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以爲自己老眼昏花看錯了,又定睛看了幾秒。
沒錯。
真的是霍先生。
她回頭看了看樑簫,見她和陸醫生聊天,沒有打擾她,小心迴避追上去。
“霍先生。”
霍錦笙就像沒聽到一樣緩慢的往前走。
看他穿的病號服,腳步虛浮,一深一淺,似乎受傷了。
之前打電話過去還說是出差,沒想到竟然在醫院住院。
剛追到走廊,一隻手攔住她的去路。
“陳先生。”
“蘭姨,別追了。”陳練輕聲說。“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陳先生,霍先生怎麼了?他受傷了嗎?”雖然她只是霍先生花錢聘用的保姆,可是這麼久的接觸下來,她發現霍先生對簫簫用情至深,默默的在背後付出卻不讓簫簫知道,她被他這份深情打動。
陳練的心裡裝着這件事,一直感到壓抑,無奈的說:“霍總中了刀傷,現在在醫院休養。”
“中刀?”蘭姨震驚,露出恐懼的表情,“嚴不嚴重。”
“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蘭姨放了心。
陳練回頭看了一眼霍錦笙的背影,對蘭姨交代:“霍先生中刀的事情,別告訴樑小姐。你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好好照顧悄悄,不該管的別管。”
蘭姨是明白人,她除了知道霍先生安排她照顧悄悄之外,其他一概不知,她拿錢辦事,僱主的生活無權干涉,答應,“我明白。”
“去吧,別讓樑小姐懷疑。”
“好,我先走了。”蘭姨最後又望了望霍錦笙離去的背影,不知爲何竟然有點心疼,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回到四樓,剛好看到陸遠抱着悄悄和樑簫迎面走來。
“蘭姨,你剛纔去哪了?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樑簫說。
蘭姨看着面前的陸遠,其實她剛纔就發現兩人之間關係匪淺,想到霍先生那個失落的背影,突然有種悲傷的感覺。
“我剛纔去衛生間了。”
“那我們走吧,蘭姨。”
樑簫微笑的說,和陸遠一起走,蘭姨遲疑了一下,默默跟上。
陸遠將樑簫送到醫院樓下,止步,“我今晚要值班,就不送你了。”
樑簫笑着說:“你那麼忙,是我耽誤了你的工作,那我先回去了,悄悄,來媽媽抱。”
悄悄的小手臂卻抱着陸遠的脖子不撒手,“不嘛,我不要和陸叔叔分開。”
“悄悄,聽話,陸叔叔很忙,別耽誤了陸叔叔的工作。”樑簫的語氣嚴厲了幾分。
“可是,悄悄怕,萬一悄悄走了,陸叔叔又出國了,悄悄就見不到陸叔叔了。”悄悄小嘴兒一撅,一副要哭的樣子。
樑簫心疼的看着她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陸遠走的時候她沒少惦記陸遠,小孩子最容易動感情,鬧起情緒來也是讓她沒轍。
“悄悄,別鬧了。”樑簫難爲情的伸手過去抱悄悄。
悄悄死活不放手,哭鬧,“不要,我不走。”
這丫頭平時挺乖的,今日怎麼不聽話了呢?
她生怕陸遠覺得煩,樑簫更加不好意思,生平第一次生氣的吼他,“悄悄,你再不聽媽媽的話,媽媽就自己走了。”
“媽媽走吧,悄悄不想和陸叔叔分開。”
樑簫汗顏,都說女兒是媽媽的小棉襖,如今爲了陸遠連媽媽也不要了,以後悄悄長大有了男朋友,她孤家寡人的想想就覺得淒涼。
陸遠看着樑簫一副傷春悲秋的樣子,彎了彎脣,對悄悄說:“悄悄,陸叔叔這次不走了,你先和媽媽回去,叔叔下次有空再去看你,好嗎?”
樑簫不由自主的望着他。
他不走了?
脣角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陸叔叔真的不走了嗎?”悄悄眨巴着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問。
陸遠心裡一軟,“不走了。”
“那陸叔叔明天來看悄悄可以嗎?”
陸遠想了一下,“可以。”
“好,我們拉鉤。”悄悄伸出小手指。
陸遠和她拉鉤了,悄悄纔不舍的放開陸遠。
樑簫伸手把她抱過來,悄悄一隻手掛着樑簫的脖子,另一隻手向陸遠招手。
“陸叔叔再見。”
“悄悄再見。”
樑簫對陸遠說:“陸醫生,我們走了,再見。”
“再見。”陸遠保持微笑,點頭。
和陸遠告別之後,悄悄一直不捨得回頭望着他,突然又喊了一聲。
“陸叔叔。”
陸遠望着遠處的悄悄,看到她突然把手放在嘴邊,給他吹了一個飛吻。
陸遠忍不住笑了,這丫頭,真叫人歡喜。
等目送樑簫上了出租車,陸遠才轉身回去。
出租車裡。
悄悄今天格外開心,一雙手趴在車窗上,看着外面倒退的街景一個人傻笑。
樑簫想到剛纔悄悄的表現,覺得有必要和他談一談。
“悄悄,媽媽有話和你說。”
悄悄回頭,在樑簫身邊坐好。
很少看到媽媽這麼嚴肅認真的樣子,忐忑的望着她。
樑簫想了一下,用平等的語氣和她談心,“悄悄,你剛纔的無理取鬧可不是一個乖孩子的表現哦。”
“悄悄沒有無理取鬧。”她就是喜歡陸叔叔嘛,喜歡怎麼就是無理取鬧呢?
樑簫耐心的對她說:“你再喜歡陸叔叔,也不能纏着他耽誤他的工作,而且,媽媽以前就跟你說過,陸叔叔是叔叔,你喜歡他也要有個度,不能造成他的困擾,不然,容易讓人誤會。”
悄悄沒說話,緊緊抿着脣,似乎在認真思考媽媽的話。
“悄悄,媽媽說的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了,媽媽。”悄悄突然高興的說。
“你明白什麼了?”
“因爲陸叔叔是叔叔,所以悄悄不能纏着叔叔,但是如果叔叔變成了爸爸,悄悄就可以纏着爸爸,對不對?”
樑簫被她這個邏輯弄得一愣一愣的。
小小年紀,居然敢給她挖坑。
“悄悄,陸叔叔不會成爲你的爸爸。”
“爲什麼?媽媽不喜歡陸叔叔嗎?”
樑簫一時語塞。
他那麼優秀,就像陽光一樣溫暖,他值得每一位女孩子爲他心動。
他在她最悲傷絕望的時候出現,溫暖了她的心,她承認,她曾經確實爲他這樣的男子心動,甚至在那一晚差點決定跟他一起走,後來想想,她配不上他,不想成爲他的累贅,在他走後,她努力封閉自己的心,此生再不會爲任何男人心動。
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發展成男女關係。
這一次陸遠回來,她發現他變了,但是她很喜歡他這種改變,現在她和陸遠的狀態剛剛好,誰也沒有主動去打擾對方的愛情。
這是最好的狀態,相處起來會讓她感到很舒服。
“媽媽,媽媽。”悄悄搖着她的手臂,“媽媽,你到底喜不喜歡陸叔叔嘛?”
樑簫收回思緒,微微笑,抱着悄悄,“媽媽喜不喜歡陸叔叔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悄悄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媽媽喜歡陸叔叔,媽媽就可以嫁給陸叔叔,這樣陸叔叔就能成爲悄悄的爸爸了。”
這丫頭,人小鬼大,連這都知道。
她摸着悄悄的臉,嚴肅而認真的對她說,“悄悄,你有自己的爸爸,你忘了嗎?”
即使她和霍錦笙不可能再複合,只要她願意,她也不想幹涉悄悄認父親。
悄悄剛纔還開開心心的,小臉突然變得很不高興,“哼,悄悄纔不想要那個壞蛋當悄悄的爸爸。”
樑簫笑容酸澀,霍錦笙不僅傷了她,更傷了悄悄的心。
她真爲霍錦笙感到悲哀。
無論現在他做出再多的改變,心傷了就是傷了,沒有什麼可以彌補。
蘭姨坐在前排,聽到後座傳來母女的對話。
她從來沒有聽樑簫提起過悄悄的父親,看悄悄剛纔的表現,似乎很不喜歡她的爸爸。
蘭姨好奇,悄悄的爸爸是誰。
會是在背後默默付出的霍先生嗎?
……
週六,樑簫繼續回公司加班。
今天公司調休的人很多,加班的人寥寥無幾,樑簫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突然看到對面辦公室的門開了。
霍錦笙回來了?
出於好奇,雙腳不聽使喚的向着辦公室的門走去。
伸出腦袋往裡面探去。
沒人。
霍錦笙沒回來,總監辦的門怎麼開了?
難道有小偷?
她輕手輕腳的準備往裡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如鬼魅一般的聲音:“幹什麼?”
嚇!
樑簫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轉身,看到身後站着的人是霍錦笙。
她捂着胸口拍拍,驚魂未定,“你怎麼走路沒聲音?”
“是你鬼鬼祟祟沒注意到身後有人。”
他態度有點冷淡,也沒有表情,平淡的聲線沒有一絲溫度。
樑簫反駁,“我哪有鬼鬼祟祟,我是看你辦公室的門開了,過來看看。”
霍錦笙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反應,“你不是不想看到我?”
一句話堵過來,樑簫撇撇嘴,嘴硬道:“誰稀罕看到你。”
“那你還過來。”
“……”
樑簫覺得自己出門一定忘了老黃曆,這個霍錦笙,走的時候悄無聲息,回來也沒個通知,早知道他回來了她肯定繞道走。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樑簫努努嘴,轉移話題。
霍錦笙反問:“你不是不關心我的行程?”
又繞回去了。
再這麼聊下去,估計樑簫要被他氣的半死,不耐的說:“我去趕圖了。”
“圖還沒畫完?”樑簫準備走,霍錦笙突然說。
提到這個就來氣,“是啊,還不是拜你所賜,我每天加班加點,還有一半圖沒有做,週一就要交稿,今天又要加班到好晚了。”
說完,瞪了他一眼,徑直朝他的身旁走過。
樑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拿出圖紙出來,剛鋪好,霍錦笙就進來了。
她本來就忙,他又來糾纏她。
“你來幹什麼?出去。”
她沒空和他浪費時間,昨天去醫院壓了一天的稿子,她真的很忙。
霍錦笙不理會她的逐客令,直接走到她的辦公桌面前,將圖紙拿起來。
“喂,你幹什麼?”
他不會因爲自己說了那樣絕情的話所以來報復她吧。
霍錦笙認真的觀摩了一下她的圖紙,無論樑簫在她旁邊說什麼,哪怕是搶圖紙,霍錦笙都能快速躲避過去。
明明是她先發制人,樑簫的手速永遠比他慢半拍,導致她搶了半天,圖紙依然穩妥的被霍錦笙握在手裡。
樑簫已經累得在旁邊喘粗氣。
“霍錦笙,我真的很忙,你能不能別煩我,算我求你了,把圖給你行嗎?”
她真的很急,沒心思和他鬥氣,如果沒有完成圖紙,這個項目就無法預期啓動,追究下來還不是她的責任。
霍錦笙把她的祈求當耳旁風,又看了幾遍圖,然後將圖紙平鋪在桌面上,拿出美工筆和尺子準備在圖紙上畫。
樑簫趕緊制止,“喂,你有氣要報復我隨便都可以,請你不要破壞我的勞動成果可以嗎?”
她真是急死了,生怕他會在她的圖紙上亂畫。
霍錦笙突然擡起頭來,眼神波瀾不驚,看着她焦急的臉色,“你不是很忙,我幫你。”
“你幫我?”樑簫差點就笑了,諷刺,“霍錦笙,這是圖紙,不是你在公司隨便幾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這需要很強的專業技能,你有嗎?”
霍錦笙認真的想了想,“不試試怎麼知道?”
試試?
“你以爲這是鬧着玩嗎?圖紙上的每一個單位都要精確到小數點,一旦出現任何偏差,做出來的樓房塌了,你負責?”
“如果我負責,是不是就可以讓我試試?”霍錦笙比之前還要認真,看上去不像是開玩笑。
樑簫莫名一怔,一時忘了和他爭論。
霍錦笙已經埋下頭開始在她的圖紙上畫。
他居然真的畫了。
樑簫欲哭無淚,她從初稿開始設計到出效果圖,花費了許多精力和時間,好不容易畫出半成品,他這一筆,直接毀了。
樑簫氣得站在原地,他一定是爲了那天晚上說的話而報復他。
這就是他的本性,裝得再好,狐狸尾巴總是會露出來的。
霍錦笙畫了幾筆,突然擡起頭來,目光落在她難過的臉上。
四目交匯,她眼底的憤怒如火山噴發一樣冒出來,“霍錦笙,我真的很討厭你。”
面對她的憤怒,霍錦笙用沉默代替。
樑簫想到他出差期間,常伶俐威脅她的事情,心裡升起一絲委屈,肆無忌憚的怒道:“霍錦笙,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你總是這麼自私自利,做事情從來不考慮後果,你是有這個資本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可是我呢?你說你要對我好,事實是你除了給我造成困擾和傷害,什麼都沒有做,那天晚上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我不會接受你,更不會考慮和你複合,因爲這輩子只要是和你霍錦笙有關的一切,我都不想參與,我討厭你,更討厭霍錦笙這三個字,請你走,馬上離開我的辦公室。”
她憤怒的伸手指着辦公室的門。
面對她的無情,以及那些像針一樣刺進肉裡的尖銳字眼,霍錦笙眸光微暗。
一個聲音突然從腦海裡冒出來。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和他複合。
他一點都不懷疑她說這句話的真實性。
他信。
所以,他不打算再死纏爛打讓她更討厭。
霍錦笙拿着那張圖紙,默不作聲的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樑簫沒有讓他留下那張圖。
已經被他毀了,就算搶回來也沒有用。
她只能自認倒黴,重新再畫一張。
因爲要趕時間,她沒空再生氣,重新拿出一張圖紙,埋頭苦幹。
重新開始,意味着她需要更長的時間去完成任務,以至於忙得忘了時間,到了吃中飯的點都忘了去吃午飯。
辦公室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樑簫擡頭。
“進來。”
“你好,樑小姐吧,這是您點的外賣。”
“我沒有點外賣啊!”
她看看時間,已經一點了,她忙得連吃飯都顧不上,怎麼可能點外賣。
送外賣的負責把飯送到便走了。
樑簫看着外賣,失神。
會是誰給她點的外賣?
小情不在,不可能是她。
公司其他同事不熟。
除了霍錦笙,樑簫想不出還有誰會在她沒吃飯的時候給她點外賣。
所以,她一點都不想吃。
站起來,提着那份外賣直接走到霍錦笙辦公室。
他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認真畫圖。
樑簫不屑的看了他一樣,裝得這麼像模像樣的,他這樣只會指揮別人的大少爺,除了設計上的理論知識,懂怎麼動筆畫圖嗎?
然後她看到他桌子上那份一模一樣的外賣。
果然是他點的。
樑簫直接把手裡的外賣扔進了他腳邊的垃圾桶。
咚。
霍錦笙緩緩擡頭,看了她一眼。
她的脣角揚起一絲不屑的笑容。
霍錦笙目光沉沉,看着她轉身,離開辦公司。
他慢慢的收回視線,目光最後落在垃圾桶的外賣上。
就這麼不屑於接受他的好意。
霍錦笙的脣角輕輕扯出一個自嘲的弧度,沒再理會那份外賣,低頭繼續畫圖。
樑簫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
一個小時後。
咕嚕嚕。
肚子,好餓。
已經兩點了,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可是,圖還沒畫完。
她忍了忍,又畫了半個小時,肚子再一次發出抗議。
越想忍着,肚子越餓,胃裡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知道自己胃病又犯了。
一隻手抓着胸前的衣服,胃裡的痛楚越來越強烈,她根本無法靜下心來畫圖。
她軟綿綿的趴在桌子上,由於太痛,臉色顯得有點蒼白,額頭都開始冒汗。
她想喊外面的人,嘴巴一張開,痛得發不出聲音。
“來,人……”
強忍着喊了一聲,一點力氣都沒有,外面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她想起來,去外面就可以看到其他同事,就能拜託別人幫她買藥。
剛準備起來,雙腿使不上力,又癱下去。
一隻手握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起來。
擡頭,是霍錦笙。
他目光深沉的低頭凝視着她蒼白的面容,輕輕開口,“又犯病了?”
“走開。”
別管我……
她痛得沒力氣說其他的氣話,就是不想見到他,要不是他毀了她的圖,她就不會重新畫,也就不會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別鬧。”他沒有放開她,想把她拉到旁邊的沙發上休息。
“別,管……”
即使痛得死去活來,她都不想接受他的幫助。
她實在太倔強。
霍錦笙拿她沒辦法,只能用強的。
彎腰,突然把她抱起來。
“啊……你!”
要不是痛得沒力氣,她肯定會甩他一巴掌。
“你想讓外面的同事進來,儘管喊!”霍錦笙壓低聲音威脅。
可惡!
太卑鄙了!
她只能用眼神瞪着他。
霍錦笙不理會,穩穩的把她抱在懷裡,走向沙發。
他的身上,有她曾經迷戀過的味道,撲面而來的氣息在她的鼻尖環繞。
聞着,心酸。
曾經她那麼愛他,爲她做盡一切,可他卻殘忍的想打掉她的孩子,那些刻骨銘心的傷痛,不是他施捨一點點關心就能彌補的。
她不會原諒他,永遠都不會。
霍錦笙輕輕的把她放在沙發上,讓她靠着。
剛坐穩,樑簫一雙手用力往他胸前一推。
“滾開。”
她痛苦的吼出來,聲音不大,卻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霍錦笙沒有防備,好在她力氣不大,他後退了一小步。
“不用你假惺惺的管我。”她紅着眼睛忍着痛對他大吼。
霍錦笙站在她面前,低頭凝視着她憤怒又無力的表情。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胃痛的,我不要你管,你別管我。別管……嗚嗚……”
不知道是因爲太痛,還是委屈,還是圖紙完不成的壓力,還是那些心酸的過往。
她氣得哭了,胃裡越痛,她哭得越厲害。
霍錦笙想安慰她,嘴脣動了動,什麼都沒說。
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子,輕輕的放在桌子上。
然後,離去……
樑簫不想接受他的任何東西,抓起那個小瓶子就準備扔過去,突然,看到瓶子上的標示。
是胃藥。
這麼說,他知道自己犯病特意過來的?
樑簫看着手裡的藥,心裡突然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