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會了一次隔牆有耳的行天一在鬱悶中回了客棧,他怎麼也沒想到當初單純逛街性質的調查,居然把自己暴露在對手的視野之內。
(這不是逼着我殺你嗎!這種事睜隻眼閉隻眼不就行了,幹嗎要這麼認真呢!)
可惜只顧抱怨的行天一好像忘了不管是博望樓,羣芳樓還是易魂居他都是上的二樓,但這二樓是普通惡鬼能上去的嗎?
沐浴在孤立的黑暗之中,只因他覺得黑暗能讓思緒更加的清晰。
“不過該怎麼下手呢?如果只暗殺萬天明的話倒沒什麼難度,可這樣一來只會讓他的四個幫手提前行動,到時候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既然要殺,那就得殺乾淨,可他們總聚在一起,這可怎麼殺?”
行天一的專職並不是暗殺,可普通的套路他通過電視還是有些瞭解。只是當前的狀況下他覺得分開襲殺會讓他們察覺到異常,到時候就只會落得個狗急跳牆的局面。至於一網打盡的方法行天一想來想去除了下蒙汗藥之外,實是想不出什麼好方法了,只是他並不知道地府有沒有賣蒙汗藥的地方。
必殺的局面卻陷入了兩難,一遍又一遍地剖析着現狀以及可以利用的手段,只求能在五七前殺掉這不得不殺的一行。可就是在這樣的反覆中他卻注意到了一處違和。
“老狐狸爲什麼只要我殺萬天明,難道殺他四個幫手太理所當然了?可要是我沒想到的話,豈不是逼着他們提前行事,而這樣的一來真的只是壞了幻魔宗的事嗎?如果不是,那麼……”
行天一掏出林海送來的兩塊木牌,他忽然覺得一切都太過順利了,順利地就像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只要適合的刀子一出現,窟長就會開始撒網。
“而真正想找茬的並不是一刀門而是這窟長?”
太過名正言順的理由往往就是最大的謊言,只不過這謊言被太多的人喜歡,以至於謊言都能變成了真實,所以絕大多數的人才喜歡忽略謊言背後的真正目的。
“可萬天明身死,七懼丹不成,不管是一刀門還是幻魔宗都會把矛頭指向納鬼窟。但納鬼窟有這麼大能耐抵抗兩大勢力嗎!如果他們沒有,那留給納鬼窟的選擇就只有一個。”
荒謬的被害妄想在此刻化作了激流於眼眶中激盪。
只是行天一併不知道窟長爲什麼要盯上自己,如果單是二女的原因很難讓他釋然。可不是二女的話,他也不記得和窟長有什麼牽連。
……
無解的煩躁下,行天一敲響了歆凝的房門,只是房內並無傳出任何響動,所以他只是等着,因爲他不得不等。
明明只是短短的等待卻在長久的感知中迎來了結局。
房門的吱呀聲下,卻是衝出了一具嬌小的身體,行天一幾乎下意識地接住了透着清香與溫暖的小身體。感受着脖子上的緊緊,行天一愧疚道:“對不起,丫頭!”
丫頭趴在行天一肩上,小腦袋懶洋洋地動了動,可愛的小鼻音似是拒絕着行天一的道歉。
行天一拍了拍丫頭的柔嫩的粉背,看着面前的歆凝,卻是充滿愧疚,“打擾了!”
“進來吧!”輕輕的話語似是那清冷的湖水。
“謝謝!”
看着她柔弱的背影,行天一心中莫名地涌起心酸。
“坐吧!”
輕柔打斷了酸楚,行天一點了點頭,顛了顛掛在身上的丫頭,可小傢伙卻沒什麼反應,行天一隻能苦笑一聲抱着她而坐。歆凝見此也沒多說,丫頭對於他的依賴,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歆凝也是一清二楚了。
歆凝爲行天一斟了杯茶,盈盈落座,“公子深夜來訪是爲何事?”
行天一把早已準備好的木牌遞給了歆凝,他也沒立刻解釋,只是拍了拍丫頭的背。
“丫頭乖,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們講,下來好嗎?”
輕柔中卻是帶着嚴肅,丫頭扭捏了幾下,就不情願地被抱了下來,乖乖地坐到了行天一的身邊。
相似的場景讓行天一有些無法自拔,不過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因爲這諷刺的身體是如此的真實。把感傷重新壓在心中,行天一再次看向二女鄭重道:“這本功法我希望你們能學會它!”
歆凝和丫頭對視了一眼,但就這麼一眼她們卻看到了同樣的情。
“是因爲我們嗎?”
淡淡的疑問中充滿了苦澀,二女的實力雖是不強,可她們卻是敏銳,敏銳地捕捉到了行天一的異常。
“不是!”行天一否定着,即使他的行動已是給出了答案,但他依舊選擇了否定。
而這份註定的徒勞只是讓對話陷入了沉默。
“如果你們感到異動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儘快離開這裡。”行天一終是忍受不住這份沉默,掙扎着說出了心中的期許。
“又要拋棄丫頭了嗎?”淚水已是盈滿眼眶,那微微的顫動是源於心中的別離。
行天一蹲下身子撫摸着她的腦袋,給予她微弱的溫暖。
“丫頭不哭,我怎麼捨得拋棄丫頭呢!”
“真的嗎?”晶瑩中閃爍着開心,丫頭只是表述着單純的渴望。
“真的!”不太真實的笑語中,行天一隻是殘忍地肯定着這稚嫩的渴望。
歆凝靜靜地注視着這略微有些荒誕的畫面,乞求的只是謊言,施捨的也只是謊言。可就是這份可笑卻讓歆凝的心中生出了一份溫暖。
“小心!”
溫暖流轉而成單薄的字眼,歆凝什麼都沒問,也不需要問什麼,因爲她的所有都隨着那份溫暖流轉到了那兩個字中。
心中的煩躁被柔柔的溫暖所融化,行天一望着歆凝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寫滿倔強的小臉,行天一笑着捻去了盈盈欲落的晶瑩。
“丫頭,以後要乖,要聽歆凝的話,要好好保護歆凝知道嗎?”
“恩!”小小嘴脣緊緊的咬着,小小的承認帶着濃濃的鼻音。
行天一微微一笑,拍了拍丫頭的腦袋,對歆凝抱以歉然的眼神,然後默默離開。
門開了,門關了,他離開了,只不過他的離開卻讓她和她多出了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