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玩意兒亮了。”本是站在一旁巡視的幾位督兵,突然伸手一指右前方的祭壇位置,對着身邊的人驚訝說道。
“什麼亮了?”那人正想着前段時間的事情,聞言不耐煩的轉過頭去,先還沒看清楚,待定睛仔細打量後才脫口而出:“老天爺,真的亮了?!這玩意兒咋就能亮了呢?”
此時在兩人眼中,遠處修建好的圓形祭壇,發出了朦朦白光,並不耀眼也不明顯,非得是仔細看去纔能有所覺。
“快去通知紫薇山,還有元御閣的大人們。”後者再次說道,眼下這個如此違反常理的事情,已經不是他能拿主意的了,讓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那人聽罷點頭應和一聲,不敢耽擱,立即扭身便往外跑去。
比起這二位的異常反應,那些圍在不遠處正在修築別院的匠人們便要顯得鎮定多了。
畢竟當初這個祭壇可是經他們之手修築而成,用的是什麼材料什麼方法,那是再清楚不過。
當初用的乃是白犀石,質地上乘的白犀石,玉潤光滑如明鏡,受到外力的刺激本就能夠發出微弱白光,所以並不覺得如何稀奇。
一般的人哪能像他們這樣,對石木瞭解的如此清楚,不知道也是正常。
繁重的活兒,讓他們放棄了過多的思考,例如這個外力是打哪兒來的?
沒有過去太長的時間,聽到督兵稟報的竇岐初立即便跟着石修一起來了,此時正站在祭壇身邊,好奇又警惕的打量着。
圍着祭壇走了一圈,也仍舊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竇岐初沒好氣的說道:“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其上刻着的繁複字符,他是一個也不認識,因此也越看越不順眼,恨不得一劍將祭壇劈了。
“除了山主,也許無人能替咱們解答這個問題了。”石修搖了搖頭,也沒發現這材質有何不一般。
找來匠人開口一問:“詳細說來,你們用的何種材料,如何搭配,可有用水等等。”
一盞茶的功夫後,竇岐初聽明白了,卻更加的迷茫了,皺了皺輕聲說道:“裝身弄鬼,搞的些什麼鬼把戲。”
幾人正說着話,先前離開的那個督兵又走了回來,先是恭敬的對着竇岐初與石修兩人行了一禮,直起腰來才道:“稟大人,紫薇山的道士說,這事他們早有預料,不必驚訝,他們山主正在爲聖上開爐煉丹,也來不得。”
“並且叮囑,這些祭壇千萬碰不得,要派兵把守起來,若耽誤了聖上的事情咱們吃罪不起。”其實他在去的路上,便有人過來如此吩咐他了。
果然,便知道是那人,竇岐初在心裡暗呼一聲,上前半步盯着那位督兵言道:“山主在何處煉丹?”
這煉丹一事他倒是知道,起先馬踏天下,紫薇舉山投誠之時,聖上便向楚山主詢問過延年益壽之事,當夜與楚牧秉燭詳談暢所欲言,直至天明時分,才差太監送楚山主離去。
不問蒼生問鬼神,這話不知最先從誰嘴裡傳出,最終傳到了聖上耳裡,惹得其龍顏大怒。
後來楚山主允諾,將會在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機爲聖上開爐煉丹。這事該知能知道的人,皆知道了,例如元御閣。
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快,竇岐初雙目凝神看着眼前人。
“啊,這個,說是太極道場。”那督兵回答道。
“走,看看去。”石修輕聲說着,雙腿一點,在地上幾個縱躍迅速遠去,竇岐初緊隨其後。
過不多時,穿過幾處大院,一路往上而去,拾階而上,視線越過階梯,果真在太極道場的正中央看見了楚山主本人。
白色玉石鋪就的地磚下是絲絲縷縷的殷紅之色,正中心的那個位置上放着一口青銅丹爐,四邊雕有仙鶴展翅的獸形,三隻麒麟獸足玲瓏頂蓋,爐壁上刻有繁複雲紋與字符,煞是漂亮。
楚山主站在丹爐之後,此爐比他半人還高,幾近於胸。
旁邊就擱着各種各樣的材料,有竇岐初一眼能辨識出的,例如首烏,天精,赤鉅子,更多的是他叫不出名的。
想不到楚牧真要在此開爐煉丹,莫不成這死了那麼多人,血流成河的地方,還是什麼風水寶地不成?竇岐初想不明白。
早有幾位一身紫薇山道袍的道士立在四面八方,牢牢的把守住各處關口,雖未阻攔竇岐初與石修兩人,卻也沒讓他兩再往前一步。
“就這麼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煉出來的丹藥真能延年益壽?”竇岐初收聲成線,用只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語氣裡飽含着濃濃的懷疑。
“誰知道呢,可總有人信服不是,畢竟歷代紫薇山山主壽命皆超過一百之數,此乃有目共睹的事情。”石修以同樣的方式言道。
聞言竇岐初暗自撇了撇嘴,他可沒聽說有幾個紫薇山的修丹道的道士是命長的,混到最後說好聽點是白日飛昇,說難聽點可不就是屍骨無存的結局嗎。
不能往前走也沒事,兩人就站在這太極道場前靜靜的看着,兩個道童不斷的往丹爐下放着柴火,壘的高高一摞。
當熊熊大火燃起來的時候,楚山主雙手大袖一展,盤膝坐了下來。
煉丹是件極枯燥的事情,看的人自然更覺無趣,此刻竇岐初便已經有些不耐了,就在他不想繼續看下去的時候。
青銅爐鼎已然被燒的通紅,四面仙鶴雙目也變了紅色,楚山主袖子一揮,鏗鏘一聲,火爐的蓋子被揭了開來落在一邊。
五六種材料被接連扔了進去,再次將爐蓋蓋上,楚山主雙掌交疊貼在了爐肚子上,袖袍鼓動,暗催內力。
此爐乃紫薇山一寶,名曰鶴翔三麟爐,可分內外雙火,此刻楚牧的動作,便是要在爐內催出一把內火。
看了有半日時間,也看不出個名堂,石修兩人轉身離去繼續巡視山巔,日落月升,月落日出,太極道場上始終是熱火朝天。
煉丹至此,楚山主依舊是清風雅靜不急不躁,右手邊小山堆一般的材料越來越少。
直至第四日時間,京城青雲長街之上,元御閣一層樓內,坐於桌後的黑衣男子看着手中紙張,五指收緊將其一掌拍在桌上,雙目看着大門說道:“晚了,來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