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老白手底下,有不止一支這樣的隊伍!”兩人的對話談到這裡,我總算摸到了一些頭緒,感覺自己給張宗亮打這個電話,算是打對了。
張宗亮直言不諱:“沒錯,老白連手下的掌櫃都有十幾個人,那這種幹髒活的隊伍,肯定更是不計其數,而這種隊伍的組成人員,普遍比較複雜,有爲了金錢不顧一切的瘋子,有被生活逼迫的走投無路的絕症患者,更多的則是通緝犯什麼的,總而言之,全都是那些不能活在陽光下的人,以前老白在的時候,還可以作爲他們的保護傘,現在老白跑路了,他們自然樹倒猢猻散,但肯定也不會坐以待斃,在現在這種大環境下,只要有人能給他們提供一個相對安全的藏身環境,這些人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投誠!”
聽完張宗亮的分析,我都有些佩服他了:“你怎麼對老白的事,瞭解的這麼清楚?”
張宗亮有些無語:“廢話,老白這個人,就他媽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我們既然想在他嘴裡奪食,能不做一個全面的瞭解嗎!”
“也就是說,你能幫我查到那夥人的蹤跡?!”我頓時欣喜若狂。
“如果那些人真是老白以前的舊部,我可以試試。”張宗亮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把話說死:“但老白以前的手下太多了,而且這次掃毒之後,死的死、躲的躲、跑的跑,真要查起來,需要一段時間,而且那些亡命徒,一般人用不到,用得到的,又很難調查,所以你別在我這抱太大希望!”
我微微點頭:“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強。”
“先這樣吧,你手機儘量別換號,有消息我通知你!”
“麻煩了!”
“操,不是你剛纔跟我沒大沒小的時候了!”張宗亮對着我罵了一句,伸手掛斷了電話。
……
通完一個電話之後,我坐在牀板上,陷入了沉思。
“打電話,什麼結果啊?”楊濤雖然聽見了我跟張宗亮通話的片段,但並沒有聽見張宗亮的話,所以有些着急。
我有些犯愁的點了一支菸:“張宗亮可能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這是好事啊!”楊濤一下坐直了身體:“我看你大呼小叫的,還以爲事情辦的不順利呢!”
“雖然知道了那些人的身份,但是找起來不容易。”我停頓了一下:“按照張宗亮的說法,那些人都是老白手下的職業殺。”
“老白是誰?”
“好像叫什麼白頭翁,張宗亮說,他是咱們這一帶最大的大毒梟,今天早上去辦事的那些人,就是白頭翁手下的”
“什麼JB白頭翁,綠頭翁的,我他媽還黑頭寡婦呢,放心吧,只要有方向,找起人來就容易多了。”楊濤不屑一笑,裝出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也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可我卻一點都放鬆不下來,我知道,今天這件事肯定會很難辦,且不說那些人究竟是不是白頭翁的手下,即使他們真的是張宗亮說的那種人,而且僥倖被我們找到了,那麼看見警察的時候,他們面對拼出去能活,被捕就是死的情況,能束手就擒嗎?
想到這裡,我煩躁的撓了撓頭:“如果今天弄死老冷的,真是張宗亮說的這些人,恐怕任哥很難會找得到他們,即使找到了,也很難抓捕,我他媽就奇怪了,你說這些人既然下手那麼黑,爲什麼不是直接奔咱們使勁,而是對老冷動手了呢!”
楊濤聽完我的話,思考了一下,擡頭:“你說,有沒有可能,僱傭他們去幹死老冷的人,認識你?”
‘刷!’
聽完楊濤的話,一絲靈感在我頭腦中一閃而過,我想了想,又沒想出個所以然:“你什麼意思?”
“有些事,既然咱們正着想沒辦法想出頭緒,那索性就反向思考。”楊濤也伸手拿起了一支菸:“你感覺現在老冷死了,對誰最有利?”
“操,你這話問的,老冷只是一個菜販子,他死了能對誰有利?!”我頓時無語:“估計老冷死了以後,唯一的受利者,就是他隔壁攤鋪的攤主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我還真就不信,爲了賣點菜,他還JB能僱職業殺!”
“呵呵,那老冷死了,對誰最不利呢?”楊濤再次笑了笑:“是你嗎?”
楊濤話音落,我一下就沉默了。
“想明白了吧。”楊濤笑了笑:“事情發展到現在,雖然在明面上看起來,你是背黑鍋最深的受害者,可往深了一想,這件事情針對的,也許是整個盛東公司。”
“你是說,有人打算捅咕咱們跟房鬼子幹起來。”我有些明白了楊濤的意思,但還是有些不太通透:“咱們跟房鬼子的恩怨,整個壤城人盡皆知,外人有必要這麼做嗎?”
“你的話只說對了一半。”楊濤挑了下眉:“誰然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他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讓咱們跟房鬼子整起來,但他想捅咕的人,卻不一定是老房,你想啊,昨天晚上,咱們前前後後砸了對方十幾個店鋪,但是東哥提前交代過,只許砸店,不許傷人,因爲東哥怕事情鬧大了,咱們會引火燒身……”
話說到這裡,我逐漸捋清了思路:“咱們怕事情鬧大,但這個人卻不怕,所以才突兀出手,不僅傷了人,還直接把人給乾死了。”
“有這種可能,而且死的這個人,還是跟冷磊關係最親近的一個。”楊濤接過我的話,篤定的開口:“這個在背後捅咕的人,是怕咱們出手的力度,不足以讓老房沉不住氣,所以直接痛下殺手,把事態弄得更嚴重了一些,而且我分析。”楊濤頓了一下:“這個人一定跟咱們認識,即使他不認識咱們,也一定會認識東哥,否則他如果把咱們和老冷一起幹掉,效果會比現在還好。”
楊濤的話說的我直冒冷汗,如果他的思路是正確的,那麼我們今天都已經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了,可是我思來想去,也沒辦法確定這個人的身份,按照楊濤的話,能辦這種事情的人,現在真的是太多了,搖擺不定的王燊、神出鬼沒的三葫蘆,甚至躲藏在背後,每一個想要在這件事情中坐收漁利的人,都有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
“你現在想洗清自己的罪名,恐怕只有等了。”楊濤說完話,嘆了口氣:“等任哥抓住那夥人,或者張宗亮查出那夥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操!”事情聊到這裡,再次繞回了死衚衕,我的內心無比鬱悶,真不知道這麼倒黴的一件事,爲什麼偏偏就被我遇見了。
“你看着吧,這下肯定熱鬧了。”楊濤躺在了牀板上:“以冷磊那種不吃虧的脾氣,現在他親叔叔都被人乾死了,老房就算想攔,也攔不住他了。”
……
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我跟楊濤算是徹底開始了跑路生涯,跟大多數人跑路那種提心吊膽,食不果腹的情況比起來,我們倆還算是好的,最起碼這個工地很安全,我們倆還用不着擔驚受怕。
期間任哥和東哥又來了一次,任哥說我已經作爲海鮮市場兇殺案的一號嫌疑人,被列爲網上逃犯了,楊濤也沒能倖免,被扣上了一個二號同案的帽子,好在這件案子任哥是主辦案,我們暫時還不至於東躲西藏,最噁心的就是,在海鮮市場乾死老冷的那夥人,刑警隊那邊查的依舊毫無頭緒,張宗亮那邊也一點進展沒有,這期間,我幾次想把那夥人的身份告訴任哥,但想了想,還是明智的選擇了閉嘴,任哥平時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嘻嘻哈哈的,純粹是因爲他跟東哥的關係太好了,在外面的時候,不管是社會上的大混子,還是警局的那些同事,看見任哥都提心吊膽的,而且除去盛東公司的事務,任哥會偶爾放水之外,在其他的案子上,他就是一個十足的工作狂,據說這些年裡,市局已經列爲懸案的二十二起案件中,任哥沒日沒夜的查案,最後硬生生的破了七例,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任哥在安壤的警局裡,有一個十分港風的綽號,叫做警隊之虎,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了我跟張宗亮那種人有聯繫,肯定得收拾我一頓,隨後再把張宗亮和觀音那夥人一網打盡,我是個混子,又不是警察,肯定不想參與到他們那些人的事情裡面,我已經見識過觀音那種類似於精神病的處事方法了,如果任哥沒能一把將他們斬草除根,我肯定會深受其害。
被列爲通緝犯後,我雖然每天躲在工地裡不能外出,但是微信什麼還是可以上的,我用新的微信號每天陪林璇聊天,偶爾也和史一剛他們扯扯犢子,日子倒也算安逸。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史一剛和安童都恢復的差不多了,倆人又開始了沒羞沒臊的推車生涯,這段期間裡,林璇整天都對見不到我的人頗有微詞,但知道我的情況後,也沒說什麼。
至於盛東跟房鬼子的衝突,果然不出我的預料,這段時間裡,盛東跟萬佳斗的天翻地覆,雖然東哥來的那一次,什麼都沒跟我說,但是我們聊微信的時候,史一剛偶爾說漏嘴,也會透露出一些信息,周桐和趙淮陽他們幾個,幾乎又變成了老馬診所裡的常客,據說有一次國豪洗車的時候,還在底盤上翻出了一個土製的遙控炸.彈,如果不是因爲洗車的時候沾了水,導致炸.彈短路,事情的結局怎麼樣,還真的不好說。
我龜縮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工地裡,瞭解到的信息還只是其中的鳳毛麟角,而他們的生活,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要兇險萬分。
看得出來,房鬼子是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