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的腿上次已經被徐老爺子帶來的人打殘了一條,今天又被這書生陰了一計,兩條腿徹底殘了。但是青蛇本就是一個狠人,沒有雙腿,老子就算是倒立着也比你跑得快。他硬拼着兩條路上的傷口不斷涌出來的鮮血,鑽進這黑不隆冬的房子中,躲在角落裡,儘量將自己的呼吸放平緩。這個時候,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對於一個經久訓練的殺手而言,都是一個致命的漏洞。
鐺鐺。不停的有金屬碰撞所發出的清脆聲音,青蛇經驗老到,自然是不會像是那些剛出道的菜鳥一般,傻乎乎的衝出去送死的。他沉穩着一顆心,繼續屏住呼吸,儘量使得自己的動靜小起來。
呼呼!只聽見頭頂上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原來是那書生在砸東西。不過這書生終究是b+級別的殺手,自然不會愚蠢到拿起東西就隨便仍起來的,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儘量給躲在暗處的青蛇造成難以分辨的障眼法。聲音挺似是從東方發出來的,但是究竟是從哪裡發出來的,誰也不知道。青蛇不敢貿然出擊,聽了半天之後,總算是抓到了一絲的規律,他的手抓住一個石子,朝着東方的牆壁角落扔去,石子打在牆角上,然後按照折射的規律,朝着西北方向飛去,然後乒乓落地。旋即,便聽見一聲細碎的轉身時所帶動的聲音,青蛇的脣角露出一抹陰險的笑意,手上不知不覺卻多了一些粉塵。
呼的一聲,青蛇的身子飛了出去,青蛇本就消瘦,再加上個子較高,整個人飛出去的樣子也是十分具有美感的。一個白色的書生裝男人出現在青蛇的視線之中,男人也發現了在空中的青蛇,舉起手中槍,對着青蛇那不斷滑翔的身子瞄準。然而就在那人準備開槍的時候,青蛇的左手突然一甩,一抹灰濛濛的灰塵騰飛,迷住了那書生的眼睛。書生急忙躲閃,但是已經晚了,青蛇擡起自己的右手,對準了那書生的腦袋便是一槍。
砰!在灰濛濛的灰塵之中,一抹紅色摻雜着一絲的慘白色物體,在空中騰飛了起來,那書生的身子頓時軟軟綿綿的到癱在地上。
青蛇生性多疑,就算是打到了那人的腦袋,也不敢放下心中的戒備,走到跟前,在那人的胸口處又補了一槍,在那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屍體上打出一個恐怖的傷口。
青蛇艱難的蹲在那具屍體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屍體,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似得,癱坐在地上,看着那屍體,脣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半晌才笑着說道:“呵呵,書生又如何?若是我沒受傷,別說你一個小小的書生,就算是醫生,不,就算是道長來了,那又如何?嘿嘿,終究還是我勝算一籌。”
啪啪啪!角落裡傳來一陣掌聲,似乎在爲青蛇的演講極爲讚賞。
青蛇驚愕,急忙轉身,眼睛警惕的在四周環視着,卻沒有一個人影兒。雖然看不見人影兒,但是青蛇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不管來者是誰,只要對方對自己有一絲的敵意,那麼自己必死無疑。自己現在的處境已經是窮途末路了,再也經不起折騰了。青蛇驚聲問道:“誰?!有種出來!躲在暗處算是什麼真本事?”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出聲,更沒有人走了出來。
面對未知,人總是表現出極度的恐懼,就算是青蛇,在此刻的表現也不過如此。他是毒蛇,但是一條不能動彈的毒蛇,就像是失去了他最爲兇猛且致命的毒牙,對於敵人造不成一點兒的威懾力。
嗚嗚嗚!周圍發出陰森恐怖的鬼叫,不知道是窗外的風在吹打樹葉還是樹在哭泣,鬼哭狼嚎,震懾人心!這樣的聲音在青蛇的心裡猶如那被箭射到但是卻僥倖未死的鳥兒卻又在剛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之後聽聞那震懾人心的弓弦響動的聲音,驚懼不已。
青蛇看着四周,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滾出來!別裝神弄!老子不怕你!”殺手,什麼是殺手?那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能做常人不能做的事情,心智堅強程度更非一般人所能比擬,可是在此刻,心理防線已經宣告崩潰的青蛇的表現卻比那凡人還要來的不濟,鬼哭狼嚎的大叫掩飾不住他心理那份最爲原始的恐懼。他緊握着手中的槍,在此刻,只有手中這柄冰冷的手槍能帶給他最後的安全,其他的都是妄談。
“呵呵。”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慈祥的聲音在整個房間內迴盪着,一股輕藐的意味,對着那已經接近崩潰的青蛇說道:“年輕人,你不是說就算是老道我來了,你也怡然不懼嗎?可是此刻這又算是什麼呢?”
青蛇聞言,心臟猛地一跳,這個聲音對於他而言是陌生的,但是這說話的方式卻是熟悉無比的,作爲一個殺手,他不可能不知道,縱觀整個殺手界,能夠自稱是“老道”的只有一個人,那個傳說中的神話人物——小丑集團的道長,財神的莫逆之交!
啪嗒一聲,不知道是誰將房間的一盞燈點亮了,窗臺站立着一個人,一個身穿青玄色寬袍大袖的老年人,老人只是個子略顯有些萎縮,但是卻鶴髮童顏白鬚,站在窗口,微風輕徐,顯得是那樣的道骨仙風。老人的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一臉癡呆的青蛇,卻不說話。
青蛇驚呆了,一臉的癡呆,臉上的肌肉像是僵掉了一般,已經不會動了,半晌才吶吶的失笑,說道:“你要殺我?”
老道輕輕點頭,表示承認。
青蛇驚懼,但是卻強壓住心中的那股負面情緒的侵襲,笑着,只是這笑不由心,所以顯得別樣的難看,用着平緩的聲音說道:“爲什麼?我們元日無仇,近日無怨的,你爲什麼非要置我於死地?”
老道的臉上帶着前面不變的笑意,一雙眼睛略帶幾分玩味兒的申請落在青蛇的身上,緩緩的搖着頭,說道:“年輕人啊,你不知道嘛,有時候殺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只需要一個藉口,僅此而已。”
青蛇就算是死,也得知道到底是誰想要置自己於死地,否則將死不瞑目。他倔強的搖着頭,對着老道說道:“任何人做任何事總有自己的犯罪動機,而你的犯罪動機是什麼呢?”
老道聞言,脣角的笑意大盛,眼神顯得更加深邃,半晌才緩緩的問道:“那麼請問,你爲什麼要殺人呢?你的動機是什麼?”
“利益!”青蛇毫不猶豫,直接回答道。
“利益。”老道意味深長的說這話,半晌笑了,說道:“那麼很簡單,你的計劃破壞了我的利益,這就是你該死的理由!”
“我不信!”青蛇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老道搖頭,對於青蛇執迷有些不舒服,幽幽一嘆息,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極其認真,說道:“神說,你動了他保護的人,所以你該死!”這個“神說”自然是指小丑集團的頭頭,財神了。財神到底是何許人也,誰也說不清楚,因爲誰也沒見過他的真正面目,其爲人低調且神秘,就連小丑集團的許多高層都沒有見過財神的真正面目,所以在所有人的心中,這樣的老大無疑是一個神話一般的存在。所以就算是傳令,也像是虔誠的教徒在宣揚着自己心中的主神的啓示一般莊重。
青蛇瞪大了雙眼,看着老道,半晌才緩緩的說道:“你說財神是石青璇的守護神?這……這怎麼可能!”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在殺手界沒有絕對的秘密,所以要是財神是石青璇的守護神的話,那麼石青璇根本就不可能成爲大家眼中的小肥羊,就算是她的花紅再多,也沒有人敢去接,畢竟相比金錢,生命價更高。有錢也得有命花啊。
但是道長既然已經這麼說了,那麼想來不會有假。不過這個不管青蛇的事情了,因爲青蛇知道,自己今天八成是要把自己這身肉交代在這兒了。不過他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主兒,一雙慧黠的眼珠兒微微一動,一計已經浮上心頭。他艱難的站起身來,背依靠在牆壁之上,看着老道,斜斜得睨着老道,脣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對着老道說道:“都說道長槍法神乎其神,例無虛發,我倒是不信,偏偏想要跟道長你一爭高下,不知道道長是否能給小輩兒一個機會,比試一下。”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老道,大有逼宮之意,緩緩說道:“若是真的死在了道長手下,也只是小輩兒我技不如人,怨不得別人,到時候就算是傳了出去,道上的人也不會說道長以大壓小,不落了道長的名聲。道長意下如何?”這話說得倒是這麼回事兒,但是老道確實心中似明鏡兒一般清楚,這青蛇還想做困獸鬥,垂死掙扎一下。
老道搖着頭,嘆息一聲,微微偏着頭,饒有興趣的看着青蛇,緩緩說道:“哦?你想怎麼比試?且說來聽聽。”
青蛇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塊木板,在老道的面前晃了一下,緩緩說道:“很簡單,我將手中的木板扔向天空,我們比誰的槍快。同時出槍,看誰的槍快,先把木板打落下來,然後再開第二槍,看誰的子彈先鑽入自己的身體之中,到了最後誰還能站着,那便是贏家,輸了只怪自己技不如人”說着,青蛇眼中滿是躍躍欲試的亢奮,看着老人,眼眸中的戰意熊熊,挑釁意味十足,淡淡的吐出最後一句話:“道長可願意陪我這個小輩兒玩上一場?”
道長抿嘴而笑,微微點着頭,對着青蛇說道:“也罷,便給你一個機會,免得讓你死的心不甘情不願的。”
嘿嘿!青蛇的脣角露出一抹陰邪的笑意,心中卻爲老道的上鉤而感到竊喜不已。青蛇對自己的槍法出奇的信任,他相信,這一戰,自己必勝無疑。事實上這一戰對他而言,許勝不許敗,這事關自己的生命!
青蛇高舉着手中的木板,對着老道笑着說道:“道長,聽清楚了,我數一二三,便開始扔向空中,然後同時開槍,一局定生死!”
老道站在那裡,巋然不動,全身上下透出那麼一股濃烈的自信,使得青蛇心中微微有些畏怯。老道點點頭,說道:“由你。”.
青蛇桀桀的陰笑着,口中用着陰冷的語氣說道:“三、二……開始!”青蛇使詐,並沒有按照約定似得喊到“一”便扔,而是直接從“二”跳到“開始”,話音剛落,青蛇將手中的木板朝着天空上高高一扔,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木板,就在木板還未掉落的時候,青蛇突然舉起手腕,對着老道的腦袋便開了一槍!
砰!啪啦一聲,窗口上的玻璃被打得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然而事實並未像青蛇心中預料的那般發展,老道在青蛇即將開槍的的那一刻,直接跳躍到半空之中,一雙老而睿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木板,手上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把手槍,槍口對準那不斷下落的木板,砰的一聲,子彈穿透木板,朝着下方飛落!
砰!子彈鑽進牆壁之上,老道重新落回之前站立的地方,老神在在的看着那邊的青蛇。青蛇的一張臉上寫滿了驚愕,百思不得其解,這個計劃,怎麼就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失敗了呢?他不解,很是不解,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他再去多考慮什麼了。
他的手落在自己的額頭上,再一挪開,紅白之物沾滿自己的手,顯得是別樣恐怖。道長終究是道長,這個無限接近財神的存在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身手似乎卻絲毫不減當年。青蛇已經不能再感嘆了,因爲子彈穿過木板之後,直直的朝着自己的腦門兒鑽了進來,在自己還在驚愕的時候死去了。
他的屍體癱軟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人走了過去,看了一眼,半晌才淡淡的說道:“毒蛇終究是毒蛇,即使沒了毒牙,依舊想要在死之前咬人一口。”老道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無需留戀。
但是他卻不知道,毒蛇最陰狠的事情不是就算是失去了威力十足的毒牙依舊想要咬人一口,而是即使死了,也會想法兒拉個墊背的。也正是這個性格,才導致了日後的種種。當然,這都是後話了,姑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