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龍玲的話,夏青只覺得心裡憋得厲害,委屈一陣陣上涌,莫名其妙的心慌起來。
理智上,他自然不相信胥盡歡是那種人,可又不由自主的去想,自己和胥盡歡的相識本就是場意外,萬一事情真的向龍玲說的怎麼辦?
胥盡歡居然已經有了一個未婚妻?那自己又算什麼?
“小姐!”晴晌見夏青面色不好,擔憂地喚了一聲。
“我沒事!”
夏青這纔回過神來,不管如何,眼下事情還沒個準信兒,自己要聽胥盡歡親口對自己說才肯相信。這樣一想心情就平復了些。
夏青本就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女子,就算心裡存了十二萬分的委屈,也做不來那種撒潑打諢的事情,倒不如正面的去問一問胥盡歡,把事情搞清楚,若真的是自己夾在了二人中間,那就是自己的錯,自然是要退出的。
一想到離開胥盡歡,夏青的心底就是一抽,明明幾日前胥盡歡還信誓旦旦的對自己保證,會好好地待她,對她好,可這才過了幾天,居然就搞出這許多事情來。
心思翻轉間,小梅坐在車門口,已經替夏青撩起簾子;她剛剛離得遠,並沒有聽清龍玲的話,想着依照小姐和胥盡歡的關係,胥盡歡來了,小姐自然是要見見的。
夏青還沒準備好,小梅就已經撩開了車簾,夏青就是一愣,目光正好與外邊坐在馬上的胥盡歡對了個正着,心底一慌,忙對胥盡歡笑了笑。
不管怎樣,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眼下都不是說話的時候。
“小梅,把簾子放下!”夏青小小的喊了一聲,小梅一愣,放下了手上的簾子。
胥盡歡見夏青這個反映就是一愣,他自然看得出夏青的這個笑裡面帶了多少的言不由衷和委屈,眉頭就是一皺,轉頭去看身旁的駱鳳翔,難道這幾天在駱家的時候,駱家的人爲難夏青了?
若真的是那樣的話,韓翊應該給自己送信纔對。
“少主!”
胥韌他們見胥盡歡來了,急忙上前打招呼,胥盡歡點頭,見駱鳳翔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壓下心底的疑問,
轉頭看了看,並沒有見到夏銃,皺眉問道,“夏銃人呢?”
還不等胥韌出聲,駱鳳翔已經在一旁接口,“我看夏銃一定是先走一步了,咱們還是不必等他了!”
胥盡歡點頭,當着明人說暗話就沒意思了,夏銃和夏青之間的矛盾,駱鳳翔也是清楚的。沒必要藏着掖着。
“那就啓程吧!”
胥盡歡點頭吩咐,胥韌得了準信兒,趕緊吩咐起身,衆人才朝前去了,胥盡歡和駱鳳翔的並肩而行,心裡想的卻都是剛剛夏青的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底越發的不舒服起來,轉身朝後邊的馬車看了一眼,隔着厚重的車簾兒,卻哪裡看得到夏青的影子。
駱鳳翔在一旁也看出個大概,夏青不待見胥盡歡,駱鳳翔還琢磨着女人使性子,估麼着是跟這次成親的事情有關,也未往心裡去。
龍玲跟在馬車旁邊,見自家少主反應不對,心裡就有了點小小的不安;可隨後一想,又覺得自己做的沒錯,她做的一切也是爲了夏青好。
這樣一想,腰桿兒又挺直了些。
龍潯皺眉看着龍玲,“你是不是又闖什麼禍了?”
龍玲一愣,趕緊笑着敷衍,“沒有沒有,我能闖什麼禍。”
雖然覺得龍玲的笑有些可疑,可龍潯琢磨了一下,也確實沒什麼需要擔心的問題,也就釋懷了。
胥盡歡和駱鳳翔走在隊伍的最前邊,後邊跟着夏青的馬車,胥韌坐在車轅上和一個隨車的把式駕車,胥勇和龍潯一左一右的跟在馬車的兩側,龍玲就跟在龍潯左右;夏青的馬車後邊,跟着胥家的車隊,車上是衆人的日用品和這次來周國採買的一些貨物,而南笙,領着手底下十幾個弟兄走在最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沙漠進發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衆人在一處地勢比較平坦地沙地裡紮營,南笙駕輕就熟的吩咐手底下的人埋鍋做飯,整理營帳。
胥盡歡這
纔有時間和夏青碰面,衆人圍坐在火堆旁吃了飯,夏青便和晴晌小梅去一旁的帳篷裡面休息。
這一路夏青都顯得心事重重的,小梅也看出不對來,問了晴晌才知道是跟胥盡歡有關。
晴晌服侍夏青用帕子淨了手,貓腰剛從帳篷裡出來,就見面前一雙玄色深底金色滾邊的馬靴出現在自己跟前,晴晌一愣,擡頭向上看去,就見胥盡歡爲皺了眉站在身前,目光卻是越過自己看向裡邊的。
“胥……”
晴晌剛要行禮,胥盡歡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晴晌機靈,趕緊輕聲叫了小梅,兩個人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晴晌,你做什麼,爲什麼不攔着他?”
小梅不悅地瞪着胥盡歡的背影。
晴晌把小梅拉到一旁,小聲,“你懂什麼,你沒瞧見小姐一整天都不開心嗎?”
“那也是胥公子他不對在先啊!也怨不得咱們小姐,他家裡既然已經有了未婚妻了,幹嘛還來招惹咱們家小姐,難不成還要咱們小姐給她做小的去!”小梅不悅地嘟囔。
晴晌也是無可奈何,夏青和胥盡歡兩人之間的事情,她是最清楚的了,在她的認知裡,到了這個地步,小姐不嫁給胥盡歡,又能嫁給誰?
“總要給他個解釋的機會,這事也不能只聽龍玲一個人說,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
小梅哼了一聲,“龍玲是他自家的人,連她都這樣說了,我看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晴晌也有些擔心,可她更擔心萬一這事要是真的,那小姐怎麼辦,難得真的給他做小??
兩個人一下子沉默了下來,一時間誰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這樣等着,沒過多久,卻聽得帳子里胥盡歡突然大笑了出來。
晴晌和小梅就是一愣,“胥公子是不是瘋了,小姐都傷心成什麼樣了,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小梅對晴晌道,晴晌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胥盡歡進來的時候,夏青正面朝裡斜靠在獸裘上小歇,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也沒當回事,還以爲是晴晌她們見自己難過,故意留下陪着自己解悶兒的,可她此時卻只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的想一想,就頭也不回的吩咐,“你們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身後的聲音一頓,不但沒有走,反倒還近了幾分,“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夏青霍地轉過身子,詫異的盯着胥盡歡,“你怎麼會在這裡?”
胥盡歡這才瞧家夏青的神色有些不好,之前和夏青離得遠,他居然都沒注意到,趕緊上前硬拉了夏青,“要不要找龍潯來看一看!”說着把手放在夏青的額頭。
夏青本能地掙扎了一下,胥盡歡卻不肯鬆手,“我沒事,只是有些不想動。”
讓夏青主動問出口,夏青實在是問不出,可這樣憋着也難受。
胥盡歡打量着夏青,沒來前還在琢磨是不是夏銃或者是駱家的人得罪了夏青,可如今看這反應,大抵那個得罪夏青的人就是自己了。
可到底是哪裡做錯了,胥盡歡卻一時找不清頭緒,在來之前,胥盡歡已經仔細地問了韓翊,夏青這一天甭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到底是什麼事引得夏青不高興?
胥盡歡便想起早上來的時候,龍玲慌慌張張從夏青馬車上跳下來的事情,當時自己並沒有十分留意,如今想起來,龍玲那時的神情,可是一臉的慌亂,再想想龍玲以往的個性,胥盡歡大抵猜出了大概。
“是不是龍玲跟你胡說了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有些累了!”
夏青說着,避開了胥盡歡的視線,胥盡歡卻上前一步,直接屈膝坐在夏青身前,“還說沒有,你每次說謊的時候,耳朵都會泛紅。”
夏青聽了,急忙伸手捂住耳朵。
胥盡歡一笑,“哪就這麼不經騙,我騙你的。”
夏青被鬧了個大紅臉,本來有些糟糕的心情也去了大半,隨手拿起一旁的抱枕朝胥盡歡扔了過去,卻被胥盡歡隨手接了,就好像夏青故意送給他的一般。
夏青轉過身去不理他,卻覺得後頸一熱,還不等她有所反應,胥盡歡已經貼着夏青躺下了。
一手就攬着夏青的腰,夏青掙扎了一下,胥盡歡卻抱的更緊,“好了,別生氣了,你就算要生我的氣,最起碼也得讓我知道爲什麼啊?”
胥盡歡好聲好氣的誘哄道。
夏青就覺得鼻子裡一酸,有些話不經過大腦脫口而出,“你還來找我做什麼,你的未婚妻不是就要找來了,你也不怕她誤會?”
胥盡歡就是一愣,“我的未婚妻?這話你是聽誰說的?”
夏青霍地做起身子,“你還狡辯,龍玲都已經對我說了,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
說着眼淚就不爭氣的流下來,胥盡歡一愣,急忙幫夏青擦拭,“你先彆着急,這中間有些誤會,龍玲怎麼會找你說這些話,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
夏青見他不承認,就把今天早上龍玲對自己講的話對胥盡歡說了一遍,眼神鑿鑿地看着胥盡歡,一副人證物證都在你還想抵賴的模樣?
胥盡歡一聽就笑出來,知道這一定又是龍玲偷聽了他們的談話,結果好心辦壞事,也不知是怎麼了,反倒讓夏青誤會了自己;可也正是這一鬧,夏青居然真的醋了。
看着夏青因爲莫須有的罪名跟自己生氣,胥盡歡反而很開心。
也不跟夏青解釋,反而是高聲叫外邊的晴晌,“去把龍玲找來。”
晴晌就是一愣,朝內看了一眼,這纔去一旁找龍玲,龍玲的帳篷離夏青的帳篷不是很遠,如今的時辰也不算太晚,龍玲還未休息,聽說胥盡歡找她,急忙跑了來,一進門見夏青眼睛紅紅的,知道肯定是自己早上對夏青說的事被胥盡歡知道,這次找自己來,是要算賬了。
龍玲乖覺,伏低做小狀的站在二人身前,“對不起啊,少主,都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這事,你別告訴我哥。”
胥盡歡無奈地搖頭,“你還知道怕?”
龍玲的頭低的更低了。
“你都跟我說說,這事你究竟是怎麼跟玉容說的?”胥盡歡故意板起臉對龍玲道。
龍玲低着頭,心裡多少有些不安。
她倒是不怕胥盡歡,從小到大,胥盡歡對她一直都很好,把她當親妹妹一樣對待,從未說過自己半個重話,她怕的是龍潯,龍潯罰起她來,那可是從來不手軟的,這事要是被龍潯知道,知道自己把夏青惹哭了,那自己就慘了。
所以見胥盡歡問話趕緊正色回道,“也沒說多少,就是前幾天聽我哥他們說起來,就想先告訴夏姐姐,讓她早些預防……預防一下,防微杜漸嗎!”
“原話!”胥盡歡抵着額頭出聲。
龍玲立馬站直了身子,半點兒都不停頓的重複早上的話,“玉容姐姐,這一路你可千萬要把少主看緊了;我偷聽到我哥他們的談話,說是藺纓出走了,十有八九是來找少主了;藺纓是少主以前的未婚妻!”
龍玲快速地重複,說完兩手一灘,“就說了這些,再多就沒了!”
夏青在一旁一愣,手上的帕子就掉到地上,“……以、以前?”爲什麼早上的時候自己沒注意到這兩個字?
“是啊?”龍玲見夏青感興趣,也不管胥盡歡就在一旁,“藺纓是胥家老爺子的養女,曾經許給少主,正經訂過親的,可也不知道怎麼了,後來藺纓卻死活不嫁少主,反而要嫁給大公子,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啊?”夏青這才知道自己鬧了個大誤會,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胥盡歡的臉。
誤會揭開了,胥盡歡對龍玲擺擺手,“你先下去吧,這裡沒什麼事了。”
見胥盡歡沒提告訴龍潯的事情,龍玲樂得清閒,笑着就要跑出去,這時候卻聽見胥韌在外邊高聲道,“什麼人?”
龍玲就一下子警覺了起來,趕緊閃身到了門口,小心的防備着,一手悄悄地挑開門簾的一條縫兒朝外看去,夜幕下的沙丘上,一條長長的影子正向這邊一點點靠近,隨着沙丘高低的起伏,扭曲成一種詭異的形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