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間的房門被秦吾摔的巨響,房間裡的肖宇驚了一下。他以爲這女人一直會是隱忍的模樣,別說是說狠話了,恐怕連讓她皺眉都有點困難。沒想到她竟然會爲一個男人,而不惜挑釁他。
這烈性子他喜歡!
秦吾從更衣間走出來,游泳館裡已經圍滿了人,她向顧西爵剛纔所在的位置小跑過去,一邊跑一邊盯着那個方向,遠遠地她看見一羣保鏢呈圓弧形站立的一邊,他們將圈子裡的人圍住了。
“讓開!”秦吾推開攔住了去路的保鏢,跑進了圈子裡,她垂眸,只見顧西爵躺在腳邊。
地上的男人他趴躺在地上,格外安靜,對四周嘈雜的聲音沒有一點反應。秦吾的腳背碰到顧西爵的肩膀,她怕把睡着了的人踩痛,不動聲色的將腳下的步子往身邊挪了一點。
對這樣安靜的顧西爵,秦吾從來沒見過,以致於她現在看見的時候,完全亂了陣腳,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只是站在顧西爵身邊,連彎腰下來抱起熟睡的人都忘記了,過了三分鐘後,她終於從震撼裡反應過來,迅速的跪倒在地上,拽抱似的將地上的男人抱起來。
“顧西爵?顧西爵,你醒一醒?”秦吾抱着顧西爵的上半個身體,她蹲坐在地上,一隻手騰出來覆上顧西爵的臉,一一撫摸過他的眉眼,將他臉上的鮮血慢慢的抹去。許是手掌沾了水,無論她怎樣細緻怎樣努力都沒法將顧西爵臉上的血痕擦去,可是越擦不去,秦吾就越着急,越是不停的給他擦,彷彿這血痕就代表着顧西爵的身體,如果把血痕全部擦去了,他就能醒過來似的。
但是她越想擦乾淨,那血痕就越多,鮮血還在從顧西爵的嘴角里流出來,染紅了秦吾雪白的手掌。
“顧西爵,你不要睡……你不是說永遠不會再離開我嗎?”秦吾發現顧西爵臉上的血痕越來越多,那些從他嘴裡流出來的鮮血慢慢的將自己擦乾淨的臉又覆蓋了,她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麼多血……爲什麼這些血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她害怕地抱緊了懷裡的人,秦吾垂下自己的腦袋,將嘴脣貼到顧西爵的耳朵邊,不停地在他耳邊重複着,“昨晚你還答應過我,永遠不會離開我了……顧西爵,你這次又是騙我的,對不對?”
“我從恢復記憶之後就處處和你作對,我不管你虛弱的身體非要和你使性子,甚至還不惜劃傷了自己的臉來威脅你。我原來以爲自己真的真的很恨你,恨不得看着你生不如死,所以我纔會在和你離婚之後,轉身就和顧少廷登記結婚了,我就想看看你難過難受的樣子。”
“可是你知道嗎?每次我報復你,每次我試圖讓你難受的時候,其實我的心裡更難過。看着你重病住院幾乎醒不過來,我恨不能自己從來都沒有恢復記憶,恨不能讓自己不是秦吾,不是那個想愛你卻不能愛的人。”
秦吾的嘴巴貼在顧西爵耳邊,把他們三年後遇見的事情幾乎全部過濾了一遍,最後她吸着鼻子十分肯定的說道,“我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騙了騙了你,騙了所有人,就是從來沒有騙過自己。”
“顧西爵,從三年前的那個午後,你替我按摩腳踝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完全住進了我的心坎了。這些年,即使我失去記憶,也從來沒有忘記對你的感覺。”
“顧西爵,我愛你。我一直深愛着你,你知道嗎?”秦吾抱着懷裡的人,儘量讓自己的脣瓣貼在他耳邊,她怕顧西爵睡着了聽不見她的話,最後她加重語氣說了好幾遍,“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顧西爵,你醒一醒好不好?如果你不醒來的話,你就不怕我跑了嗎?”
秦吾一邊哭,一邊和懷裡的男人說話,她聽不見周圍人的議論,她只知道此時此刻自己要把顧西爵抱緊了,生怕老天爺會趁着她不留神的時候,將她心愛的人再次的奪走。
三年前是父親,這次她絕不會再讓最親愛的人從自己身邊溜走了。
“三當家!”肖宇從更衣間出來的時候,一羣保鏢立刻分站到旁邊,對恭敬的鞠躬稱呼道。
肖宇遠遠的就看見秦吾跪坐在地上,她將地上的男人抱起了護在懷裡,低頭不停的和他說着什麼。對秦吾那女人而言,彷彿整個游泳館裡的人都不存在,整個世界是剩下她和懷裡的男人。
“誰讓你們停手的!把這個人拖出去丟進護城河,確定死了之後再撈上來!”肖宇的大步跨過來,走到秦吾身邊,他彎腰一把抓秦吾的手臂,將她整個人都從地上拽起來。
他是看不慣這女人抱着其他的男人,而且還是個半死不死的廢人!
“肖宇!你敢!”秦吾整個人被肖宇的大手控制着,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顧西爵摔在地上,他的腦袋重重的砸在大理石地上,巨響如一把尖刀刺到秦吾心頭,驚的她的身體連着顫了幾下。
她看見分立在泳池旁邊的保鏢,他們中的四個人向着中間的顧西爵的走去,他們每一個人都氣勢洶洶的,腳下的步子跨的特別大。眼看着他們的手咬碰到顧西爵了,秦吾扯起肖宇按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尖叫道,“你放開我!肖宇你放開我!”
她的大動靜引來了一羣人的注目,包括那幾個保鏢。保鏢要去抓顧西爵的動作戛然而止,齊齊地看向自己的三當家。以他們的推測,剛纔三當家把這女人抱進了洗手間,應該當場辦了纔對。既然當場辦了,三當家就會說話算話把地上的這男人放了,可很奇怪爲什麼突然就不放了?
更讓他們覺得奇怪的是,三當家那方面的能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弱,短短二十分鐘就完事了?
秦吾掙扎,可是肖宇鐵了心要讓顧西爵死,所以他對秦吾的動作完全不理會,再次吩咐那些保鏢,“拖出去!”
如果這個廢人死了,這女人大概就能忘記他了。也只有這樣,他肖宇才能徹徹底底的擁有面前這個倔強的女人。
保鏢們的遲疑得到了肖宇的否認,他們聽從三當家的吩咐,四個人一起將地上的人擡起來,一前一後地向着游泳館外面走去。
“你放開我……我求求你放開我……”秦吾的手臂被禁錮着,她看着那些保鏢走得越來越遠,遠到她看不見顧西爵的影子,最後她哭着跪到肖宇的面前,抓着他的兩條腿,乞求着說話,“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他……”
她不停的哭,不停的求,整個人幾乎都跪趴在肖宇的腳邊了,可是肖宇卻無動於衷。她求的越厲害越急切,他要殺了顧西爵的決心就越堅決。
這裡是s市,他鷹首幫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地盤,別說是殺一個平民了,就算是殺了當今的議員,那絕沒有大哥擺平不了的事情!
“我求你……求求……”
“住手!”突然,游泳館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聲沖天的呵斥聲充斥整哥游泳館的大門。
那些將顧西爵擡着準備走出游泳館單門的保鏢,立刻被人甩了拳頭。他們對對方的動手並不還手,而是任憑對方動手,無論拳頭是打在臉上還是頭上,他們全部默默的承受,最後那四個保鏢全部被打趴在地上。
熊烈收拾完那幾個不知分寸的傢伙,馬上把倒在地上的顧西爵交給了身後的人,讓手下趕緊找醫生過來,而他則是快步向着泳池旁邊走了過去。
秦吾還跪在肖宇腳邊,雙手抱着他的褲腿,不停的乞求着,試圖讓肖宇可以收回將顧西爵丟進護城河的決定。哭着乞求到最後時,她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雙手從肖宇的褲腿上滑落下來撐到地上。
她垂着頭,只顧着乞求和恐懼了,根本沒看見發生在大門口的事情,直到熊烈走上來,出現在她的視線裡。秦吾看見熊烈,彷彿是溺水已久的人看見了救命稻草,滿臉期待的看着熊烈。
“大嫂!”熊烈忙把秦吾從地上扶起來,寬慰她,“醫生已經過來了,你不用擔心老闆。”
熊烈的一聲大嫂在人羣裡炸開了鍋,所有人都聽見了,包括肖宇。
肖宇的臉比吃了蒼蠅還難看,他難以置信的指着秦吾問自己的大哥,“哥,你叫她什麼?大嫂?”
肖宇的疑問沒等到熊烈的回答,熊烈把秦吾安放在一邊,安撫了她之後他走回到肖宇身邊,反手就是一拳。拳頭不偏不倚的落在肖宇的臉上,將他引以爲傲的俊臉給打殘了。
熊烈打了這一拳,可覺得一點都不解氣,於是反手又是一拳,這一拳直接把肖宇打地半跪到地上。對大哥的拳頭,肖宇心裡的有氣,可是他卻怎麼都不敢還手,生怕惹怒了熊烈。
熊烈對肖宇連着打了幾拳,心口的怒氣才稍稍平復下來,他收回拳頭看着半趴在地上的老弟,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這個不長臉的東西!他是你的大老闆,你竟然把他達成這樣!”
“更可惡的是你竟然還想糟蹋大老闆的女人?!”熊烈覺得以前的二十幾年都白對待地上的人了,平時到處惹事就算了,游泳都能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也真是活膩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