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低沉的鉛雲下發出沉悶的低吼,天空是那般的陰鬱,連覆蓋世界的大雪也無法將其渲染出明亮。
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荒涼,遠處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崇山峻嶺佇立在大地,沉默中透出死寂,近處的曠野上只有寥寥幾棵枯木,如刀劍般凌冽地寒風在曠野上肆意的颳着,似是要泯滅這天地間的一切生機。
嘎吱、嘎吱、嘎吱.
忽然,永恆不變的風嘯聲中傳來了舒緩但卻沉穩的踏雪聲,這異樣聲響讓孤寂的世界多了一份生機,山坡上一顆枯木的樹洞下,一隻與雪同色的爪子撥開了封住洞口的積雪,紅寶石般眼珠貼合在雪洞口,好奇的向外面張望着。
一隻兔子.
阿莫斯塔駐步朝着樹洞看了一眼,呵呵一笑後,一步踏上了緩坡的頂端。
回首來時路,修整一天一夜的小鎮在視野中已經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幾不可見的黑點,天空中飄落的棉絮狀雪花已經遮蓋了他來時的腳印,只有近處的腳印還清晰可見。
“已經走得這麼遠了.”
阿莫斯塔自嘲的笑了笑,隨即,笑容收斂,望向前方,望向那座忍受着被世界遺忘的孤寂,矗立在斷崖邊沿的黑塔。
塔樓鱗次櫛比,通過那巍峨的城堡,依稀可窺昔日的高傲。
“紐蒙迦德呵”
阿莫斯塔再次笑了笑,笑聲中充滿感懷,他從大衣的口袋裡抽出手,放到脣邊哈了幾口白氣,
“天吶,這裡可真冷,我可不希望自己退休以後住在這裡.”
阿莫斯塔自說自話着,目光指向最高的那座黑塔,隱約間,他似乎看見了什麼。
短暫的停留後,阿莫斯塔準備再次邁開步子,紐蒙迦德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內,他大可以直接幻影移形過去,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阿莫斯塔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一步一步走過去。
就在阿莫斯塔再度提起的步子即將落地之時,他似有所覺,邁出的步子又抽了回去,眉頭提起看向身後。
砰、砰、砰!
雪原之上驟然響起了一連串的脆鳴,紛紛揚揚地落雪之中,一夥人出現在了阿莫斯塔身後不遠的位置,而他們出現時弄出的動靜在曠野之中被風聲送的很遠,最近出的山峰上的落雪受到了聲波的震動,覆蓋表層的雪衣明顯出現了斷層。
那夥人也很快發現了小坡上的阿莫斯塔·布雷恩,他們沒多耽擱,相互攙扶着艱難地在雪地中急行。
“等等,布雷恩!”
還未至近前,領頭之人已經大喊道。
“天吶.”
看着小坡下氣喘吁吁的一大羣人,阿莫斯塔小小地驚呼,
“來的人可真不少,但是,你們有何貴幹?”
出現在小坡下的大概有百來十號人,金斯萊領着英國傲羅辦公室的一羣傲羅,德國魔法部來了一夥人,另外一夥膚色、樣貌風格迥異但穿着同樣服飾的巫師來自國際巫師聯合會。
阿莫斯塔甚至看見了幾個舉着照相機的記者,就連露易絲也站在金斯萊的身邊面帶憂慮的看着他。
“我們來幹什麼?”
領頭的人是國際巫師聯合會的另一位主持具體事務的副會長,阿莫斯塔的‘老朋友’,維普·德雷格恩。
簡直可以用怒髮衝冠來形容維普現在的神色。雖然曾經的維普身手不凡,可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他聽聞‘噩耗’,又趕了這麼遠的路,眉眼間難掩疲色,但他仍然厲聲怒叱着阿莫斯塔,
“我們當然是來阻止你犯下大錯,布雷恩,你知道你正幹什麼嗎,你知道你的行爲會導致什麼嗎!”
“我當然清楚,維普--”
阿莫斯塔面帶微笑着說。
“你清楚個--”
維普差點爆出粗口,好在積年累月對自我形象的高度注意養成的氣度拯救了他。
維普雙眸之中泛着紅絲,他努力剋制着脾氣,
“也許你已經認爲你天下無敵了,布雷恩,所以,你纔有膽量來挑戰他,但我要告訴你,布雷恩,紐蒙迦德里關押着的是有史以來最危險的巫師,我想你不會沒聽說過他的故事,不會不清楚他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傷害.這絕對不是你們管他叫神秘人的傢伙可以比擬的.如果你想拿他來證明自己的權威和實力,布雷恩,你無疑正在做一件愚不可及的事情!”
維普·德雷格恩簡直不可阿莫斯塔說話的機會,
“既然迫害你學生的兇手以及抓住了,而且,他也已經死去,那麼,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你也該出氣了不是嗎,布雷恩,別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你似乎以爲我是來找這座城堡的主人一決高下的?”
阿莫斯塔歪着頭,饒有興致地看着維普。
“難道不是嗎!”
維普急吼吼的叫着。
“我想這其中一定存在誤會--”
阿莫斯塔微笑着看向山坡下,正仰視着他的一張張帶着憂慮和敬畏的面孔,
“我想進入紐蒙迦德是因爲,我認爲策劃了針對赫敏·格蘭傑襲擊的人目前正躲在裡面。”
“你不夠了解他,布雷恩!”
維普喘着粗氣叫道,
“他雖然邪惡,但他不會處心積慮爲難一個小女巫,那不符合他的驕傲。”
“我所指的並不是蓋勒特·格林德沃,”
阿莫斯塔平靜地說,
“而是安東·沃格爾的孫子,亞當·沃格爾,我認爲他此刻正躲在那座城堡裡。”
這句話的確令許多人感到吃驚,不過,金斯萊眼中浮現明悟,倒是理解了爲什麼阿莫斯塔會要來紐蒙迦德一行。
“不管怎麼說--”
這一天一夜裡需要平息的事情太多,維普根本沒有時間瞭解所有的狀況,突然間,阿莫斯塔提起沃格爾老會長令他一陣驚愕,又聽說布雷恩來這並不是爲了跟蓋勒特·格林德沃決鬥的,他稍稍放心了些,但仍然堅決的說,
“不管怎麼樣,布雷恩,你不能進入紐蒙迦德,你沒有權利這麼做半個世紀以來,從未有任何巫師進入過那座城堡!”
“我想我應該還是國際巫師聯合會的副主席.”
“我們同樣沒有權利,布雷恩,”
維普語氣生硬的說,
“惟一有這個資格踏入這裡,以及,授權其他人進入的只有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
阿莫斯塔看向金斯萊,而金斯萊則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金斯萊遵守着他的囑咐,並沒有像鄧布利多單獨彙報着什麼,但是,前夜在柏林郊外發生的事情已經鋪天蓋地的被報道了,以鄧布利多的人脈,知道的肯定要比他和德國魔法部放給普羅大衆的那些有限的消息要多。
“既然是這樣——”
阿莫斯塔無奈地嘆了口氣,這讓維普和身後的一衆人立刻緊張了起來,事實證明,光靠人多是沒法阻止阿莫斯塔·布雷恩的。
“福克斯!”
一聲清喝後,阿莫斯塔的頭頂忽然炸裂出一團絢爛的火花,在隆隆地雪崩聲中,福克斯昂首發出清脆的啼鳴。
人羣中的露易絲眼睛一下睜大了,看着停留在阿莫斯塔肩膀上的那隻漂亮的鳥,眼神裡充滿了喜愛。
“那是什麼?”
露易絲歪着腦袋,小聲地詢問,但金斯萊並沒有回答,只是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幫我傳個信,福克斯。”
阿莫斯塔撥弄了幾下福克斯的喙,看着忽閃着紅寶石般眼睛的福克斯說,“我要進入紐蒙迦德,需要鄧布利多校長的授權。”
福克斯親暱地啄了啄阿莫斯塔的面頰,阿莫斯塔身體裡溫熱的魔力令它感覺很舒適。
高亢地啼鳴聲後,福克斯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
沒等多久,空氣裡再次出現火花,福克斯的尾羽一邊燃燒着一邊搖曳着緩緩落下,轟鳴聲愈發沉重的雪原上,鄧布利多略有些異樣沙啞的聲音在衆人耳畔響起,
“本人: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准許阿莫斯塔·布雷恩進入紐蒙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