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煙微微有些難言,卻道,“哦,我擔心小姐,所以急着出來看看。”
紫瑛此刻卻不打算瞞着長軒澈,便直言道,“這裡的婆婦丫鬟晚上便要回去夏家正院的,他們都很怕我。最近又老是陰雨綿綿的,想來他們覺得沒有陽光,老在我跟前不大好,所以都避開了。”
長軒澈聞言,一時覺得自己該死,竟觸動了紫瑛的傷心之處,正不知如何往下說的時候,紫瑛卻忽然拉起長軒澈的衣袖,道,“你來了,就好了,要不,一會兒暮煙又該去準備午膳,忙前忙後的倒沒有人肯和我說話,走,我帶你去看看我在書房養的幾尾魚,很漂亮的。”
長軒澈沒想到紫瑛這般灑脫,便心下安然,欣然同紫瑛走到書房。這間書房佈置得極樸素,書也沒有幾本,不過是花鳥蟲魚不少。紫瑛捧着一個青花瓷盆,小心翼翼地擱在案前,拉着長軒澈,道,“這幾尾魚,是去歲,我揹着他們偷偷跑去長澤湖撈的。”
“你一個人撈的?”長軒澈不免有些驚訝,一個待字閨中的千金大小姐竟然獨自下水撈魚,着實是天大的趣事。何況長澤湖的水紋複雜,常有旋渦暗涌,莫說潛入湖底撈魚,只怕尋常下水都頗有險象。
“嗯,”紫瑛點點頭,頗自信地道,“我水性可好了,將來你若是不小心落水了,我救你。”
長軒澈聞言,忍不住大笑起來,卻不想紫瑛竟然道,“你這樣笑纔好看,長軒家的家規一定很嚴格吧,把你好好的一個人整的老氣橫秋的,說話總是三思再三思。”
長軒澈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紫瑛,勾了勾脣角,他並不因此生氣,反而覺得紫瑛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他有時候的確很想卸下長軒家未來掌舵人的身份。紫瑛又拉着他跑到一個大瓷瓶前,若是普通人家的小姐一定在大瓷瓶裡養幾支花來表現自己的高雅情操,然而紫瑛沒有。
紫瑛的這隻大瓷瓶裡就放了一堆土,土裡似乎長着一棵很掙扎的小草,看起來有點柔弱,然而紫瑛卻對長軒澈說道,“這棵草,是我第一次去攀爬無沿峰的時候,帶回來的。它長在無沿峰的峰頂最高處。”
“無沿峰,你是說那個懸崖峭壁?”長軒澈驚訝得不能自已,“難道府上的人都不攔着你麼,那個地方無路可走,你是爬上去的麼,那麼高,若是失足,得粉身碎骨的。”
“嗯,是很高,高得令人心胸壯闊,就不會爲無謂的事兒所煩擾了。”紫瑛笑米米的,又道,“若說府上的人,其實也就暮煙也攔過我,不過她一個人怎麼攔得住我呢?我爬到峰頂,再爬下來的時候,她已經哭暈了。所以我再也不敢去了,心疼她。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豁出命的事兒,也是最後一次了。”
長軒澈一時明瞭,府上的人又怎麼會管紫瑛在何處呢,恨不得離開吧。但是他着實很佩服紫瑛的膽色,當真論起來,他自己也未必有這樣的膽量去攀一個斷壁山峰,這株草如今再看來,的確堅韌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