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年下得最猛烈的雨,狂風嗚嗚呼嘯到大半夜才稍微小一些。
清晨,呼呼的風聲在耳邊吹拂,洛倫感覺到一陣冷風吹到脖子後面,猛地坐起身來往旁邊一看,是專愛搞惡作劇的皮皮鬼。
不知道它從哪裡鑽進寢室的,趴在枕頭旁邊朝洛倫耳朵裡吹氣。
鬧醒洛倫後,皮皮鬼咯咯笑着用爪子倒掛在四柱牀的架子上,得意洋洋地叫嚷道:“第二個!第二個!”
洛倫打了個哈欠,摸起旁邊的魔杖朝着皮皮鬼揮了揮,寢室的窗戶忽然彈開,一股強勁的氣流旋轉起來,旋風裹挾着皮皮鬼,叮叮咚咚將它扔出了窗外。
窗戶外面的喧鬧聲忽然清晰起來,滾滾的悶雷響聲,狂風撞擊城堡牆壁的聲音,以及遠處禁林裡樹枝嘎嘎折斷的聲音。
隨着冷空氣席捲進來,羅恩、西莫和納威嘟囔幾聲,紛紛向被窩的更深處縮了縮。
洛倫看到隔壁哈利的牀位空蕩蕩的,聯想到皮皮鬼剛剛嚷嚷的第二個:“看起來哈利是第一個被鬧醒的人。”
他順手在窗戶上加持了一個禁錮咒,防止皮皮鬼再進來搗亂。
洛倫洗漱換衣後下樓,看到赫敏已經等在公共休息室的沙發上了。
這樣的場景已經發生過很多次,考慮到某人愛睡懶覺的性格,赫敏沒有規定他什麼時候必須起牀匯合,如果她起得早就多等一會兒,偶爾洛倫比赫敏起得早,也會在這裡等待。
週末的赫敏沒怎麼花時間打理頭髮,蓬鬆的頭髮用樹枝樣式的髮箍束縛起來,留出幾縷掛在額前,其餘的披散在腦後,襯着光潔的皮膚,笑起來有明豔大方的氣質。
像是陰雨天氣裡的一抹陽光,叫人眼前一亮。
“早上好。”赫敏收起手上的書本,捋了捋耳邊垂下的頭髮。
洛倫目光柔和下來,嘴角掀起笑容:“赫敏早上好!”
“寫信沒有?”
“……”
“我在問你,給貝茨先生的信寫好沒有?”赫敏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聲音輕細,格外好聽,就是沒什麼感情,有些冷漠。
“emmm……”洛倫沉吟片刻,解釋道,“昨晚爲了等納威熬了一會兒夜,納威回來後一直安慰他到深夜,所以忘了。”
赫敏:“……”
她就知道,回去一定要告訴貝茨先生,讓他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人。
赫敏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現在寫,吃完早餐我們去貓頭鷹棚屋,回來剛好趕上魁地奇比賽開場。”
洛倫嘿嘿笑了兩聲,拿出紙筆,蹲下來趴在桌子上開始寫信,時不時停下來想想措辭。
“看看你寫的,借我參考參考怎麼樣?”
“不行!”女孩忽然驚叫,聲音裡帶着不自然的惱羞。
“不行就不行嘛,兇什麼兇……”洛倫嘀咕道,慢慢轉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赫敏。
離魁地奇開賽還有幾個小時,再加上週末不用上課,這樣適合睡覺的好天氣裡,清晨的城堡空蕩蕩的,沒什麼人。
寫完信,吃過早餐,兩人套好防水的增強版泡頭咒,打着傘往貓頭鷹棚屋走。
洛倫舉着傘,眼睛瞄向她的儲物掛墜,試探着說道:“你把信給我吧,我這裡有加厚的信封,肯定不會讓信被風雨打溼。”
赫敏不爲所動:“憨憨會保護好信件的。”
她有些後悔,不小心露了破綻,從寫完信開始到吃早餐出城堡,這個人打着各種主意想看看她的信。
嘶……不好騙吶。
洛倫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着,思考着如何探聽一些信裡的內容。
倒也不是非要看赫敏寫的信,以往一起寫信回去他也沒想過看看,只不過這次不一樣,赫敏越是遮掩,他就越是好奇。
進了貓頭鷹棚屋,懷着小心思的洛倫三步一頓,五步一停,左右撫摸着架子上的貓頭鷹們,遇到可愛的還會停下來說幾句話,誇獎一番;遇到剛加入的小貓頭鷹,他還會拿出派頭,煞有其事地勉勵幾句。
剛擼完一隻小貓頭鷹,洛倫從旁邊架子走回赫敏身邊,若無其事地說道:“魁地奇比賽要開始了,要不然伱把信給我,自己先回去吧。我和憨憨聊完天就去球場看臺找你,怎麼樣?”
赫敏面無表情地搖頭拒絕,看起來非常有耐心,一點也不急躁。
於是洛倫拖着赫敏一路磨蹭,慢慢悠悠地來到憨憨面前……
赫敏耐心地旁觀着一人一鳥上演主僕情深的戲碼。
面對發神經的主人,憨憨有些懵逼,不過對於送上門的按摩和小零食,沒有聰明的貓頭鷹會拒絕。
它一邊配合着主人,一邊享受美好時光,舒服得喉嚨發出呼嚕聲。
第三遍替憨憨清理好小爪子後,洛倫不得不放棄了看信的想法,眼看着憨憨帶着赫敏和他的信飛出了棚屋。
離開貓頭鷹棚屋的時候,魁地奇球場的哨聲和歡呼聲穿透風雨傳了過來,洛倫豎起耳朵聽了聽,皺起眉頭倒打一耙:“都怪你,害得我們錯過了比賽開場。”
“……”
赫敏抿嘴沉默了幾秒,深呼吸了好幾遍,最終還是沒忍住被氣笑了:“是啊,如果不是有人慰問了幾十只貓頭鷹,在憨憨出發前做了好幾遍全身按摩,我們很難錯過比賽開始!你說是嗎,摩根先生?”
聽着女孩氣得咬牙的反話,洛倫不在意地嘿嘿笑了幾聲:“沒事沒事,我不怪你,現在去也趕得上。”
“……”
砰——
給了他一倒肘,赫敏頓時覺得身心舒暢了。
凌冽的風雨越發喧囂起來。
魁地奇球場上的掃帚在風雨中穿梭着,水珠從球員們的臉上滑落,分不出是汗水還是雨水,看臺上的學生們大喊加油,聲嘶力竭的聲音似乎把風雨都短暫地震開了。
解說的是老主持人,李·喬丹,偶爾穿插着麥格教授的叮囑……聲音有點大的叮囑。
兩人走入看臺下方,洛倫收起雨傘,擡頭眯眼朝上空看去,對赫敏說道:“你覺不覺得那些烏雲飄動的速度有點快呀?”
“烏雲?”赫敏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尖聲驚呼,“那是攝魂怪!”
“哈利——”球場上突然爆發出猛烈的尖叫,緊接着是鄧布利多唸咒的聲音。
強烈的銀白色守護神光無聲綻放,光線如同銳利寶劍,劈開了層層疊疊的雨幕,刺入濃稠的烏雲當中,恍如太陽從地面升向天空。
半空中的哈利意識模糊,那股熟悉的寒意籠罩全身,冰冷的雨水似乎灌進了他的胸膛,切割着他的內臟。
莫名的,他又想起來伏地魔襲擊父母的那一夜,想起了母親的苦苦哀求和臨終哀嚎。
該死的,又是攝魂怪!
哈利昏迷過去,重力拽着他的身體墜向地面。世界籠罩在一片光輝當中。
老校長的守護神咒震撼人心,小巫師羣體裡又掀起了一陣學習守護神咒的熱潮。
格蘭芬多失去找球手,塞德里克沒怎麼費勁就抓住了金色飛賊。贏了比賽的赫奇帕奇小巫師們非常糾結,贏得不夠光明正大,申請重賽一場又沒有足夠的底氣——畢竟在哈利墜落之前,格蘭芬多的比分大幅領先。
不過最終決定權在塞德里克手上,他沒怎麼猶豫就去找斯普勞特教授和麥格教授申請下週重賽了。
……
吃完晚餐後,洛倫和赫敏去往校醫室,看望受傷的哈利。
跟龐弗雷女士打過招呼,兩人進入病房的時候,羅恩和金妮已經守在這裡了。
有鄧布利多在場,哈利沒受什麼傷,已經醒過來了,正靠在牀頭半躺着和羅恩說話。
金妮在牀頭坐着,安靜地削着手裡的蘋果,她看起來想把蘋果皮削成一長條,但每當哈利的目光看過來時,她就握住小刀的手就輕顫一下,蘋果皮就這樣削斷掉。
羅恩嘴裡叼着一根甘草魔棒,一點不顧及病人心情,大咧咧地嚷嚷着:“哈利,你畢業以後千萬別做職業魁地奇球員。”
“爲什麼?”哈利愕然,“我真的考慮過做職業球員,伍德隊長說我很合適。”
羅恩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你的天賦很合適,但你的運氣不合適,想想吧,從一年級開始,你一共參與了幾場魁地奇?每次都有差點讓你喪命的意外。”
金妮削蘋果的手哆嗦了一下,蘋果皮再次斷裂,她擡起頭表情驚悚地看向哈利。
奇洛的謀害、多比獨特的保護、洛哈特的治療、還有這次的攝魂怪……哈利默默回憶自己參加過的球賽,心裡有些發憷,竟然莫名覺得羅恩說得有點道理。
“哈利,別聽他胡說八道,失去了你這個找球手,伍德隊長會傷心的。”
洛倫和赫敏掀開白色隔簾,慢悠悠地走進來。
“洛倫,赫敏,晚上好!”
“晚上好。”
“晚上好。”
金妮眼前一亮,拉着赫敏在旁邊坐下,一邊削蘋果一邊嘰嘰喳喳小聲說話,把空間留給幾個男生。
洛倫在旁邊坐下:“別擔心,哈利,塞德里克已經申請下週重賽了。”
哈利面露喜色,如果因爲他讓伍德最後一年的願望破滅,他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球隊老隊長。
哈利激動地感嘆道:“塞德里克真是個好人!”
“希望重賽的時候,那些攝魂怪也變成心地善良,有騎士風度的好攝魂怪。”羅恩咔嚓咔嚓地咬斷甘草魔棒。
“攝魂怪!”哈利氣得咬牙切齒,“已經第三次了!我真想好好教訓教訓它們,用拳頭把它們的鼻樑骨打斷!”
但想起每次靠近攝魂怪就會快速昏迷,哈利有些泄氣,臉上寫滿了鬱悶。
“你不是每週都在盧平教授那兒補課嗎,守護神咒學得怎麼樣了?”洛倫問道。
“別提了。”哈利悶悶地說道,“面對博格特變成的攝魂怪,我總是提不起勁,雖然能夠放出守護神光輝,但是……你們知道的,就像決鬥練習和真正的決鬥不一樣。
“我向教授提過用真正的攝魂怪練習,但盧平教授說那太危險了,而且攝魂怪是魔法部的職員,不能輕易抓來練習。”
“實戰練習……”洛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他控制的博格特,能不能起到實戰練習的作用。
……
有求必應屋模擬出的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
桌面上的坩堝微微沸騰,咕嘟咕嘟冒着小泡。一個罩着黑布的長方形箱子擺在旁邊,時不時輕輕顫動。
書桌後面,洛倫躺倒在舒適的搖椅裡,懷中的奇幻之書泛着微弱的銀光。
奇幻之書的圖書館裡,赤紅色的火焰翻涌不休,燃燒地越來越猛烈,顏色甚至有些發黑。
透明空間隨着熱浪波動而微微扭曲,哪怕部分書架沒有被火焰波及,架子上的書籍也被灼得開始卷邊,變黑碳化,很快在漫延過來的火海里化爲灰燼。
旺盛的火焰匯聚在一起,焚燬一切的火灰蛇巨蟒在火球中孕育,粗長的身軀和鱗片的形狀若隱若現。
目視魔杖尖端源源不斷地噴涌火焰,洛倫屏住呼吸,專注地感受魔杖傳來的反饋,控制噴涌的火焰湍流漸漸變小,變細……
呲呼——
在徹底關閉厲火輸出的前一刻,火焰再次失控,退回原來奔流不休的狀態,茂盛湍急的火焰從魔杖尖噴涌着。
洛倫不慌不忙,隨手把噴火的魔杖扔進火焰當中,蘋果木的魔杖迅速化爲灰燼,厲火失去了源頭。
洛倫再次翻手時,手中又出現了一根一模一樣的魔杖,揮動間,無形的變形術落在翻涌的火海上,在洛倫的意志下,火焰變形爲一條條細小的遊蛇。
“有用!”
洛倫面色一喜,正當他企圖控制遊蛇朝他希望的方向遊動時,變形術忽然失控,密密麻麻的遊蛇朝四面八方散開,迅速擴大着火焰的領域。
熾熱的火浪撲面而來,宣告着他對厲火的掌控練習再次失敗。
洛倫並不意外,開始利用反咒和終結咒嘗試撲滅厲火,兩者僵持了十幾分後,圖書館徹底淪爲一片火焰的地獄。
看着洛倫將圖書館重啓,弗拉梅爾語氣幽怨地說道:“如果要練習厲火咒,決鬥室能供你焚燒的場景更多,爲什麼非要燒圖書館?”
洛倫嘿嘿笑了笑:“感覺圖書館燒起來過癮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