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神幽幽一嘆：“估計蓋亞那傢伙給你們的答案，都是他不忍心將他們殺掉吧。”
容瑾淮笑了笑，道：“不錯。”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龍神輕聲說，“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和清影他們，選擇放走了暗獸人。”
聞言，容瑾淮的眸光陡然銳利。
白衣底部繡着的金色曼陀羅花，微微閃動着，妖異瑰麗。
“你一定在想，我們爲什麼要放走這些已經被魔化了的獸人。”龍神雖然感受不到白衣男子的視線，但是他很清楚面前人內心所想，“並不是因爲我們仁慈，而是因爲……”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微頓，停了好一會兒，才接着道：“我們欠魔婭一條命。”
“命？”容瑾淮輕聲重複着這個字眼，“一條命，能抵得上九族？”
龍神聽到這句話，稍稍默然：“是啊，抵不上，但是這條命卻必須去換。”
“否則你以爲，有着三把混沌靈器在手，我們還不能將暗獸人滅個乾淨麼？”
暗獸人一方，也就魔婭的實力最高。
可是三大王族這邊，可是有着三個混沌獸。
雖然魔化後的獸人，會比以前更爲強大，因爲那些來自幻魔身上的魔氣，會激發體內所有的潛能。
很諷刺的是，從某種角度來說，被魔化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我只能告訴你，我們欠了魔婭一條命。”龍神聲音淡淡，“但究竟是什麼，我不會說。”
“我明白的。”容瑾淮頷首微笑，“別人的傷心事，的確不能太過宣揚。”
下一秒，他的聲音微微一涼，寒若深冬的雪：“但是龍神，你們在七千年前因爲愧疚從而放了他們一條生路，而如今——”
龍神猛地一怔。
“我們大約是不會再放過了。”
默然了一會兒，龍神才道：“我知曉，魔婭也做了不少錯事，是應該受到相應的懲罰了，只是你們……”
“你們現在能夠敵得過魔婭麼？”
現在整個九族世界，唯一還有戰鬥能力的混沌獸，只剩下六星麒麟一個了。
但是現在的六星麒麟，絕對不會是魔婭的對手。
麒麟書已經認主，六星麒麟就算消耗所有的生命本源，也無法再次動用。
三把混沌靈器的主人，有兩位都還處於成長之中。
若是暗獸人和幻魔一起襲來，就算是容瑾淮，恐怕也擋不住。
“現在不行。”容瑾淮輕輕淺淺地笑，“但是不代表日後不行。”
“唉，左右我也在這裡出不去，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了。”龍神聲音疲憊到，“我只是不想看到，我們守護了這麼多年的世界，會再一次陷入毀滅之中。”
聽到這句話，容瑾淮微微地挑了挑眉：“再一次陷入毀滅之中？”
暗獸人那次，怎麼也算不上世界毀滅吧？
就算是當年四靈守護獸對抗幻魔，也不能用世界毀滅來形容。
“誇大了哈哈，誇大了。”龍神倒是沒有意識到不對，他哈哈一笑道，“你知道的，人老了就喜歡說大話。”
容瑾淮沒有再接着追問下去，而是把這句話記在了心中。
等日後去神玄島的時候，可以去問問島上那羣人。
他微微探身，又摸了摸那白色的骨骸：“龍神，等我回來。”
“去吧。”龍神爽朗地笑，“等你有把握拿到位面之匙的時候，再回來也不遲。”
容瑾淮點了點頭，便走出了這個洞穴。
洞穴外，是隨風飄動的流雲。
天空蔚藍如洗，一切和平。
他擡頭，望向遠處。
遠處，是一塊漂浮在天空上的陸地，周圍雲霧繚繞，大陸隱隱現現。
大陸上面龐大的城市羣在這雙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來，攜着萬縷燈火，輝煌而神聖。
瞳孔深處，還依稀能看見額前有着螺旋角的四蹄駿馬乘着雲朵，在空中滑翔。
另一邊，還有背後長着潔白羽翼的天使，奏響琴笛歌唱。
聖空之城。
天使一族的領地。
神聖、風華、純潔、不可侵犯。
純白的色調，與惡魔一族居住的暗黑之城，剛好完全相反。
“浮光塔還沒有認主……”容瑾淮望着聖空之城，眉梢一挑，“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會是誰。”
白衣男子轉身，輕笑一聲：“看來，不久之後的聖空之城，也會有動亂髮生呢。”
隨即，他縱身從雲層中一躍而下。
身後，是高高在上的蒼穹和永不磨滅的日月。
……
三日後。
卡撒大陸，鳳凰谷。
在丹乾那一場波折落幕之後，終於到了重選大長老的日子。
此刻的長老殿內，除了僅剩的六位長老、族長以及一些老祖宗外，令其他鳳凰族人驚訝的是，一向不管族內事情的祖上居然也來了。
灰衣老人就像一個真正的退休者一樣，懶懶散散地坐在一邊。
見到衆人看向他，只是揮了揮手道：“你們忙，不用管我這個老頭子，老頭子我只是來看個熱鬧。”
衆人：“……”
敢情您把這當成酒樓集市了？
這來了也只是逛逛？
但是他們也不敢說什麼，誰讓這裡灰衣老人最大呢？
一位老祖宗終究還是沒忍住，對着灰衣老人出聲問道：“祖上，今日的大長老之選，您是否會……”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
灰衣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端了盤點心吃，他含混不清道：“我什麼都不會，一切聽凰主的，千萬別問我。”
他語氣很急，像是生怕這件事又落到他身上，給他添麻煩。
其他幾個老祖宗忍不住別過臉去，祖上這舉動，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
明明看着仙風道骨、德高望重，結果跟族裡那些調皮搗蛋的孩子一個樣。
卿雲歌：“……”
難爲你們這麼久了，才發現這個老頭兒的真面目。
她可算是被坑慘了。
本來，她也沒想要選什麼大長老。
只因爲那日在神凰之墓前，她準備甩手離開時，老頭兒給她傳音了，讓她在七天後選大長老。
說是要讓她樹立凰主的權威。
老頭兒的態度很堅定，根本不讓她拒絕。
還說只有她出面，才能讓鳳凰族的那些人老老實實聽話。
什麼玩意兒！
卿雲歌突然就想把這凰主令還給神凰，但很難過的是，神凰之墓她現在進不去了，因爲那個通道只能用一次。
她心想，幸好她按照她孃親的吩咐，沒有將鳳主令拿出來，要不然肯定又扯上一堆事情。
一會兒她就悄悄摸摸地把鳳主令扔到老頭兒的屋子裡去。
“諸位——”卿雲歌坐在長桌的盡頭，雙手交握，目光微掃，“我知道你們其中很多人，對我這個晚輩很是不滿。”
此話一出，幾個老祖宗和長老們都愣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種話就這麼直白地被講出來了。
殿內有片刻的趁機，還是一位老祖宗先行打破了沉默：“我們怎麼會對凰主不滿？”
實際上，他們還真的有那麼一點不滿。
但是面子上還是得過去，有些話不能說出來。
“嗯，滿意就好。”卿雲歌勾了勾脣，“我害怕一會兒我的決定，會讓你們打我。”
老祖宗：“？”
長老：“？”
等等，你是想做什麼決定？
會讓我們不滿到去打你？
鳳霄望了望周圍的人，忽然一個激靈，這不好的預感是怎麼回事。
卿雲歌不看他們，接着開口：“因爲我根本沒打算選大長老。”
“凰主，你這……”二長老忍不住開口了，他急得一拍手，“這大長老之位可不能空缺啊。”
大長老是長老團的核心，一旦沒有就相當於馬羣沒有了頭馬，會導致鳳凰族的很多事情陷入癱瘓之中。
“我說了要讓大長老之位空缺了麼？”卿雲歌看了二長老一眼，“還是說你想當這個大長老。”
“不不不！”二長老嚇了一跳，連連擺手。
心中暗忖，這小丫頭的氣勢也太可怕了吧。
“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們要聽仔細了。”卿雲歌斂了目光，擡眸淡淡，“因爲，我不是在和你們商量，我是在命令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