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我讓王子和大鬍子在家裡等我,自己則去了玻璃廠收貨。
那溫經理爲了自己的那份酬勞,果然比正常的業務要上心許多,我交代給他的東西非常難做,沒想到他居然能做得是模是樣的,幾乎和我所設計的沒有任何差別。
我拿着那幾塊玻璃仔細地檢查了一番,感覺非常滿意,便把剩下的貨款和他個人的那份‘辛苦費’付了。臨走的時候,那溫經理又是千恩萬謝地感激我,讓我今後有這種好差事還來找他。
回家之後,時間剛好過午,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便匆匆地將《鎮魂譜》鋪展開來,用兩塊玻璃放在雙眼之前,透過玻璃向《鎮魂譜》上看去。
但這樣的做法顯然是不對的,玻璃的透光度雖然很高,但由於太厚的緣故,根本看不清《鎮魂譜》上的文字,眼前紅通通的模糊一片,沒過一會兒就把我弄得頭昏眼花的。
王子不明所以地問我這是搗騰什麼呢?我便把自己的思路給他大致描述了一遍,說是想用這特製的玻璃代替紅寶石,看看能不能找到《鎮魂譜》中所謂的秘密。
王子想了想說:“你缺心眼兒啊?人家那口訣裡都說了‘四血紅中詳’,四血紅嘛,那就得是四塊兒一起用啊,你拿着兩塊兒玻璃瞎踅摸什麼呢?連二和四都分不清了你?”
我說這還用你說啊?我不是得慢慢試驗嗎?我現在看的頭暈了,你用四塊玻璃一起試試看吧。不過我總覺得這方法不對,即便是真正的寶石,那也不可能透過去看到事物,再說寶石的密度那麼高,怎麼可能形成透視的效果呢?兩塊玻璃放在眼前就什麼都看不到了,更別說四塊玻璃摞在一起看了。
王子聽完也覺得有些含糊,但還是拿起四塊玻璃來放在眼前,一邊兩塊,對着桌上的《鎮魂譜》低頭觀看。沒過幾秒,他站起身來,兩手一攤,做出一臉無奈的表情。
我扭頭看了看大鬍子,見他一語不發地凝神思索,應該暫時也沒有什麼更好的對策。於是我躺在沙發上打起了哈欠,初試的失敗讓我有些提不起精神,便睡眼惺忪地望着窗外,邊思量着下一步應該如何試驗,邊迷迷糊糊地想要睡去。
朦朧間,一抹金色的陽光照進我的眼中,晃得我兩眼生疼,視線中一片模糊,就連坐在對面的大鬍子都似乎改變了形狀,顯得他又胖又矮,完全像是另外一個人似的。
我心中一驚,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腦海中依稀有了一個想法,難道這四血紅不是用來看的,而是用來照的?如果說三方晶系的原理是將光照折射的話,那多個三方晶系組在一起,其效果是不是就會讓光線產生某種變異呢?想到這裡,我急忙催促王子和大鬍子幫我搭桌子,咱們到陽臺上試試去。
一切就緒以後,我先拿出了一塊玻璃捏在兩指之間,對着陽光的傾斜角度,讓陽光透過玻璃照射在《鎮魂譜》上面。
此時正值午後,陽光正是最爲猛烈的時候。炙熱的光線透過紅色的玻璃映照下去,由我手中的一個小小圓點散落成一個碩大的圓面。我立時恍然大悟,這紅寶石就好比一個光線擴張器一樣,將光線的本質打破重組,從而變成另外一種光輝映射出來。
紅色的光芒完全將整張《鎮魂譜》覆蓋其中,照得上面紅通通的好似紅布一般。我們三個連忙定睛看去,想看看上面到底有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可仔細地瞧了半天,視線之中除了那些彎彎曲曲的怪異文字以外,再沒發現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知道這一定和那個‘四’字有關,也不用王子提醒,便將另外三塊玻璃拿了出來,兩個一組重疊在一起,雙手分舉兩側,又對着《鎮魂譜》上面照了過去。
可這次的效果卻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雙手中的兩組玻璃把陽光投射下去,竟然形成兩個指甲蓋大小的紅色光點,雖然比剛纔的那種紅色還要鮮豔,可照在《鎮魂譜》上沒有任何作用,甚至比上面的文字還要小了一號。
我見這種方法行不通,便將四塊玻璃摞在一起,對着陽光照了幾照。但這次的效果就更差了,四塊玻璃的厚度阻礙了光線的穿透力,不但沒有任何奇蹟發生,就連光線都照射不過去了。
我頹然地低下了頭,把四塊玻璃往桌子上一扔,轉身回到沙發上苦想起來。
如果按照第一次透光照法的試驗來看,這種辦法還是可行的,或者說是對路子的。但爲什麼《鎮魂譜》上沒有任何特殊的顯示?照常理推斷,這必定與口訣中的那句‘四血紅’大有關係。正如王子所說,所謂四血紅,就是要四塊石頭同時派上用場才行。但剛纔的確也曾經用四塊玻璃摞在一起進行了試驗,爲什麼連光線都透不過去了?
我沒想到《鎮魂譜》中的隱秘居然難到了這個地步,如今我們就好像得到了一把鑰匙,但卻依然不能將門鎖打開。我們所欠缺的,是這把鑰匙旋轉的方式。
正在我撓頭苦思之際,客廳裡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微微有些吃驚,便打了幾個手勢讓王子和大鬍子把桌上的東西趕緊藏好。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貼着房門向外面傾聽了一會兒。
就在這時,那敲門聲再次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嬌滴滴的輕聲咳嗽之聲。我的心立刻就放了下來,以爲是季玟慧來找我們,連問都沒問,伸手就把房門給打開了。
但打開門一看,出現在我眼前的卻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高琳。
高琳一見到我,先是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後立即又撅起小嘴假裝生氣,皺眉道:“你幹嘛老躲着我?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我被她搞的一頭霧水,不知她是如何知道我家的地址的。這段時間以來,我幾乎把全部感情都放在了季玟慧的身上,對這個拒絕過我無數次的夢中情人早已漸漸淡忘了。可她現在突然的出現卻着實使我大爲尷尬,讓她進屋吧,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不讓她進屋吧,我又沒有任何理由讓人家走。只得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擠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你……你……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高琳嘴角上揚,嬌媚一笑:“想你了唄,只要一個人想着另外一個人的時候,那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會找到對方的。”說完她突然踮起腳尖,摟住我的脖子,在我臉上輕輕地親了一口。
這本是我盼望了許多年的場景,曾幾何時,我就連做夢都盼望着這一幕的到來。但等到真實發生的時候,我卻訕訕地提不起任何興致。在那一瞬間,我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一方面覺得對不起季玟慧和高琳這兩個女人。另一方面,也對自己的優柔寡斷和處事拖沓有些反感,挺大的人了,連個感情的問題都解決不好。
我頗顯難堪地苦笑了一下,正準備把高琳抱住我的雙手扶下來。可就在這時,樓道里忽然傳來一陣高跟鞋踩地的‘嘚嘚’之聲,緊接着,季玟慧的身影從樓梯的轉角處走了出來。
此時高琳的嘴脣還緊緊地貼在我的臉上,我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手忙腳亂地把她推開,但這一幕還是被季玟慧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裡。
緊接着,我和季玟慧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我的表情尷尬木訥,極不自然地窘在當地。而季玟慧卻是在驚訝過後立刻就把臉沉了下來,只見她柳眉倒豎,杏眼含嗔,淡紅的嘴脣慢慢變成了蒼白之色,雙手也隨之跟着顫抖了起來。
此時此刻我的心裡慌亂至極,從小到大也沒遇到過這種場面,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纔好。
高琳看到季玟慧生氣的樣子,眼珠一轉,已經把我們的關係猜到了八九分。但她卻一反常態地咯咯一樂,轉身纏住我的胳膊,雙眼盯着季玟慧,口中卻嬌滴滴地對我問道:“小添,這位是誰呀?”
我哪有心情給她解釋這些,一把將她的雙臂掙脫,走上前去就要給季玟慧解釋清楚。
可季玟慧卻雙眼含淚地把手臂一伸,擋在了我們兩人之間,然後她非常平靜地淡淡說道:“咱們倆還是保持距離吧。”那聲音雖然有些顫抖,但卻顯得堅決異常。說完這句話,她伸手拭了拭眼角了淚水,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我有心要追,但雙腳卻釘在地上不能動彈,眼看着她逐漸消失的背影,我的心也隨着慢慢地沉了下去。
高琳走過來再次纏住我的手臂,輕聲笑道:“呦,還跟她動真格的啦?那我又算什麼呀?你一聲不響的偷偷跟她好了,拿我當透明的麼?”
我頗爲氣憤地把她甩開,本想罵她一頓發泄發泄,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我看着她愣了半晌,最終才結結巴巴地咬牙氣道:“你……你……你就給我添亂吧你。”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轉身進屋,回手把房門關上了。
只聽高琳在樓道里面氣得連連跺腳,大喊一句:“姓謝的你沒良心,咱們走着瞧”緊接着又在門上踢了一腳,這才大聲跺腳地憤憤離開。
我長嘆一聲,頹然坐在沙發裡一言不發,腦子裡亂糟糟的頭疼至極。
王子和大鬍子一臉驚訝地望着我,也不知是該勸我還是該讓我安靜一會兒。隔了一會兒,王子有些憋不住了,這才試探性地對我問道:“怎麼着爺們兒?腳踏兩隻船,玩兒現啦?”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你第一天認識我?我有那本事嗎?”
王子顯得有些幸災樂禍,嘿嘿一笑,接着說道:“那誰說得準啊,你謝老爺現在可是如日中天,是個妞兒就圍着你團團亂轉,我和老胡想遇上這種事兒還沒那命呢。”
我心裡本就鬱悶,被他一擠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開口大罵,王子卻搶先服軟了:“得了得了,我不招你了,那你倒說說,剛纔玟慧走的時候說什麼來着?”
我哀嘆一聲,淡淡地回道:“她說……讓我們保持距離……”
距離?距離……距離?
bsp;就在這時,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絲念頭,隱隱約約地想到了什麼。我在心中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距離……難道是距離問題?
猛然間,我想到了問題的答案,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我明白了,是距離要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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