嶙峋的假山石上種着幾棵蒼翠的迎客鬆,這一處靈動之氣環繞逼人,幾乎要生出精怪來。紫瑛只能夠遠遠地望着長軒府這裡最大的一處假山涌泉池子,她的後腳跟上被了落種上了綺舞宮獨有的鎖仙符,只可在了落周身半里範圍內自由移動。
她擡腳踢了踢,那符種在肌理,宛如一條紅線,隱隱可見。紫瑛不耐煩的眸光掃過假山石上生得最茂盛的那棵迎客鬆,松樹倒沒有什麼奇怪的,倒是那隻白蝴蝶,不去不遠處的那一簇花叢裡採花粉,卻只黏着綠樹,着實奇怪。
紫瑛回眸去看了落,正氣定神閒地和長軒岸喝着茶。紫瑛有時候會覺得長軒岸比起長軒澈來,眉目那麼像,氣宇也那麼像,怎地連性子也那麼像。長軒澈爲了紫瑛,不管不顧的執着,與長軒岸追着宋鯉睛的執着,如出一轍。
長軒岸竟然會毫無理智地相信了落抓了紫瑛,就能復生了宋鯉睛,要知道宋鯉睛可是飛灰湮滅了,連一截骨頭都不剩,如何復生。紫瑛正盤算着如何逃跑,一個長軒府的家丁急匆匆地跑向涼亭,慌里慌張地說道,“不好了不好了,岸少爺,咱們的船在大白湖上沉了,人倒是被夏家的船給救了,貨雖是沒了大多,可還有一部分如今在夏家的手裡。”
長軒岸聞言,目光一沉,遂起身,怒道,“怎麼回事!”
那家丁又道,“誰也說不清啊,那天啓程的時候,船還檢查過,一切都好好的。哪裡知道,船不過才過了大白湖的入口,就沒來由地漏水了。按老趙的說法,是一塊板子鬆了一個釘子,
之前好好的是因爲咱們這的水流和緩,因爲大白湖入口的水流湍急,故而也就衝散了。”
“老趙是誰?他的話可信麼?”長軒岸問道。
那家丁又道,“老趙是剛剛請來的跑船,原本在陵城的時候,就是乾的這一行,是個老手了。他的話可信的。”
“老手,又是剛來的,可是和夏家有關係?”原本一直默然的了落此刻放下杯盞,慢條斯理地說道。
長軒岸長眉一揚,道,“夏榴月想要什麼?”
那家丁又唯唯諾諾地說道,“其實,今早夏家也遣人來了,夏家當家的意思是,只要把紫瑛小姐送回夏家。他們在大白湖上救的人還我們,連打撈上的貨也還給我們。”
長軒岸一掌打在桌上,震碎了那桌上的幾隻茶盞。紫瑛便慢慢地挪過去,輕輕巧巧地對着長軒岸笑道,“怎麼我家妹妹惹你生氣了?”
長軒岸眸光落在紫瑛的身上,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番,道,“難怪從前我大哥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的,你這張臉果然也是顛倒衆生。”
紫瑛眸光一撇,道,“我榴月妹妹當年也是皇都數一數二的美人,只可惜錯付了芳心給你。”
長軒岸便道,“你又怎知我沒有給過夏榴月真心,可惜我的真心早就被她耗盡了。若不是宋鯉睛,也許我一生都不會知道被一個人愛上是什麼樣的感覺。”
紫瑛望着長軒岸,他也許對夏榴月果真是狠絕無情,然而這狠絕無情之下,彷彿又偷偷藏了幾分舊情。紫瑛並不知道那舊情是什麼,然而當她聽到長軒岸冷笑着提及那段往事時,還是扼腕嘆息。
長軒岸指着那些假山石上的迎客鬆,道,“你看看,那些松樹,是夏榴月剛剛嫁進門的時候,她說這些山石這麼美,若是添一些綠,纔好有些生機。我爲此,特地命人植了這些松樹,可是她呢?有一日夜裡,我看見一個女子一身白衣,與一個男子在這裡媾和,我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沒了蹤影,唯有地上落了幾滴血。”
紫瑛眸光一顫,問道,“後來呢?”
“後來,我回到房裡,我看見侍女正在替她包紮傷口。我問了那侍女,她說夫人去假山邊上時不慎被那迎客鬆伸出來的樹枝給劃傷了,流了很多血。不久以後,她便懷孕了。可是,那個孩子沒有保住。”長軒岸說着,頓了頓,望向紫瑛,紫瑛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長軒岸又道,“是不是連你也覺得,她腹中的孩子是我殺死的?我沒有,我的確有過那樣的念頭,可我沒有這麼做。因爲我不會殺人,何況我當時的確是愛她的。不過是個孩子,反正長軒家也還沒有孩子,如果她肯從此與我好好在一起,我也不是不可以包容這個孩子,這件事在我腦海裡思來想去了許久,我終究是放不下我對夏榴月的感情的。”
紫瑛皺眉,並不是因爲覺得長軒岸殺了那個孩子,也許尋常的男子的確接受不了自己的妻子偷情,但因爲那個人是長軒岸,禮教頗好,又和長軒澈一般內心柔軟謙和。也如他自己所說,他是幹不出殺人的事兒。他若果真對夏榴月死心的話,便如現在這般可以將她逐出長軒府,放他們各自安好,這纔像是長軒岸的性子。
紫瑛點點頭,道,“我信你,我覺得你不會是一個殺死孩子的人。”
長軒岸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紫瑛,問道,“你當真相信孩子不是我殺的麼?可是夏榴月不信,她一丁點也不信。也罷了,本來她嫁給我的時候,便不曾真的愛着我。我知道她從前喜歡的一直是我大哥,我以爲我待她好的話,她就會慢慢地看到我的好,可是原來那麼難。難到她連信任都不肯給我。”
紫瑛便道,“所以你去愛宋鯉睛了,可是長軒岸,我覺得你並不像是在那時候就對夏榴月死心了。至少,我覺得到此刻爲止,你還是沒有真正地放棄對於榴月的感情。試問一下,倘或今日這個局不是榴月布的,而是換作的別的商號,別的人,你還能夠問出對方要什麼這樣的話麼。其實以你長軒家的實力,又怎會輕易被人威脅呢?”
“你若如此說,我便也只好說,我終歸是念着過去一場夫妻的情分。但現在我的要的是宋鯉睛的復生。”長軒岸篤定說道。
紫瑛眉間輕輕舒展開來,望着了落道,“你果真能夠使宋鯉睛復生麼?”
了落看着紫瑛,卻道,“幻焰神女不必費心機在我這裡,你的伶牙俐齒在綺舞宮的時候我就領教過,從前你不能夠左右我,如今你也不能夠左右我。”
了落擺出一副高傲的模樣,然而他輕輕顫抖的目光已然出賣了他。帶紫瑛來長軒府之前,,他的心智不是也被紫瑛動搖過,他明知道琉璃的心跡,卻總是忽略不計地爲她付出。紫瑛的三言兩語,也的確撥亂了他的心,有那麼一瞬間他果真不想要再找什麼斕星,只想要帶着琉璃去和瑾譽認錯,若是能去一處世外桃源,便和琉璃永遠歸隱下去。
然而,了落的心願,終究是他一人的心願,琉璃又豈會同意。
紫瑛便也是看穿了這一點,那日才故意戳在他的心上,引開他的注意力。其實紫瑛傷了了落的那一下,也不算是太重,只不過剛好替瑾譽打了個掩護,讓他金蟬脫殼。說起來,紫瑛對於這件事還是頗有些沾沾自喜的,她想等瑾譽再回來的時候可以跟他要個封賞。
紫瑛見這一回,了落不再被她所說動,便乾脆撩開裙裾,坐在涼亭裡的一把椅子上,白眼道,“罷了,隨你吧。我如今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你也會想辦法說服長軒岸說你有法子讓宋鯉睛復生的。我原本也不願意與你爭執這個本來就不需要爭執的問題。”
了落擡手凝了一縷紫白色的光,打在紫瑛的肩膀上,紫瑛身子一傾,脣邊溢出鮮紅的血液裡還閃着些微微的金光,那是上神纔會有的血液。人間歷練,竟成全了幻焰居於上神的資格,可惜以紫瑛的出身,即便是果真重回到天君座前,想來也很難被正式封爲上神。
了落皺了皺眉,道,“殿下,果真在你身上煞費苦心,竟然護着你熬成了上神的修爲。”
紫瑛擡起衣袖隨意擦拭了一下脣邊的血漬,看着那微微泛金的光點,也勾着脣笑道,“我原本就是上神的女兒,若是沒有什麼意外,我早就該是上神了。不過是我娘與我父親沒有受過天君的祝福,也沒有正式舉行過婚禮罷了。”
了落卻道,“那又如何,你要成爲上神,恐怕要等到瑾譽殿下登基了。”
紫瑛笑道,“如果我能活着等到他登基的話,其實我是不是上神也無所謂了吧。”
了落一時語塞,因爲他知道紫瑛說得一點也沒錯。瑾譽在熬,熬到等到自己登基,只要一直護着幻焰,到他成爲天帝,也許幻焰便真的能夠成爲坐在他左側的天后娘娘。只是,這一日究竟還有多遠。
紫瑛見了落忽然的沉默不語,遂道,“了落上神在想什麼,是不是和我一樣,也注意到了那假山石上的最茂密的迎客鬆和那隻久久不肯離去的白蝴蝶呢?”
了落被紫瑛這麼一說,才注意到,他的修爲應該早就看透了,只是他的心思卻不在這裡的一花一木之上。上一回錯過了吉時,他只想再等七日,等到天時地利再次齊全的時候,從夏紫瑛身上取出雀皇神膽,立刻移植到斕星的屍身上去,只要恢復了斕星的生命,也許琉璃便會願意與他歸隱了。至少,這樣的恩德,琉璃是推卻不了的。
了落的眸光落在那隻白色的蝴蝶多停駐的迎客鬆之上,他微微地一皺眉,道,“這蝴蝶的修爲倒是比那棵松樹來得高深一些,若不是蝴蝶把汲取來的日月之靈慢慢地注入在這棵松樹之上,他也不會長得如此茂盛了。”
了落說着擡手施了一個術法,打落了那隻白蝴蝶。白蝴蝶從高處墜下,折了一隻蝶翼,痛苦地在地上掙扎。紫瑛只是遠遠地看着,眸光擡了擡,那迎客鬆的枝椏在抖動。不出紫瑛所料,不過是片刻的時間,便陡然化作一個青衣男子立在庭院裡,眉目如畫,還略帶着些許憂鬱的沉澱。
那男子遂趕忙過去,手指觸及白蝴蝶傷了的羽翼之時,白蝴蝶也瞬時化作白衣少女的模樣,也是清雅秀麗,楚楚可人的模樣。只是傷了手,便愈發有一種令人憐愛的柔弱氣質,溫溫婉婉地靠在那青衣男子的肩上。
青衣男子神情悲哀又誠懇地望着了落,道,“上神仙駕在此,小妖原不該叨擾,更沒有資格顯形相見。但因根在此處,修爲又不夠,遂無法避讓。還請上神莫怪。”青衣男子說着,扶着那白衣姑娘同了落行了一禮,也不忘給紫瑛行了一禮。
紫瑛隨意那麼一笑,便道,“敢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啊,還有這位白衣小姐。”
“不敢尊姓,不敢大名,小妖松風清霧,這位是絲輕。”青衣男子一面說,一面指着白衣姑娘,說道,“我原本不在這府裡的時候,身體孱弱,所以在懸崖邊上幾乎身死。倘或不是絲輕對我的照拂,對我的不離不棄,我是不能夠活到現在的。所以,我和絲輕是青梅竹馬,更是兩情相悅。”
松風清霧說罷,那絲輕也說道,“我們沒有存過害人的心思,我們原本在相思崖好好的。若不是長軒公子,非要把清霧弄過來,我也不會跟過來。從前清霧的根基便很弱,這樣移來移去的,勢必要受傷。於是,我便也跟着過來了,我只是不放心他,我費盡心機地替他療傷,替他將養,好不容易纔有了你們現在看到的這樣繁密青翠的模樣。若是那日,榴月夫人不曾過來,也不曾吩咐她的婢子拿來剪子要修剪清霧的話,那便什麼也不會發生的。”
絲輕說着,忍不住抽泣起來,松風清霧便輕輕地拍着絲輕的背說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無論要接受什麼樣的懲罰,我都會陪着你的。”
絲輕感動地對着松風清霧點點頭,兩兩握着的手,相互之間握得更緊了。
紫瑛將這一幕看在眼底,也頗有些動容,遂起身,緩步走到絲輕身邊,道,“那到底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絲輕望着紫瑛道,“我本來想顯形,嚇嚇那位榴月夫人,好讓她打消了修剪的念頭。可是我發現她身上有來自萬惡之境的黑暗術法,我抵不過那種術法,自然也傷不了她的。但是清霧不一樣,他終究是棵樹,他的樹枝可以劃過榴月夫人的皮肉,若是劃得重一些,她就不得不回去包紮傷口,便也就想不起來要修剪了。”
儘管這個真相來得有些遲,但終歸比不來要強一些。
紫瑛望着絲輕,順着她的話鋒,慢條斯理地說道,“所以,那一夜落在假山下的血也果真是榴月身上的血咯?只不過長軒岸看見的那兩個人之中,沒有一個是夏榴月,而是你們是麼?”
絲輕和松風清霧相視一眼,遂不置可否地雙雙點頭承認。
紫瑛遂又嘆道,“你們這樣說來,傷了榴月也是情有可原的,不過是想要自保罷了。但是,話又說回來了,榴月的第一個孩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想你們也可以說得清吧?”
絲輕聞言,哀嘆道,“我方纔就說過了,我們從來沒有想過害人。我和清霧雖然沒有很高的術法,但是我們很自在,天地之間沒有人會去理會我們這樣無關痛癢的小妖。我們也以爲日久天長,等到我們歷劫也是得要幾千年之後的,我們可以快快樂樂地生活幾千年。也是怪我,怪我覺得榴月夫人可憐,我想要幫幫她。因爲我可以看到她腹中的孩兒,日漸茁壯地成長起來,卻被她身下那雙暗黑術法凝成的腿所害。”
紫瑛聽到此處,遂道,“你施了術法,想要保住那個孩子,可是卻激發了暗黑術法的反擊,反而害了那個孩子是麼?”
絲輕聞言,輕輕哀嘆。松風清霧遂道,“可是我們有補償的,否則榴月夫人也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又有了阿省的啊。而且,我們一直護着阿省,這一回我們很小心。終於熬到了阿省出生呢。”
紫瑛聞言,遂道,“難怪,阿省那個孩子這樣聰慧靈巧,原來是你們二人用靈氣護着的。說起來,我還要好好謝謝你們纔是。”紫瑛說着,擡手想要施法替絲輕療傷,然而她身上的禁制和術法都被腳踝裡種着的那個符所壓制,根本試不出來。
紫瑛氣急敗壞,在心底暗暗咒罵,瑾譽這個笨大頭,自個兒煉的符咒牽制了他自個兒在紫瑛身上下的禁制,也就罷了。還害她現下連還人家恩情的本事都沒有,紫瑛正懊惱,擡眸看見一縷青藍色的光芒從眼前劃過。
紫瑛皺了皺眉,瞬時瞭然,那是青玉扇。紫瑛試着擡手,重新凝起術法,輕輕撫摸在絲輕的手臂上,那傷口瞬時就恢復了。紫瑛洋洋得意地回身對着了落,道,“依了落上神看,我這個復原術施展得如何?”
了落見狀,擡手一掌擊向紫瑛,紫瑛一個迅速又漂亮的轉身,飛躍而起立在最高的那一處假山上,頗爲得意地撩起裙裾,撕下腳踝上的那個符咒,擡手一拋,拋向了落。了落快速轉身,倘或被那符咒所附,只怕了落反而要成了紫瑛的監下囚了。
不過,了落到底是上神,又豈會讓紫瑛輕易得逞。
了落想除了瑾譽,沒有別人還有法子揭下這符咒,遂對着空中喊道,“殿下,既然來了,又爲何對了落避而不見呢。如果殿下賞光,同了落打一場,哪怕是讓了落死在殿下的扇下,了落也是無怨無悔的。”
縱然了落如此說,瑾譽卻還是遲遲沒有現身。了落心中一沉,道,“殿下可是已經找到了塵殷和玉桀,還有琉璃的藏身之處了。其實,那一夜我就應該察覺到,殿下是跟着我的。殿下怎麼可能容我囚禁了幻焰那麼久,而沒有來救幻焰呢?是我太天真,覺得可以熬到十五,取出幻焰體內的雀皇神膽。其實殿下不現身,是爲了跟蹤我找到其他幾位墮仙和斕星屍體的具體所在之處吧。”
了落一個人分析來分析去,瑾譽卻連一個迴音也不給他。倒是紫瑛聽得無趣了,便道,“瑾譽哥哥,你既然來了,不見他的話,好歹也見見我吧。”
瑾譽依舊沒有答話,只是半空之中忽然落下一截斷了的玉鶯的翅膀。了落有些腳步虛浮地走過去,拾起那斷翅,道,“殿下,已然懲治了玉桀麼?”了落顫抖着手指,跪在地上,道,“那麼請殿下也降罪於我吧。”
紫瑛知道,瑾譽素來是冷傲嚴厲的。無論是誰,只要是觸發了他的底線,也必然是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然而,紫瑛始終不覺得玉桀會被瑾譽賜死,畢竟當日傷了紫瑛的也並不是玉桀本人。
紫瑛也正疑惑的時候,空中顯現出斷臂的玉桀幻影,他顯然是被安置在那一處的仙山石洞裡,與其說是囚禁,看起來卻更像是被安安全全地保護起來。只是他的面色蒼白,神情也有些落寞,倦怠地看着了落,道,“殿下,並沒有要殺我們之意。我的手臂也是綠惜所斷,若不是殿下,只怕我已然死在綠惜手下了。但是,了落,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須告訴你。”
了落聞言,十分緊張地問道,“是不是琉璃,琉璃出什麼事了麼?”
玉桀聞言,點點頭道,“那ri你離開萬惡之境的避幽鐘乳洞以後,綠惜忽然來了,我不知道她和塵殷發生了什麼爭執。因爲我和琉璃躲在洞內,塵殷再三叮囑,不可盡信綠惜。他怕斕星的屍體會被綠惜所利用,然而他的擔憂果真還是應驗了。塵殷死在綠惜的魔杖之下,我和琉璃爲了保住斕星的屍體,也和綠惜打鬥了一番。但是,我們都知道沒有了塵殷,我和琉璃聯手的法力也下降了許多,根本不是有勾欄玉相助的綠惜的對手。所以琉璃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我帶着斕星的屍體先走。”
了落聞言,哽咽着怒吼道,“你不能夠讓琉璃獨自面對她!”
“可你知道,斕星的屍體需要極強的靈力守護,才能夠保住原樣。琉璃做不到的啊。我除了這樣做,別無選擇。我帶着斕星的屍體離開了避幽鐘乳洞,我也一直默默祈禱琉璃會安然無恙地追上我,然而卻沒有。我等了很久,沒有等到琉璃。”玉桀哀痛地說道。
了落顯然是悲痛欲絕,他已然無心再關懷其他的事務了。
紫瑛遂接着問道,“那現下你把斕星的屍體藏在哪裡?”
玉桀遂應道,“路上,我誤入了魔族的陷阱。斕星的屍體被魔族帶走,若不是殿下救了我,我根本不能夠出現在這裡。殿下如今去魔族尋找斕星屍身的下落了,這把青玉扇是殿下臨行前要我交給幻焰神女的。”玉桀說着,從那幻境之中拋出青玉扇,青玉扇便穩穩當當地落在紫瑛的手中,玉桀又道,“請幻焰神女好生收好,殿下有言,持青玉扇者之意,便是殿下之意,不可忤逆。”
紫瑛執着青玉扇,嘆道,“唉,其實了落方纔說的都對,唯一一個不對的地方,就是瑾譽哥哥要靠你們找到斕星。其實,我們早就有法子找到斕星了,從前他問宋鯉睛,是想要給宋鯉睛一個改過的機會。後來,他問你們,也是同樣的意思的。無奈,你們竟執着至此,終被執念所害,魔族所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