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正在一旁不鹹不淡的勸解着:“這房子是爸留給他的,我們本來就沒資格留在這裡,人家讓我們搬出去也是很正常的。”
“什麼很正常?他就不正常,他那個態度……”胡靜月根本什麼也聽不進去,依舊怒氣衝衝的。
霍殷玉問霍殷容:“是不是霍瀝陽來過了?”
“嗯。”
卸任總裁一職之後,霍殷容生活清閒了很多,有了更多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這也意味着他在家待的時間也更多了,就比如今天,他親眼見證了胡靜月和霍瀝陽爭執的整個過程。
頭疼不已。
他起身說到:“好了,我看我們還是趕快搬走吧,新房子不是都找好了嗎?”
“什麼?”胡靜月一想起自己是被人趕出霍家老宅就覺得格外的憤怒,“不行,我們絕對不能這麼沒尊嚴的搬走,我們一定要和那個混賬鬥爭到底。”
“媽,”霍殷玉也開口,“被人趕走沒尊嚴,死皮賴臉的留在這裡更沒尊嚴吧?再說我們又不是要淪落街頭,不是已經找好新房子了嗎?依我看就今天搬吧,剛好大家都有空。”
霍正想着只要趕快搬家自己的耳根子就能清淨了,於是也非常贊同今天搬家:“就今天搬吧,難得四個人都在。”
三比一,胡靜月就算想反對也沒人贊成她,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同意了。
“那我先上樓去收拾東西了。”霍殷玉轉身上樓去了。
“爸媽,有件事我要和你們說。”霍殷玉忽然開口。
“嗯?什麼事?”胡靜月問。
霍正說:“那上書房去說吧。”
霍殷容要說的就是餘菀和他們一起搬到新房子去住的事情。
“什麼?你竟然要讓那個女人和我們一起搬過去住?”相比霍瀝陽的奚落,和餘菀繼續生活在一起這件事讓她更窩火,於是她立刻便拒絕了,“不行,我反對,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同意的。”
“可是……”霍殷容想要說明緣由。
胡靜月已經拍了桌子:“說不行就是不行,之前因爲有老爺子在,他說讓餘菀住在這裡就住在這裡,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可是現在老爺子去了,新房子是我們的,應該由我當家做主,我怎麼可能容許你再把那個女人帶到我的面前,我有多厭惡她你不知道嗎?”
兩個人從見面第一天就一直鬥到了現在,之前因爲有老爺子壓着,胡靜月總覺得自己矮人一等,可是現在,她纔是真正的霍家女主人,她有權利決定什麼人能住進來什麼人不能住進來。
想到這兒,她立刻覺得自己揚眉吐氣了,連腰板也挺直了不少。
“就算厭惡到多看一眼也要吐,還是再忍耐一下吧,我們暫時還有事要請她幫忙。”相對於胡靜月的聲嘶力竭,霍殷容的態度倒從容很多,他不緊不慢的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她一個破落戶能幫上我們什麼忙啊?再說我們現在,雖然沒了霍氏集團,但怎麼說也是A市的名流,能找她幫什麼忙?”對此,胡靜月表現的很不屑。
“媽,你忘了,現在她可不是一個人,站在她身後的可是陳司令一家,除了陳家,還有陳家的姻親權家,權振東他現在可是海關的一把手。”
“這和陳家就算了,和權家有什麼關係?”胡靜月有點想不通。
霍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早說了讓你多留意一點家裡的生意,你卻只知道購物美容。”
“額……這……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胡靜月不免有點心虛,所以氣勢也一下子降了下來。
“我們雖然沒了霍氏集團,可是我的榮氏拍賣公司還在我手裡。你知道霍瀝陽的拍賣公司爲什麼能在短時間把生意做到這麼大嗎?就是因爲他拿到了海關的特批,這一點,他就比我們領先了很多。”霍殷容耐心的解釋着,“而權振東的作風又一直都是冷酷無情不講情面的,要找他拿到特批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我們需要先和那個女人打好關係然後通過陳家聯繫上權家?”胡靜月終於明白了過來,可是卻還是覺得心裡十分的膈應。
“如果媽你還有更好的方法,我也不介意。”霍殷容一副完全不勉強的樣子。
胡靜月心裡當然是一百個不願意:“那也……不一定非要住到一起去啊,我們可以給她別的好處,那女人那麼貪財,給點錢不就好了?”
“是啊,你媽說的對,不一定非要住在一起。”霍正也出聲反對,因爲他心裡和胡靜月一樣,從來沒有把餘菀和餘清微當做是一家人。
霍殷容垂了一下眼眸,似是在思考他們的建議。
見狀胡靜月立刻繼續勸說:“就是,再說那女人能不能幫上忙還兩說呢。要是到時候她根本一點忙也幫不上,我們要把她趕出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請神容易送神難。”霍正也補充。
霍殷容淡淡的說了一句:“有道理。”
胡靜月以爲自己說動了霍殷容,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是霍殷容又說到:“除了這件事,還有一件事,我們得靠她。”
“又有什麼事?”胡靜月不高興的想到,難道沒了霍氏集團他們就變得這麼沒用了,什麼事都要依靠餘菀那個女人。
“除了我們手上的股份,霍瀝陽手上的,公司其他股東以及周羣的,還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下落不明,我讓人調查了,說是老爺子生前轉送給了一個神秘人物。”說到這兒他故意停頓了一下。
胡靜月和霍正的好奇心被完全調動了起來,他們異口同聲的說到:“神秘人?是誰?”
“你們說呢?”霍殷容又賣了個關子。
霍正和胡靜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最不想知道的那個答案。
霍正驚訝的說到:“難道……是送給了……餘菀?”
胡靜月是怎麼都不願意相信這個答案的,她的眼睛牢牢的盯着霍殷容,試圖從他那裡聽到否定的答案。
霍殷容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態度含糊的反問:“你們覺得呢?”
他這態度在胡靜月眼裡分明是承認了那個人就是餘菀。
胡靜月思前想後了半天,越想越覺得餘菀的嫌疑最大,因爲她留在老爺子身邊十多年,枕頭風都快被吹爛了,老爺子一時鬼迷心竅給了她十個百分點的股份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除了霍家的子孫,也就餘菀和老爺子的關係最爲親密了,老爺子爲了保護她,故意不讓人透露她的信息,霍殷容千辛萬苦打聽出來的消息肯定是不會有錯的。
她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心裡也明白過來,如果餘菀肯把她手裡百分之十的股份出讓給他們,說不定他們就能把霍氏集團重新奪回來。
一個是她多看一眼都要吐的餘菀,一個是她不看也想吐的霍瀝陽,雖然兩個人都格外的討厭,但是相比之下她只能選擇一個讓她不那麼噁心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猶自垂死掙扎到:“但不一定真的要住到一起啊,大不了……以後我不那麼明顯的討厭她好了。”
“媽,你覺得,我能查出那個人可能是餘菀,霍瀝陽就查不到?”霍殷容又拋出一枚重型炸彈。
“是啊,霍瀝陽爲了防止我們東山再起,肯定也會想方設法找出那百分之十的股份的,如果被他們搶先拿到的話,我們就再沒機會了。”論起霍氏集團的事,霍正的聲音也低沉了許多,情況不容樂觀。
“哎……”胡靜月被打擊的體無完膚,她渾身脫力般的跌坐在沙發上,據理力爭到底還是敵不過強大的事實,“爲什麼偏偏是餘菀那個女人……爲什麼偏偏要是她……”
霍殷容端起茶杯,剛剛泡好的紅茶還冒着熱氣,繚繞的煙霧擋去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深思。
“沒事沒事,到時候給她一個最偏僻的房間就,儘量不和她碰面,當她不存在就好了。”霍正極力安撫着自己的妻子。
胡靜月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好吧,那……就這麼辦吧……”
霍殷容放下茶杯,起身,說到:“那我先去打電話給搬家公司,爸媽,你們也好好準備一下。”
於是,這件事終於塵埃落定,他們要離開這個住了幾十年的地方了。
而此刻餘菀正在醫院裡陪着餘清微,陳勵東也在開完會之後立刻趕了過來,兩個人坐在病房外面的長椅上說話。
看到餘清微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生命卻在一點一點的消逝,餘菀又忍不住抹眼淚:“真是世事難料,以前活蹦亂跳的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如果可以,我真想用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
看着泣不成聲的餘菀,陳勵東心裡也是無法言喻的悲慟,可是他是個成熟的男人,就算再傷心,也不能當着其他人的面流眼淚,他只能把所有的悲傷都狠狠的壓抑在心底。
深吸了一口氣,他低聲安慰到:“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找到……找到最好的醫生來救小微……”
他的聲音低沉又暗啞,有着金屬特有的冰冷的質感,可是他的心裡,只怕比這還要冷。
餘菀不住的嘆氣:“人都這樣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都……可憐我們小微,長到這麼大都沒過過什麼好日子,她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後來一直跟着我過着困苦的生活,直到她九歲那年我以爲……嫁進了霍家就能給她好的生活了,可實際上……她也一直過得很辛苦,還被霍瀝陽那個混蛋害成這樣……其實……這都怪我……如果我沒那麼固執的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的話,她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
越說越自責,餘菀抽泣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到最後悔恨的恨不得連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個世界,這樣餘清微就不會遭受這麼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