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趕了幾天路，一直到進入了伏央國國界，全程無一句交流。
“這人這麼小心眼？看憋不死你個悶葫蘆！”言霖月苦惱地想着，“這都第五天了！這人真的一句話都沒跟我說過！嗯，還是鹹魚有意思，怎麼逗都不生氣……”
一直冷着臉的原霽空卻沒有一絲緩和的意思。他覺得自己不應該被一個小孩子擾亂了心境，只是和以往一樣執行任務而已，他要控制好自己的雜念……
這天，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已經入冬，這雨透着滲骨的寒，不過對於有結界阻隔的言霖月和原霽空來說，這並不妨礙他們趕路。
和往常一樣，快到飯點時，言霖月突然出聲：“餓了。”
然後等他們到了一座小城，原霽空很配合地提前降速，遠遠的在城外降落下來，朝城門走去。城郊泥濘的路上，兩人用靈氣隔着竟半分沒有沾染地上的髒污，彷彿漂浮在半空。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安安靜靜地走在綠蔭下，只有雨點淅淅瀝瀝打在樹葉上和砸進小水窪的聲音。言霖月暗自尋思着，遠遠看來，恐怕會被人當成黑白無常吧。勾魂索命、百鬼哭嚎，一朝出獄府，直叫那奸臣賊人跪地悔責，叫那兇惡歹徒肝膽生寒……
言霖月突然停下，向着右前方的密林中看去，“喂，原老頭。聽到沒，前面有人求助。”
常人一定不會察覺到任何異常，可言霖月哪是普通人？現在擁有可以比肩古嵐心的強大靈域，方圓數裡都在她的監控範圍內。原霽空也停下來，但依然目不斜視表情冷漠沒有任何反應，就像個只會走路的機器。
“不會是不高興我叫他’原老頭’吧……他肯定早就感知到了前面的狀況。”言霖月心底默唸着，已經擡步向聲源方向快速走去，原霽空緊隨其後。
靈界不比生界安穩，強者爲上王法次之，一路上他們碰到了不少燒殺搶掠之事。如果不是什麼會暴露身份或者涉及背後勢力鬥爭的，言霖月都會順手幫一把，這次也不例外。
前邊有十多名劫匪在圍攻兩個年輕人，兩名年輕人身手都不錯，才能支撐這麼久。言霖月遠遠看見幾棵碗口粗的樹攔腰折斷，中間那片空地上泥水飛濺，打鬥甚是激烈。明藍色衣裙的女子厲害些，還能騰出手來幫那青衫男子一把。
言霖月趕到時，兩人已經有些疲憊，身上沾滿泥漿，動作狼狽。她伸手隔空一畫，地上頓時噌噌噌竄出許多一人高的冰錐將兩人護在中間。
有劫匪猝不及防被扎傷，鮮血直流，嚇得倒退三步。脫離酣戰的衆人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言霖月和原霽空。
劫匪都有些修爲，不過這在言霖月眼中還不夠看。估計是跟原霽空待久了，她也不喜歡廢話，直接右手一揮，數枚冰錐懸浮在空中對準了他們，散發着凜冽寒意。
“滾吧。”言霖月淡淡地說。
爲首那人感知到她和原霽空身上毫不遮掩的強大靈力，頓時眼睛一眯，說：“兄弟們，今日碰着硬釘子了，咱們走！”
後面的人也早就不敢進攻，急忙跟着老大倉促逃離，生怕言霖月下一秒反悔了。
“多謝兩位俠士！”
兩人隨手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上前來拱手道謝，眼中閃着劫後餘生的喜悅。
言霖月擺擺手，正要跟着原霽空離開，她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問：“你們是本地人嗎？”
那女子愣了一下，溫和地笑笑，回答：“是的，不知道恩人是想打探路嗎？”
她看兩人的服飾便知是外地人，應是從西邊的上元天國而來。
“不，我只是想問問……”言霖月突然瞧了一眼停下來的原霽空，發現他並沒有回頭，便繼續問了下去：“你知道這城中哪家飯菜最好吃嗎？”
背對着衆人的原霽空眼皮狠狠跳了跳……
藍衣女子點頭，聲音輕柔知性：“我們就在這笛城長大，自然是知道的。不如讓我帶兩位恩人前去吧，正好那家店離我們家不遠。”
“那真是太好了，麻煩這位姐姐了！”言霖月喜笑顏開，有人帶路可真是幸福。她怕若這姐姐只告訴她路線，她待會兒又會在原霽空面前出醜了……
走在去往城門口的路上，言霖月和兩人聊了起來，這麼多天終於有了可以說話的人！
“姐姐，我叫言霖月。不知兩位尊姓大名？”
“不敢當，我叫宋清瑤，這是我弟弟宋昭。”
那個青年朝言霖月笑了笑，略帶羞澀，是個明朗謙和的模樣。
宋清瑤又說：“恩人小小年紀就修爲了得，讓我好生佩服……”
“呵呵，客氣了，就叫我霖月吧。我看你也實力不俗，不知師承何人？”言霖月現在在諸多茶館酒樓中也已知曉了靈界許多有分量的大人物。
“我師尊……是幻面仙子。”宋清瑤遲疑了一下，還是將這個稱號說了出來。
“幻面仙子，風華閣的三大長老之首！你是風華閣的弟子？”
“是的。”
風華閣是燕越國首宗，四大宗門之一。據說上次仙宗盛會得了第二，僅次於乾靈宗。
在人界，這風華閣算是個異類，因爲這是一個只招收女弟子的門派。在武力爲尊的修仙界，男性佔有先天體能優勢，女修一般很難有所成就故而得不到重視。這風華閣的存在卻是爲女性打了場翻身仗！實在了不起！
言霖月想起，當初在燕越國皇都慶安城裡嵐心曾殺了風華閣的三大長老之一的鳳陰尊者。算是結了點仇，所幸沒人能認出她來。
“我聽說那幻面仙子年少成名，現在未到四十便已入化神登上長老職位，她的弟子果然也不一般！”
“說笑了……我平平無奇，只是當年師尊遊歷各國時路過笛城時對我一見如故，纔將家境貧窮的我帶回了風華閣。”
“怎麼會，你定是資質出衆纔會被帶回去培養。”
宋清瑤笑着搖了搖頭，眼神卻有些飄忽。
“你師尊應該對你很好吧？”
“是啊，師尊對我很好。不僅對我傾囊相授，還時常補給我的家人，允許我回家看望親人。其實自從幾年前父母病逝之後，家中也就剩這麼個弟弟了。幸虧有師尊打點關係，將他拜入武尚宗宗主門下，我才放下心。”
“那你們剛剛……”
“今日我與弟弟回笛城祭祖，不曾想半路上碰到羣修爲了得的劫匪。那些人是這伏央國西南片區有名的黑虎幫的。他們早就知道我是被幻面仙子收作弟子，想從我身上奪取錢財和法寶。我本來不想多做糾纏，但那幾人出言調戲於我，宋昭出手打傷了人，他們便不肯罷手了。”
“我估計他們本來就沒打算放過你們，你可是風華閣的人啊！如果傳言無誤，風華閣應最是護短。誰要欺負了門內弟子，肯定會被風華閣全力討伐！”
言霖月揹着手朝前走，暗自慶幸沒人知道堂堂鳳陰尊者折在了她和嵐心手裡。
宋清瑤輕笑，點頭肯定了這個傳言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