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這個孟隊向下屬指示完工作以後,指着我繼續問道:“跟他一起抓來的另外那四個人,現在什麼情況啊?”
青年警員看了看我,腰桿筆直的迴應道:“我們查了一下另外四個人的資料,其中那個叫楊濤的,是個退伍兵,除了服過兵役一欄,其他資料都是空白,也不知道在部隊的時候是什麼兵種,總之心理素質特別好,咱們的常規審訊手段,對他基本上起不到作用,另外三個人倒是挺配合的,扛了不到三個小時,就全交代了,趙淮陽和毛大旺已經結束審訊,在羈押室呆着呢,剩下那個叫周桐的,雖然態度上比較配合,但總是在避重就輕,問了一下午,也沒往正事上提。”
孟隊聽完下屬的彙報,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那三個小崽子,都是他們最底層的小馬仔,沒什麼價值,如果死咬着不鬆口,就別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了,告訴魯支隊,集中精力突破一下楊濤!”
“是!”
孟隊看了一眼手錶:“通知盯梢的人,薛明傑那邊,可以收網了!”
“明白!”
青年警員聽完孟隊的話,步伐穩健的邁步出了房間,兩個人簡單的幾句對話,已經讓我直冒冷汗,聽這個孟隊話裡話外的意思,他盯我們,應該已經很長時間了。
孟隊看着我的樣子,抿嘴笑了:“韓飛,知道我爲什麼能當着你的面,毫無避諱的問起楊濤他們幾個的情況嗎?因爲你們的犯罪證據,已經牢牢地攥在了我手裡,所以我不怕你們串供,甚至你今天就算什麼都不說,也沒有希望能輕易的走出這個審訊室。”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看着孟隊,把語速放的很慢:“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公司員工,至於你說的違法亂紀那些事,我聽不懂,也不理解。”
“沒事,你如果聽不懂,我就幫你仔細的回憶回憶。”孟隊笑眯眯的看着我:“你們盛東公司,是什麼時候進駐的龍城啊?”
“我不是盛東公司的人,我是龍城鎮牧興基建的員工。”一聽孟隊的問題,我瞬間就明白了,他今天要抓的人根本就不止我一個人,而是公司所有的人,雖然我還不知道他究竟掌握了什麼證據,可是我堅信,只要我人在安壤刑警隊扣着,那東哥知道消息之後,一定會去找他二叔,而我要做的,就是咬緊牙關,在見到東哥之前,什麼都不說。
孟隊並沒有糾結於我的回答,而是語速很快的問出了下一個問題:“好,我也懶得管你到底是哪個公司的人,我問你,你們進駐龍城之後,是不是跟牛萬成起過沖突?”
“沒有。”
“沒有?真的沒有嗎?”孟隊站起身上前一步,正對着我,死死地盯住了我的眼睛,看着孟隊微微收縮的瞳孔,我就感覺是想在我的眼神裡找出些許的破綻,而我則無畏的跟孟隊對視着,眸子裡什麼波動都沒有,儘量讓自己的氣場顯得滴水不漏,而嘴裡一直咬着的舌頭,已經慢慢滲出了一絲鐵鏽般的血腥味。
“……”面對孟隊咄咄逼人的追問,我嘴角上揚,擠出了一絲笑容。
“今年的3月份,在龍城鎮鑫鼎沸火鍋城門前,你是否與牛萬成手下的倪老虎發生過沖突?”
“時間太久,記不清了。”
‘刷!’
聽完我的回答,孟隊站直身體,微微活動了一下胳膊,側臉看着門口的警員:“幫他想想!
‘噹啷!’
一個警員聞言,伸手就在門外拎起了一個鐵皮桶,對着我就走了過來。
‘嘩啦!’
一桶冰冷的自來水潑在我身上之後,我先是感覺一陣刺骨的寒冷,隨後不到十秒鐘,身上就像是被扔到油鍋裡一樣,感覺燒得慌,連續坐了十多個小時沒有活動的身體,也開始抽筋、痙攣。
‘嗡!’
我身後的空調再次開啓,寒流打在我身上,我已經感覺不到冷了,反而愈發灼熱。
十分鐘後。
我坐在椅子上,牙齒不住的打顫,發出着輕微的撞擊聲,沾滿冷水的身體已經麻木的失去了知覺,手腕因爲劇烈掙扎,已經磨破了一層皮。
‘滋!’
坐在我對面的孟隊捧着玻璃水杯,吸溜了一口熱茶之後,看了看我:“想起來了嗎?”
“……”我凍的哆哆嗦嗦的,喉嚨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活動了半天,才艱難的點了下頭,這時候再不配合,我真怕他們這幾個貨,把我給凍死在這。
“呵呵,你要是早有這個態度,何苦會這樣。”手拿空調遙控器的警員咧嘴一笑,將空調關上了,另一個人也走上前來,把我手上的枷鎖打開,遞給了我一杯熱水。
五分鐘後,我活動着剛剛恢復知覺的手指,開始回答孟隊的問題:“我剛來龍城的時候,的確在鑫鼎沸火鍋城跟倪老虎發生過沖突。”
‘噼啪!’
孟隊旁邊的警員見我開口了,手指快速的敲擊着電腦鍵盤:“你去找倪老虎,是誰指使你的?你跟他發生衝突的出發點是什麼?”
我微微搖頭:“沒有人指使我,我跟倪老虎發生衝突,只是因爲我們倆在吃飯的時候產生了摩擦。”
“摩擦?”孟隊一點不相信的笑了:“就因爲吃飯引起的摩擦,你就敢去惹牛萬成手下的倪老虎,你覺得這個理由,我會相信嗎?”
“我不知道你說的牛萬成是什麼東西,沒聽說過。”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已經想好了,除了跟我自身有關的問題,其他的事情,我就算被打死,也是一問三不知。
“小B崽子,你他媽還真不老實!”孟隊旁邊的警員看見我開始裝傻,頓時急眼了:“你是不是以爲我們刑警隊,跟你平時打架進的派出所一樣呢!”
“哎,別理他!他說什麼,你就記什麼!”孟隊笑眯眯的打斷了那個警員的話,笑看着我:“既然你說了你是牧興基建的人,那麼邢力普這個人,你總該認識吧?”
我點了下頭:“他是我們老闆!”
“好,那麼我問你,當初邢力普在龍城鎮工商銀行門前被人襲擊,當時除了邢力普,還有他的侄子邢育霖也被擊殺了,這件事是誰做的?”
“我不知道!當時我去醫院看過邢力普,這件事我們公司也報了警,至於後續是怎麼處理的,與我無關。”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就是個普通員工,老闆的家事,不會跟我說。”
“呵呵,你是不是想說,後來牛萬成和手下倪老虎與丁賀等人的失蹤,你也毫不知情?”
“我說了,我不知道什麼牛萬成。”
孟隊聽完我的回答,也不深究,擡手拿起了一支菸:“好,那咱麼不提牛萬成,我問你,當初在龍城鎮七彩光KTV門前,你是不是持刀傷過釘子戶米學偉?”
‘刷!’
聽完孟隊的這個問題,我擡起頭,被他跳躍性的思維徹底給問懵逼了,我實在是弄不清楚,他爲什麼會在牛萬成的事上,一下子跳到了米學偉身上,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米學偉我們屬於私人衝突,事發後經過了當地派出所的調解,和解協議書還在我的住處存放着。”
“那胖猴這個人,你有印象嗎?”
“沒有。”孟隊再次說出這個名字之後,我已經徹底摸不清他的路數了。
“呵呵,胖猴不過是個小角色,你既然不想說,那也沒關係。”孟隊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膀:“一個多月前,在龍城鎮二糧庫附近的拆遷區,你是不是跟廖凡凡發生過沖突,並且動了槍!”
“……”聽完這個問題,我再次陷入沉默。
‘嘭!’
孟隊見我沒有答話,猛的拍了下桌子:“回答我的問題。”
“是!”被一連串問題弄得思維混亂的我,下意識的就回答了他的話,但很快補充道:“槍是廖凡凡的,我們這邊的人全程沒有碰過。”
“你跟廖凡凡發生衝突的原因是什麼?”
“他搶劫!”我脫口而出的回答了一句:“當天我們公司的員工史一剛出去購買建材,在路上遭遇了廖凡凡搶劫,並且被他重傷,之後我才產生了報復心理。”
“既然他搶劫,你爲什麼不報警?”
“我跟史一剛的私交很好,當時是打算先抓住廖凡凡收拾他一頓,泄完私憤以後,再將他扭送去公安局,誰知道他們那邊有槍,後來我害怕了,就跑了!”
孟隊聽完我的話,根本沒思考,直接問出了下一個問題:“那你給我解釋一下,廖凡凡缺失的兩根手指頭,是怎麼回事?”
我聽說孟隊連我們那天打架的細節都清楚了,也沒有隱瞞:“我們在廝打的過程中,我持刀誤傷了他,後來他們那邊動槍了,我就跑了!”
“當天跟你去報復廖凡凡的,都有誰?”
“今天被你們抓來的人,除了毛毛,全都去了。”我知道這種事情沒法隱瞞,直接說了出來。
“毛毛的大名叫什麼?”
“毛大旺!”
“你繼續交代當天鬥毆的細節。”
聽見孟隊把話題牽扯到了廖凡凡的事情上面,我也沒什麼掩飾,開始娓娓道來:“那天晚上,我們開車一臺金盃麪包車,直接去了你所說的二糧庫拆遷區,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