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一連噴出好幾十錠金子,摞起來比小石頭還要高,道:“夠了吧?”
小石頭跳起腳來罵:“你個龜孫,噴這麼多金子,讓老子藏在哪個地方?”怪物張嘴一吸,那些金子全都不見了,重新吐出來一個手掌大小的寶石,道:“這塊寶石,比那些黃金還要值錢,這樣你肯定夠本了。”
小石頭把寶石收在懷裡,道:“你倒是說說,我怎麼才能幫你?”
怪物道:“這個山上,有一座叫凝神宮的偏殿,偏殿裡有一個小小的寶塔,你只要把寶塔搬到,就算是幫我了。”
小石頭點點頭,道:“老子曉得了,我就住就是。不過你要等。”
怪物道:“我都等了一千多年,再等一千年,也不算什麼大事。”小石頭道:“****先人,就會說大話,吹牛皮,活一千多年的,除了烏龜就是王八,哪有你這樣的怪物。”
那怪物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小石頭又罵了幾句,自己也覺得沒意思,轉身走了。
摸索着回到小道士天涯的住所。天涯已經等在屋子裡。看見小石頭回來,道:“你去了哪裡?讓我一陣好找。”
小石頭隨口說了幾句瞎話,應付了過去,沒有說自己遇到怪物的事情。他的想法很單純,怕小道士天涯分他的寶石。
小石頭也沒往心裡去,道:“師兄要我照顧你,我現在帶你去吃午飯。”就在這個時候,午飯的鐘聲恰好響起來。
飯堂建在一個寬闊的平坡上,足足有幾百個道士,白頭髮的,花白頭髮的,黑頭髮的,還有幾歲的小孩子,全都是道裝打扮,雖然是幾百個人在吃飯,卻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別的聲音。
小石頭跟着天涯拿了一個粗瓷碗,裝了一碗清湯寡水的米飯,順手抓了三個摻雜着野菜的飯糰。卻被派飯的小道士伸手奪下去一個,扔在面前的竹筐裡。
小石頭眼睛一瞪,正要罵人,卻被天涯一把拉住,用很低的聲音道:“這裡每個人只有兩個飯糰,誰也不能例外。”
小石頭道:“吃不飽飯,還要念經,這叫啥子道理?光叫馬兒跑,不給馬吃草?真的是不想叫老子活了。”天涯把自己飯糰塞在小石頭手裡,道:“我的給你,我不吃了。”
小石頭道:“你這是可憐我?”把飯糰還給天涯,順手把自己的也給了他,湯也不喝,轉身出去了。
天涯也跟着出來,坐在小石頭身邊,道:“出家人生活本來就清苦,慢慢你就習慣了。”
小石頭道:“這樣下去,只怕還沒做得神仙,先要做餓死鬼了。”
天涯道:“沒有你說的那般可憐。我帶你去吃好東西,你不要告訴別人。”拉了小石頭,往後山走去。
兩個人走出好幾里路,路越來越細,兩邊荒草很多,顯然很少有人前來。這裡人煙稀少,天涯不用顧忌什麼,說話聲音放大,道:“我有時候餓得厲害,就來這裡採些野果子吃,味道比飯堂的還要好。”
隨手在一棵樹上摘下一枚紅紅的果子,遞給小石頭。道:“很好吃,你也嚐嚐。”小石頭咬了一口,果然是肉多汁鮮,非常可口。
小石頭自己伸手摘取,沒用多長時間,居然吃飽了,天涯也跟着吃,兩人都是弄得滿手鮮紅,嘴角上,衣袖上都沾染了不少。
兩個人相對而笑,彼此間距離又拉近了不少。
有人大聲道:“吃了午飯不去做功課,卻在這裡偷懶。”不遠處一處長草一動,幾個小道士走了過來。
雖然是小道士,年紀也有二十多歲,比天涯和小石頭都大了很多,站在兩人面前,比兩人都高了一頭。
天涯臉上露出來害怕的表情,對領頭的一個道士行禮,道:“原來是白鹿師兄,天涯給師兄行禮。”
白鹿擺擺手,道:“免了,我問你,你來我道門,多長時間了?”天涯道:“也有七八年了。”白鹿道:“這些年來,我對你照顧的可好?”
天涯遲疑一下,道:“師兄對我自然是十成的好。”
白鹿道:“既然是好,爲什麼不給我一些意思?”天涯道:“我沒錢啊,怎麼對師兄表示?”
白鹿伸手把自己襪子脫下來,連同裹腳布一起遞過來,道:“那師兄就給你一個機會,把這些給我洗了。就算是你對我有孝心了。”
那些裹腳布顏色墨染一般,一股臭味衝過來,小石頭差一點嘔吐出來。媽媽的,這哪裡是裹腳布,就是從廁所裡撈出來的,也比這味道輕啊。
白鹿道:“怎麼樣?很多人想給我洗,我還不肯,要不是看你聰明伶俐,這個好機會纔不會給你。”
天涯遲疑一下,想要伸手接過來,小石頭被那股臭味薰得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把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射程很遠,一點都沒浪費,全都吐在白鹿那雙臭襪子上。
白鹿也被吐了滿臉。伸手一抹,居然還有幾大塊沒有消化的菜葉。
白鹿一拳就朝小石頭衝了過去,這一下力氣很大,小石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坐在一塊尖尖的石頭上,疼的齜牙咧嘴。
奶奶的小腿的,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你還敢打老子?小石頭順手摸起來那塊尖尖的石頭,照着白鹿的腿肚子就是一下。
那塊石頭的尖利真不是蓋得,白鹿小腿上馬上出現一個口子,鮮血流了出來。
白鹿平日裡作威作福,欺負同門師兄弟,實際上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主兒,看到自己白白胖胖的腿上流出血來,自己先怕了,爹呀媽的叫起來,唯獨忘了自己是三清子弟,禱告太上老君纔是理所當然的事。
小石頭在打落水狗方面,的確有自己一套,馬上騎在白鹿身上,左右開弓,打了白鹿十好幾個耳光。
“媽媽的,老子本來就沒吃飽,現在都吐給你,我又餓了。你說怎麼辦?”雖說是餓了,但是小石頭打人的力氣,可是越來越大。
白鹿本來就胖的臉,現在更大了。
看着小石頭凶神附體的樣子,白鹿嚇得連聲討饒,一句硬話也不敢說了。
天涯怕事情鬧大不好收拾,用力拉開小石頭,道:“他已經知道錯了,你就饒了他。”小石頭狠狠在白鹿身上踢了一腳,道:“你個龜兒子,要不是有人說情,打爛你的腦殼。”
兩個人走出一段路程,天涯一把抱住小石頭,道:“今天真的出了氣,奶奶的,白鹿平常爲非作歹,根本不拿我們當人。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小石頭瞥一眼他,道:“你是出家人,怎麼說話也帶着家屬?”
天涯捂住嘴巴,道:“得意忘形了,現在就是你我,忘形一把,也不是什麼錯事吧?你又不會告訴師父,是不是?”
小石頭道:“自然不會,惡人自有惡人降,對待白鹿這樣的傢伙,就要靠這個說話。”說着揮揮拳頭。
天涯也跟着揮揮拳頭,隨後卻問:“我們打不過他,也要靠這個嗎?”
小石頭差一點吐血。指指腦袋,道:“拜託啊,老大,咱們都是修仙的人啊,用用你的腦殼好不好,打得過肯定要打,打不過就跑噻。”
白鹿腦袋上纏着白布出現在衆人面前,對於自己這個新造型的原因,白鹿說是晚上去三清殿上香時,不小心摔倒,磕破了腦袋。大家都相信他說的,只有小石頭微微一笑,知道白鹿怕丟人,不敢說出真相,被一個剛入門兩天的新人打了,傳揚出去,白鹿就真的沒法兒在棲霞門混了。
棲霞門生活極其規律,清晨天不亮就起來,上香,做早課,然後是長時間唸經,中間會活動一下,當然這僅限於那些剛入門的初級弟子,因爲長久枯坐,他們雙腿會發麻發漲;而那些道行深的,可以整天坐着不動,甚至於幾個月都沒事。
午飯後會有短暫的休息,之後是下午的誦經,然後是晚飯,給神像上最後一炷香,熄燈睡覺。
規律的生活很容易讓人精神懈怠。這也可能是修道者大多性情恬淡的原因所在。開始的時候,小石頭對那些面目各異的神像,還十分好奇,添燈油,上香的時候,會仔細觀察他們,到了後來,想到那些毫無生氣的泥偶,就會厭煩。
“你說,真的有神仙嗎?”小石頭曾經偷着問天涯。
天涯一臉驚慌神經,捂住小石頭嘴巴:“這個可不能瞎說,神仙當然有!”
“三清上仙,觀音菩薩,玉皇大帝,我怎麼一個都沒見過活的?”
“沒有他們這些上仙,那這些塑像,是依據什麼而來的?”天涯一句話,就把小石頭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