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張宗亮言語中牴觸的情緒後,我打斷了他的話:“你先別激動,聽我跟你說!”
“這件事,咱倆有什麼好說的?”張宗亮粗暴的搶過了我的話:“我現在做的是什麼營生,你心裡沒數嗎?既然你知道對方是一夥亡命徒,還讓我去跟他們掰腕子,怎麼着,你是嫌我死的不夠快唄?!”
“我不管你對這件事有多麼牴觸,但你必須幫我。”張宗亮話音落,我毫不留情的開口說道。
“韓飛,你是不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了,我他媽是你大哥,不是你的馬仔!”張宗亮聽完我的話,直接就急眼了:“這種頤指氣使的語氣,是你跟我該有的態度嗎?”
“你是我大哥,但那是曾經,現在的你我,只是合作伙伴。”我頓了一下:“這件事情如果你不幫我,我們的合作只能到此爲止。”
“你他媽要挾我?!”張宗亮聞言,語氣有些難以置信。
“我不是要挾你,這是事實,如果找不到這夥兇手,我就完了!”
“你說什麼?!”張宗亮聞言一愣。
“早上海鮮市場發生的那起命案,我也在場。”我嘆了口氣:“現在那起案件所有的證據,全都指向了我,如果我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那麼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就全沒了,你說,如果我進了監獄,咱們的合作還有繼續下去的意義嗎?”
“操!”張宗亮粗暴的罵了一句,有些煩躁:“你他媽閒着沒事幹了,跟一個攤販起什麼衝突呢?”
“我說了,我是被陷害的!”我言語蒼白的解釋了一句。
“真他媽服了……”電話那端,張宗亮沉默半晌後,聲音低沉:“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聽見張宗亮妥協,我鬆了一口氣:“今天在市場動手的那夥人,分工很明確,出手也利落,我感覺,他們應該不是一般人,據你所知,安壤還有沒有像觀音他們那種,分工明確,出手狠辣的團伙?”
“安壤的混子這麼多,誰手裡都有這種隊伍,全是當年搶礦、護礦練出來的,這些人經過多年的磨合,彼此之間默契十足,雖然這幾年安壤的局勢略顯太平,這些人也不怎麼露面了,但並沒有解散,而是被那些老闆們養了起來,市區這些比較大的混子,比如張帆、張康、曹洪剛那些人,手裡全有這樣的隊伍,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聽張宗亮說出康哥手裡竟然也有那種人,我頓時一愣,沒想到這種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張宗亮竟然張嘴就來,看來他們這些販毒的人,敏銳性確實比我們強了不少,估計康哥手裡的人,就是當初二哥說過的殺手鐗吧,只是我這時候自己也一身爛事,所以沒有多問,繼續道:“我覺得對面那夥人,不像是護礦的那種打手。”
“爲什麼?”
“那些護礦的人,都是混子出身,即使不混了,他們半輩子刀光劍影的走下來,身上那種外露的霸氣,是不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而我今天遇見的這夥人,身上一點鋒芒都沒有,看起來跟普通人無異,如果不是親身遭遇,我絕對想不到他們會是一個團伙,而且還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團伙。”我整了一下語言:“這夥人太低調了,也太穩了!”
張宗亮聽完我的話,思考了一下:“對面有多少人?”
“不清楚。”說這話的時候,我感覺臉上發燙:“那些人的心理素質很好,在動手之前,我們還有過短暫的交流,他們的神色都無比自然,一點都看不出來緊張的樣子,正因爲這樣,我對他們纔沒有什麼防備,當時跟我產生交流的,一共有兩個人,都是中年,大約三十到四十歲之間。”
“有什麼特徵嗎?”
“我記不清了,他們的言談舉止,看起來真的很像過去買菜的普通市民,我事後想了一下,這些人的穿着都很乾淨,而且衣服也都是品牌的,看起來應該不差錢。”我說完這些話,快速補充道:“對了,這些人動手殺人的過程,只有短短十數秒,這期間,死的那個攤販連喊都沒喊過一句,而且這些人殺完人,是緩緩消失在人羣裡的,當時在場的有二十多人,但他們整個過程,竟然沒引起一個人的注意,看起來,應該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最起碼動手的那個人,手裡肯定沾過人命,否則下手不會這麼穩。”
“嘖!”張宗亮嘬着牙花子琢磨了一下:“你如果這麼說,我倒是真有一個方向。”
我心頭一喜:“是誰?”
“老白!”
“老白?老白是誰?”聽見這個名字,我感覺十分陌生。
張宗亮並未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話鋒一轉:“你知不知道,前陣子全市禁毒的事?”
“聽說了一些。”我雖然不吸毒,也不跟那些吸毒的人有什麼交集,可是前陣子安壤禁毒鬧的沸沸揚揚的,十分轟動,聽說在抓捕過程中,還擊斃了幾個人,所以我也略有耳聞。
“這個老白叫什麼,沒人知道,甚至都沒有幾個人見過他,道上的人都盛傳他有一頭白髮,又因爲姓白,所以綽號叫白頭翁,他是安壤市最大的毒梟,身家有好幾個億,在這次掃毒之前,整個安壤的毒品市場,全都是由老白一人壟斷的,外人想插手進來,根本沒戲,以前全市舉行了好幾次禁毒活動,但是老白都沒有傷到筋骨,所以最近這次禁毒,老白也沒當回事,但是沒想到這次公安系統格外給力,提前也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工作,所以禁毒行動開始的當天,老白的販毒網絡就受到了重創,不到一個星期,他的關係網就被公安系統的鐵拳打碎了,老白手下的十一個代理人,除了一個自殺的,和一個暴力拒捕被擊斃的,剩下的全部挨抓了,這麼一來,老白元氣大傷,也就消失在了公衆的視野裡,正因爲老白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所以觀音我們才能趁虛而入,搶進了安壤的市場,而這種事如果發生在沒禁毒之前,我們想涉足進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聽完張宗亮說起這個老白的事,我有些不解:“你說了這麼多,跟那夥亡命徒有什麼關係?”
“你剛纔不是問我,誰手裡有那種出手狠辣,行事又極其低調的人嗎。”張宗亮笑了笑:“整個安壤市,有無數支亡命徒組成的隊伍,但能做到你所說的那麼低調的職業殺手,只有老白手下才有,而且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是被他養了半輩子的亡命徒,辦起事來比觀音這些人還兇猛,你剛纔不是說,那些人都三四十歲了麼,算起來,年齡也能對的上。”
“不會吧。”聽完張宗亮的話,我略微分析了一下,感覺這件事不太靠譜,如果按照他的說法,老白是安壤市最大的毒梟,那麼他肯定不差錢,而且現在因爲掃毒的事,老白又躲了起來,肯定沒必要給自己找麻煩啊,我思來想去,總感覺他這種用命換飯吃的人,跟我們不會有什麼交集。
“怎麼不會,我告訴你,這些毒販子的世界裡,可比你們這個混子圈亂多了,他們都是用命換飯吃的人,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主,平時產生一些衝突什麼的,死個人是常有的事,尤其是那些販毒還吸毒的人,全都是一羣瘋子,急眼了,連警察都敢崩!”
“你誤會了,我說的不會,不是說這些人不敢殺人,而是他們沒必要跟我起衝突。”我頓了一下:“你說,以老白這種身份,如果真看我不順眼,直接弄死我就完事了唄,還至於找人陷害我嗎?”
“也許陷害你的人,並不是老白呢?”張宗亮理解了我的意思後,反問一句。
“不是老白?你繞來繞去的,說什麼呢?”這下輪到張宗亮把我說懵了。
“按照你的說法,那夥人身上既然看不出混子的影子,還有那麼穩健的身手和心理素質,只能是老白的人,但他們動手,卻未必是聽從了老白的指揮。”
“你是說,他們聽命於其他人?”我想了一下,感覺這個是不太可能:“不會吧,如果他們都是老白的手下,而老白也不差錢,他們憑什麼替別人賣命?”
“你說的這種情況,在掃毒以前,的確不大可能,但現在卻很正常,這次掃毒行動,老白手下的十一個掌櫃無一漏網,在警方手裡全軍覆沒,而這十一個人,就相當於老白的胳膊、腿、眼睛、耳朵,他們一出事,老白已經差不多變成了一個殘疾人,他連手下最信任的十一人都沒保住,你說,他還有閒心去管手下這些刀頭舔血的殺手小隊嗎?”
“即使老白躲起來了,身邊總不會連保護自己的人都不留吧。”
“留當然會留,但老白的攤子鋪的太大了,所以他手下的人裡面,絕對有警方的線人和臥底,他的這次垮臺,跟警方提前做的工作有很大關係,所以老白躲了之後,只帶走了少量的親信躲了起來,其餘的人,他就是想用,也不敢用了,而那些人如果想生存下去,只能另尋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