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的確確是三個人沒錯,除了劉元與裴蛟兩人之外,眼前還有一人,不過卻是一個看上去像是上了年紀的大叔,正從右手邊的大門裡走出來。
這兒一片坊區自然是有人住的,也不可能說因爲夏家要搜捕黑衣人,並且對方逃到了這附近,便來一個清場,讓附近所有的老百姓都搬出去吧,就算真想如此也來不及。
而一般來說,那小門小戶的屋子都是按在巷子或者衚衕裡,不被允許大門的朝向開在正街上的。
而正街上多的都是商家店鋪,或者特別的坊區裡,只有達官顯貴的大門敢朝着正街,纔有那般氣派。
眼下劉元兩人就正好是,處在一個短街的巷子口,兩邊是有些狹窄的大門,從大門裡正巧走出一個大叔。
男子可能也沒想到,這大晚上的一推開門還能看見兩個外人。
畢竟由於那鬧的滿城風雨的事情,現在這附近大晚上的已經很少有人出沒了。
同樣的,劉元兩人自然也沒有想到,在看見對方的一瞬間,心下還在暗想,該不會把別人嚇着,以爲我兩是什麼歹人吧。
應該不會,畢竟他兩長的眉清目秀的,又笑的這麼和善,怎麼看也不像是壞人不是。
再看那位大叔,手裡還拎着一個木盆,估計是大晚上的起夜,倒點什麼東西。
跟着劉元便笑呵呵的開口,輕聲說道:“呵呵,我兩隻是過路的,您別緊張,別害怕。”
只可惜事與願違,劉元兩都將事情想的太美好了,彷彿劉元越這樣說,越讓大叔感到害怕一般。
還不等劉元往前邁出兩步,只聽得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便從那大叔的嗓子眼裡冒出來。
若不是今兒長了見識,可能劉元一輩子都想象不到,能從一個成年男性的嘴裡,發出如此淒厲的叫聲。
當真是,杜鵑啼血猿哀鳴。
然而比起這刺耳的叫聲,更加讓劉元鬱悶的便是,這人這樣一叫,必定會將那些人給招來,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饒是劉元的脾氣再好,此時也聽的受不了了,整個人快若一道光影一般就朝那大叔衝了上去,同時嘴上說道:“混蛋,丫丫的,別叫了。”
情急之下,竟是連落葉訣都給用上了。
那大叔臉上流露着驚恐的神色,整個人好似被嚇的往後退了一步,雙腳踩在門檻上直接被絆倒了,一屁股就坐在了石階上,卻正好躲過了劉元的撲擊。
屁股挨着石頭,那大叔滿臉驚恐的看着劉元,大概就是見鬼了的表情也不過如此了。
不過劉元的反應也是快,彎腰一把就抓在了那大叔的衣領上,略有些惡狠狠的說道:“讓你別嚷嚷,聽不明白嗎?”現在極有可能是他的計劃會全部打亂。
身後裴蛟也緩步走上前來,不過是眼神若有所思的看着兩人。
“還說你不是壞人,你個窮兇極惡之徒。!”那大叔哆嗦着伸出右手,顫巍巍的指着劉元大聲罵道。
雖然很想一拳就揍在這大叔的臉上,不過現在對方已經吼出了聲,如此做也是於事無補,只能好好安撫爲妙。
當下,劉元剛要再說些什麼,耳朵一動,便聽到了巷子口的腳步聲。
還是晚了一步啊,心裡如是感慨着,便鬆開了右手,拍了拍手掌將大叔從石頭上扶了起來,在其耳邊說道:“一會兒給我好好解釋。”
雖然不知道這樣說,到底有沒有用,對方會不會聽自己的,但總之來說,說了總是要比沒說的好。
至於管不管用的,也不是他劉元能控制的了的,大不了實在不行,再見機行事吧。
說罷,靜靜的看着巷子口,也不知道來的是誰......
三個人都盯着那路口,在兩人身後,看不見的地方,大叔在悄悄的往後退去,像是要逃跑的樣子。
不過還沒等他退後幾步,前方的路口上就率先出現了一個馬腦袋,跟着便出現了大公子騎在馬背上的身影。
人高馬大的立在路口上,整個連人帶馬將路口完全擋住了,就這般居高臨下的看着處在巷子中間的劉元三人。
眼神裡帶着三分疑惑,不過這個疑惑藏的很深,緊跟着便翻身下馬朝着劉元走了過來。
大公子就在附近,又是騎馬,來的速度太快,這也是劉元沒有想着跑的原因。
他這一跑,總不能把那人殺了,而那大叔又勢必說的支支吾吾的,必然將引起城中所有巡邏衛隊的搜尋。
那時反倒不美,倒不如來一個守株待兔,等人來了之後,能說的清楚,糊弄過去是最好,說不過去再跑也不遲。
卻沒想到來的居然是那位大公子,心裡已然有了計較。
同樣的,在聽見那聲嘶吼的第一時間,大公子就朝這個方向策馬趕了過來。
當時他的心裡其實還有幾分忐忑,難不成是那個黑衣人見逃脫不成,抓了人質,或者就是在逃脫的過程中,想要藏身於哪個百姓家中,被屋主人發現?
剛想了這麼兩個,便很快被他給否決了,畢竟以那人的身手,即使是受了傷,也斷然不會因爲幾個普通老百姓而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所以之後他的膽子也大了,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地點之後,卻是萬萬沒想到眼前出現的,居然是那位小妹口中的前輩。
那一瞬間,大公子的腦袋裡還蒙了一瞬。
腦海裡閃過,對方是怎麼出現在這兒的?對方出現在這兒的目的是什麼?與那黑衣人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若是有,那小妹是否也參與其中,又會不會還有些別的陰謀,不過時間短暫,沒能繼續深思下去了。
翻身下馬,表示自己對前輩的尊重,快步走到了前邊,還距離七八步之遠的時候,便站住了腳步,面上微微一笑,喊了一聲道:“前輩。”
說完還抱拳拱拱手,算是行了一禮。
“見過夏家公子。”劉元也回之一笑,他很希望談話就此結束,然後對方轉身就走。
恩,多麼美好的願景,只可惜壓根不會按照這個計劃來繼續下去。
大公子喊了一聲之後,緊跟着就再次說道:“不知前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前輩應該知道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吧,莫不然是小妹她對前輩您寧有所託?”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劉元並不想讓此事把夏玲玲給牽連進來,直接搖頭道:“此事與夏小姐她無半點關係......”
然而話剛說到這兒,身後那位大叔立即就不安分了,一跳一跳的大着嗓子喊道:“大人,小民有話說,這兩是歹徒啊!”
話語說完,劉元與裴蛟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
就這麼一句話,其實三個人都有些尷尬,不過那個大叔纔不管這些,直接便越過兩人,朝大公子的方向跑去。
這個時候劉元與裴蛟自是更不敢做些什麼了,此時他們不管對那大叔做些什麼,都很容易被當成想要殺人滅口。
直至那大叔跑到大公子身邊後,三個人才相對無言。
“這其中有一些誤會,我想大公子你也不會相信,我會去傷害一個普通人吧。”劉元笑着說道。
“呵呵,這一點我自然是相信的。”大公子淡淡的說道,倒也不是說的假話。
他的確這樣相信着,畢竟對方的本事和手段,就算是真想做些什麼,哪能等到他走過來,這一看就一點武功不會的大叔,又哪裡可以活到現在。
不過對方突然出現在這兒附近,若說是沒有一點什麼企圖,他是遠遠不信的。
當下揮了揮手,讓那大叔先離開。
等到巷子中,只有他們三個人時候,大公子再次開口問道:“現在只有咱們了,還請前輩如實告知,你此來的目的,不然,在下也實在是有些難辦吶。”
不說點什麼,看來是混不過去了,而且必須要抓緊時間了,看着那大叔離去的背影,劉元眼神微動。
開口說道:“哎,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一個巧合,昨兒我就在這兒附近了,晚上出來走走,趕巧才知道附近出事了。”
“至於大公子你若是不信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說完還聳了聳肩,以顯示自己也是真的十分無奈。
“原來是如此,前輩都說了,我自然是信的,只是附近還是不太安全,前輩還是儘快回去休息的好。”大公子說完轉身便離去。
同時心裡暗呸了一聲,他要是信了就有鬼了,真當他是三歲小孩嗎。
只不過他現在是即使是懷疑也沒有辦法罷了,畢竟暫時的也只有他一個人在此,對方是能讓小妹都叫一聲前輩的人。
先前也見識過對方的手段,自不會拿自己這嬌貴的雞蛋,去碰硬石頭。
大公子最後看着劉元兩人,再次說道:“還是要再次提醒前輩一句,儘快脫離此地的好,避免被波及,也是我宏光城尊貴的客人,要有什麼閃失可就不美了。”
言語之中,不無一點半分的威脅意思,他隱隱間想要告訴對方這裡是宏光城,是誰的地盤,不是隨便來個高手,就能妄爲的地方。
就在大公子翻身上馬離開了這條狹窄的街道之後,整個長街之中也變得空空蕩蕩,也看不見劉元兩人的蹤影。
......
一路上都行走在陰影當中,若不然便是屋檐之下,男子顯得有些膽小和謹慎,隨時都在注意着周圍的情況。
同時心裡還殘留着一點點的緊張,只因爲先前發生的事情,行差踏錯一步就危險了。
不過還好,終究是還好,讓他成功離開了險境,或者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吧。
至於怎麼離開這重重的包圍,他還有辦法。
往前又走了幾步,蹲身扒拉開右下方向的草叢,一個狹小的狗洞豁然眼前。
狗洞雖然小,但容他一人通過倒也夠了。
兩邊的巷子附近,暫時還沒有巡邏衛隊的影子,在他的計算中,約莫還要一炷香的時間纔會有人通過。
不過也得加快速度,說幹就幹,男子撅着屁股,賣力的往狗洞裡鑽去。
直到鑽進去了半個身子以後,男子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有的時候人是能感受到目光的,對於練過武的人來說尤其如是。
就例如現在,男子半個身子露在狗洞外面,豁然擡起頭來,微微的月光下,一男一女兩張臉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就這麼笑呵呵的把他看着。
“又見面了大叔。”
“哦,不,應該是初次見面,夏家二公子?”劉元與裴蛟的聲音同時響起,男子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
就在距離三個人的不遠處,突然響起了巨大的震響,估摸着得是那些人打起來了吧,劉元心裡這樣想着。
三道街的位置,四面大院合圍下的長街之上,瑟瑟的夜風吹拂,響起猶如夜梟一般的聲音。
七個人的身影清冷孤傲的立在中間,六個人將一個黑衣兜帽男子圍在中間。
風吹掉了頭上兜帽,露出一顆光頭,和一雙冷漠的眼睛。
“追了我這麼久,不累嗎?”黑衣人開口說道,眼神卻不知道看的是誰,亦或者是誰都沒看。
然而並沒有人回答他,黑衣人將在場的人都看了一遍後,心裡略微是有些失望的,他並沒有看見那位夏家大公子。
加入現在有一個能說上話的人,或許他還能找到可趁之機。
但現在對方不知是鐵了心還是懼怕危險,壓根就不出現,對他來說不是好事。
“不過都是些手下敗將罷了,一起上吧。”黑衣人顯得氣勢十足的說道。
但自身的情況只有他自己清楚,且不說先前還受了傷,連日來的奔波消耗的是體力心力,已經不足以讓他應付這樣的場面了。
依舊沒人說話,回答他的是六個人像風一般的動了起來。
青石板的道路被七個人的餘波震的粉碎,砰砰砰的交手聲音不斷響起,氣浪排開的架勢,足見戰鬥的猛烈。
可即使是這樣的場面下,依舊有一人安然獨立,彷彿超然於外,靜靜的看着前面一切,氣浪狂風連他的衣角也沒能掀起。
不出多大一會兒,黑衣人的身上便又添了傷痕,眼角抖動,心頭暗歎自己是躲不過這一劫了。
一個草線編織的斗笠,從上空旋轉着悄悄的飄了下來。
半空中響起一個沉悶的聲音:“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