查少有來往,你說他可是真會做出這種事?”
榮烈沉吟片刻,搖了搖首,“此事難下判斷,還需探查方知。”說着掀眉一笑,“你倒是個會挑的,隨意挑個丫頭都有這般複雜身世。好了,正事說完了,過來吧。”
說完便伸手,明思無奈笑着起身,過來坐到他身上。
榮烈這才滿足般的懶懶一笑,攬住明思的腰,“這般我舒服你也舒服,多好。”
明思抿脣而笑,“那此事能查麼?”
榮烈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笑得興味,“你是不是早看出了這丫鬟不對,怕我攆人才一直不說的。”
明思莞爾輕笑,幾分討好的望着他,“若非她,只怕那日我便逃不過了。這也是冥冥中的緣分。”
榮烈手捏了捏她的鼻翼,眼底一片寵溺,“莫要討好了,我也沒說要攆她。”一頓,頷首鄭重幾許,“此事只怕還有些關竅,我遣人查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