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的準允聲響徹雪原,讓許多跟隨過來阻止阿莫斯塔的巫師面面相覷,也讓爲首的維普·德雷格恩臉色陰鷙了下來,他抿着嘴脣急促地喘息了幾聲,
“我看鄧布利多準是瘋了!”
“那麼就這樣吧。”
當福克斯的尾羽在天地間燃燼,阿莫斯塔露出了微笑,
“我想也許花不了多少時間,你們可以在這裡等我,當然,去附近鎮子上的小酒館喝一杯威士忌暖暖身子纔是更加明智的做法。”
所有人都不願離開,這是當然的了。
如果他們沒法阻止阿莫斯塔·布雷恩進入紐蒙迦德,那至少,他們不能錯過一場‘世紀之戰’。
最後掃了眼沉默的衆人,阿莫斯塔轉過身,準備向紐蒙迦德進發。
“等等!”
忽然,人羣中有人喊叫了一聲,阿莫斯塔目光對準露易絲,用眼神做問詢。
一下吸引了這麼多巫師的視線,露易絲立刻緊張了起來,感覺自己的心跳如脫繮野馬般瘋狂跳動,她嚥了口口水,努力調整着呼吸。看着小坡上的阿莫斯塔,露易絲深深吸了口氣,
“你嗯,你要小心。”
阿莫斯塔略感驚異的擡了擡眉毛,然後,露易絲點了點,
“我從金斯萊那聽說了那個叫格林德沃的黑魔王做過的事情”
語氣停頓了下,露易絲露出幾分黯然地笑,
“你得安全回來.我--我也聽說了你們是怎麼處理見識到魔法的麻瓜了,所以.如果——”
飄揚的雪花落在這個普通又不普通的麻瓜女孩的髮梢上,她揚着蒼白地臉,睫毛上掛着她吐露的呼吸凝結的晶瑩水珠,
“如果我要失去我的記憶的話,那麼,我希望由你親自來。”
阿莫斯塔嘴角動了動,他似乎想露出個微笑,但是,卻沒能笑的出來。
跟來見證一切的記者們興奮的快要大聲吼叫了,他們舉起照相機對準阿莫斯塔和露易絲一陣狂拍,爲了找角度,露易絲在魔法世界的這些同行們把臉色發黑的維普都擠到了一邊。
“好。”
最終,阿莫斯塔點了點頭,他轉而看向那些興奮的記者們,玩笑聲中透着警告,
“這段掐了別播。”
就在記者們還暈乎乎地還思考這句哈是什麼意思時,阿莫斯塔擰過身,終於再次邁開了腳步。
天地間的風雪一下子兇惡了起來,遼闊的雪原上,呼嘯地惡風捲起陣陣浮雪,模糊了衆人的視線。
阿莫斯塔邁着緩慢、沉穩的腳步,一步步的靠近着紐蒙迦德。
轟隆隆!
陰鬱地天幕下驟然響徹的雷聲讓衆人投去錯愕的注視,不知道什麼時候,陰雲之下出現了一層低垂的更加沉黯的鉛雲,雲中閃爍着令人心悸目眩的雷光,一場雷暴雨彷彿正在醞釀。
仍未擺脫寒冬的紐蒙迦德出現了雷暴雨,這件事可真夠詭異的。
擡眼注視着籠罩在他們頭頂,似乎在跟隨着阿莫斯塔·布雷恩的腳步靠近紐蒙迦德的雷雲,維普·德雷格恩心頭沉甸甸的,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歐洲魔法界將再度深陷風雨飄搖的戰爭年代。
吱呀!
不知過去了多久,浮雪傍身的阿莫斯塔終於站在了漆黑的鐵柵門前,他掃落了身上的積雪,擡頭看了眼鐫刻在冰冷城堡上的‘爲了更偉大的利益’,直接推開了這座監獄的大門。
彷彿被施加了隔絕聲音的魔法,踏入了這片被世界放逐之地,風雪的呼嘯聲立刻變得若隱若現,偌大的院子沒有一點生機,四周一片死寂。
主堡的大門是敞開的,奢華的裝飾連帶着往昔的野心一起被深埋於冰雪之下。
並沒有着急上樓,阿莫斯塔站在滴水結冰的門廳裡,閉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涌入鼻翼的腐朽彷彿讓他回到了半個世紀前,看到了把戰火灑向全世界,而今已成冢中枯骨的巫師們。
那夢想雖然狂妄,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們是那段歷史的主人,值得他心頭浮現的那一點敬意。
紐蒙迦德是沒有看守者的。
這座城堡的主人,這座監獄惟一的囚徒自願留在這裡。不知道,摧毀他的究竟是夢想被挫敗,還是背叛?
通往塔頂的旋轉樓梯也被厚厚的一層堅冰覆蓋,當阿莫斯塔踏上旋轉階梯的時候,他腳下的堅冰融化成雪水,滋潤了磚石縫隙中沉眠多年的種子。
阿莫斯塔走的很慢,他時而停下,遠眺着白皚皚的崇山峻嶺,沒有四季,沒有時間,孤寂是紐蒙迦德永恆的主旋律。
嘩啦啦.
旋轉階梯上的堅冰被阿莫斯塔融化,雪水化成溪流沖刷着恢復深沉本色的石階,嘩啦啦地聲響竟莫名的讓紐蒙迦德獲得了一些生機。
噠、噠、噠——
踩着溼噠噠的石頭階梯,阿莫斯塔加快了腳步,很快登上了樓頂。
一段短窄的平臺通往盡頭一個木門掩着的房間,腳步停頓片刻,阿莫斯塔抽出了大衣口袋裡的手,走向房間。
鏽跡斑斑的門軸緩緩地旋轉着發出尖銳刺耳的噪響,艱難、晦澀的力道讓單薄的門板兀自震顫,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氣流吹拂氣阿莫斯塔的灰髮。
眼前的這間石室並不算狹隘,大概有阿莫斯塔在霍格沃茨的辦公室一半大小,只是,房間內的牆邊、粗陋的書桌和木板牀下堆疊的報紙擠佔了太多的空間,以至於讓房間看起來顯得十分狹窄。
房間裡的人不止一個。
一個老人正坐在牀沿邊專注地看着報紙,他頭髮花白,已經漿洗的褪色發白的晨衣下,是一具骨架嶙峋的衰老身軀,瘦弱的讓人擔心可能下一秒就會倒下。
老人蒙着一層白翳的眼睛盯着報紙,彷彿沒有意識到阿莫斯塔推開了他的房門,也沒有意識到他的身前正躬身站着另一個人。
阿莫斯塔把視線對準房間裡的另一個人。
這個人同樣歲數不小,但與衣着單薄的老人相比,他看起來就要體面多了。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呢絨大衣,灰白參半的頭髮以及鼻翼下的兩撇鬍須打理的一絲不亂,鑲嵌着金絲的方框眼睛雖然彰顯出他的儒雅與紳士,但卻掩蓋不了棕色的眼瞳深處那一縷癲狂。
咔噠——
阿莫斯塔走進了房間,他沒有去看坐在牀沿讀報紙的老人,而是看向他面前躬身以立的巫師,面色平靜,聲音中卻透着輕快,
“奧古斯塔·拉曼先生,是嗎?”
有着諸多面孔和身份的亞當·沃格爾沒有去看阿莫斯塔,只是,在阿莫斯塔的注視下,他摘下了自己的眼鏡,緩緩地,單膝跪向了蓋勒特·格林德沃,無比虔誠的表情和狂熱的聲音就像一位膜拜聖主的信徒,
“亞當已經完成了您的吩咐。”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