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店臨街的桌邊,我聽完張宗亮找我要人的訴求,低頭沉思了幾秒鐘:“如果我拒絕呢?”
“說真的,我不希望你拒絕我。”張宗亮笑了笑:“我知道你太多的秘密了,只要我站在你的對立面上,你不會好過的,一旦我選擇幫助冷磊或者王帥,你想過後果嗎?”
聽完張宗亮的回答,我的目光猛然凌厲了起來:“你在威脅我?!”
“你可以這麼理解,但是我希望你也要想清楚,今天我是在突發情況下幫助你的,在我心中,你韓飛還是我的弟弟,在你有危難的時候,我張宗亮首先想的是救你,其次纔是利益。”張宗亮停頓了一下:“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所以這兩個人我必須要,至於選擇多一個盟友,還是多一個敵人,這筆賬,我相信你能夠算得清楚,雖然我不知道白頭翁爲什麼要殺你,但是D販這個圈子,是完全遊離在正常人的生活圈子之外的,憑你現有的社會關係,想要查到他的下落會很難,如果你想有所作爲,就必須在D販這個圈子裡有一個堅定的盟友,我自認爲,只有我纔是不二人選。”
聽完張宗亮的回答,我看了一下車輛絡繹不絕的街道:“一個人想要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去,可以選擇的路有很多,我不把人交給你,除了因爲我對D販子的反感,同時也不想讓你把命填進去,你該知道,現在是你抽身的唯一機會了。”
“我不在乎。”張宗亮不屑一笑:“有時候,活着比死難,尤其是想好好地活着,不是嗎?”
聽完張宗亮的話,我暗暗咬了一下後槽牙:“這兩個人,你非要不可嗎?”
“我說了,人給我,咱們是朋友,人不給,咱們必起刀兵。”張宗亮語氣堅定的迴應道。
“呼!”
聽完張宗亮的話,我做了一個深呼吸:“這件事,我需要時間考慮。”
“在約你之前,我也沒指望你可以今天就把人交給我。”張宗亮從容的點了點頭,端起了酒杯:“那咱們今天就只敘舊,不談其他。”
“好,喝酒吧。”聽完張宗亮的話,我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按照我對張宗亮的瞭解,在趕過來與他見面之前,我就明白他不是一個會無緣無故找我敘舊的人,之前他約我見面的時候,說讓我把張琳也帶上,我本以爲張宗亮要聊的是有關於張琳的話題,沒想到他卻是在借用張琳的事情,跟我打感情牌,按照張宗亮這個人的行事風格,對於張琳她們這些曾經被利用過的籌碼來說,就像是被拋棄的垃圾一樣,絕對是可有可無的,所以張宗亮更不可能低下頭來去對張琳賠禮道歉,而他所做這一切的目的,無非就是在做給我看,因爲他也看出了張琳對我的牴觸,他讓我帶張琳過來,無非就是想當着張琳的面,把她對我的仇恨轉移到自己身上,從而讓我對他徒增好感,增加談判成功的籌碼罷了。
自打從北J回到安壤之後,我和張宗亮的關係就始終處於若即若離的狀態,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這期間,張宗亮幫過我幾次忙,而我也救過他的命,自從觀音死了之後,我本以爲張宗亮就會改邪歸正步入正途,我們倆也會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我們倆今天又再次遇見了,當初我在王帥那裡臥底的時候,王帥對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人一旦從事D品行業,就很難再去做別的生意了,因爲這一行雖然風險大,但利潤也大,不過這句話也僅限於頂層的大毒梟,對於那些下層冒着巨大風險去拆兌散貨,一次只能賺個三五百塊的小販子,就是純粹的傻逼了,而張宗亮之前跟在觀音身邊的時候,也同樣見證了這個行業的暴利,他此刻難以靜下心去做其他生意,這倒也是無可厚非的,可是對於他這種脅迫我把人交出來的手段,無疑是讓我從心底感到厭惡和牴觸的,不過張宗亮似乎在見我之前,就已經想到了我的態度,以及他這份威脅的重量,所以並不急躁,只是風輕雲淡的喝着酒。
張宗亮跟我說完正事之後,我又繼續坐了差不多五六分鐘的樣子,放下了酒杯:“亮哥,我今天還得開車,喝不了太多酒,要不然,咱們就先這樣?”
“呵呵,好啊。”張宗亮聽完我的話,也沒有挽留:“你有我的號碼,想通了給我打電話,不過我這個人你也瞭解,耐力有限,可能沒辦法等你太久。”
“張琳,走了。”我沒有迴應張宗亮的話,對張琳輕聲開口,伸手準備扶她的胳膊,結果張琳很自然的躲開了我,邁步向停車的地方走去,看見這一幕,我尷尬的楞了一下,隨後也邁步向車邊走去,跟張琳一起坐進了車內。
“韓飛,讓我離開吧,行嗎?”張琳坐在副駕駛,十分認真的看着我:“我說過了,我現在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也對你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你強行把我留在你身邊,對於你來說是一種麻煩,對於我而言,更是一種煎熬,既然大家都麻煩,我們又何必有所糾葛呢?”
“繫好安全帶。”聽完張琳的話,我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繼續開車往老馬診所的方向走,因爲張琳說的沒錯,自從我們倆上一次因爲林璇從老馬診所分開爲止,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我也承認,那次的事我給張琳傷的夠嗆,而且也知道張琳沒撒謊,這一點,從之前我在國際酒店跟別人動手,而張琳可以袖手旁觀就能感受的出來,說實話,如果張琳現在過得是普普通通的生活,那麼我是絕對不會打擾她的,可是最近這段時間,我陰差陽錯之下,接觸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販D團伙,對這些人的行事風格十分了解,這些D販子已經不能稱之爲人了,他們更像是一羣失去了人性的禽獸,並且可以爲了利益犧牲掉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的性命,而我既然發現了張琳跟這些人有瓜葛,自然不能坐井上觀,我這麼做,不是因爲我有多麼聖母心,而是憑我對那些D販子的瞭解,我深信,如果我不管張琳的話,她遲早得把自己的小命搭在裡面,想到這裡,我話鋒一轉:“上次在國際酒店跟我動手的那個人,就是牛甫,對嗎?”
“與你無關。”張琳在包裡拿出煙和火機,點燃一支菸以後,把車窗微微降下了一條縫隙。
“幫我找到牛甫,等我除掉他,你就安全了。”我繼續開車,聲音平穩的迴應道。
“除掉他?韓飛,你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殺神?還是救世主?”張琳不屑一笑:“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有權勢了吧?”
“我是否能除掉牛甫,與你也無關,你只需要把他的信息告訴我。”我停頓了一下:“我知道你現在對我很牴觸,你放心,等我掃平了你的障礙,確認你的安全不會受到威脅之後,你想去哪都可以。”
張琳聽完我的話,看着我的側臉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把視線投向了窗外:“無可奉告。”
“隨你吧。”聽完張琳的話,我也沒多說什麼,同樣擡手點燃了一支菸:“總之我一天沒找到牛甫,你就一天不能離開我身邊,委屈你忍耐一下吧。”
“混蛋。”張琳低罵一聲,隨即不再言語。
我微微一笑,繼續驅車向老馬診所的方向趕去,二十分鐘後,我把車停在了老馬診所的門口,走進了房間內,看着坐在櫃檯後面鼓搗電腦的老馬:“老駱他們還在嗎?”
“樓上。”老馬下着四國軍棋,頭也不回的開口道。
聽完老馬的話,我帶着張琳就向樓上走去,上樓之後,小番和大.麻雀都在病牀上躺着,蒼哥和楊濤、史一剛、希佑他們幾個也正在病牀邊上聊着天,看見我進門,史一剛扭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哥,你回來了。”
“嗯,幫我照顧一下張琳。”話音落,我對着二樓的走廊那邊,對蒼哥揚了揚下巴:“聊聊?”
“你們坐,我去抽支菸。”蒼哥聽完我的話,對楊濤他們打了個招呼,邁步向走廊那邊走去,隨後我也跟了上去,出門之後,蒼哥遞給我一支菸:“剛纔找你的人,是張宗亮吧?”
“你怎麼知道?”被蒼哥猜中意圖之後,我微微一怔。
“瞎蒙的。”蒼哥笑了笑:“他找你幹什麼?”
“要人。”我掏出火機幫蒼哥點燃了煙,隨後給自己點上了一支:“張宗亮讓我把咱們帶回來的兩個技術員給他。”
“呵呵,他這是準備重操舊業啊。”蒼哥瞭然的微微頷首:“張宗亮以前是跟觀音混在一起的,對於購買原材料和散貨方面都比較懂行,如果有了白頭翁那邊的技術支持,他想死灰復燃,問題應該不大。”
“沒錯,我也是這個想法。”我點了點頭:“現在王帥已經垮了,白頭翁日薄西山,張宗亮選擇在這個時候插手入局,野心很大,他是想成爲第二個白頭翁。”
“你不能把人交給他。”蒼哥直截了當的開口:“如果張宗亮準備重新回到這個行業,勢必是一顆雷,把人放給他的話,對於你來說不是好事,一旦你們倆因爲這種事情形成利益捆綁,你可就泥足深陷了,咱們別的不說,這件事要是被你大哥知道了,他能給你籃子踢飛了,把你打成半身不遂都是輕的,你信麼?”
“我信,可是我無從選擇。”我對蒼哥的一番說辭深信不疑,因爲東哥對於我們這些人很寬容,幾乎可以說沒有禁令,但是不能碰D品,似乎是他最看重的底線了,想到這裡,我嘆了口氣:“張宗亮跟我攤牌了,如果人不交出去,他就會站在咱們的對立面上,選擇加入咱們的敵對勢力,不管是冷磊還是王帥,乃至白頭翁都有可能。”
“呵呵,這個王八蛋挺陰損啊。”蒼哥聽完我的話,露出了一個鄙夷的笑容:“他是在逼你選擇,讓你要一個D販子隊友,或者一個亡命徒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