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見到駱雲川的身影,他好像真的失蹤了一般……冷玉的心越來越涼。
冷玉因爲忙於亞洲區的再改版事務,加上駱雲川失蹤的事情,早就忙得焦頭爛額了,並淡忘了在美國出差一個季度的景天楚。
不過每天下午,她早早的都會趕到駱家別墅裡那間小屋,等着駱雲川歸來。
可是依然杳無音訊……
快到新年了,冬天已過,明年又是一個不一樣的春天,冷玉相信……終於有一天,駱雲川會一臉陽光微笑的站在自己面前……
黑色帝國大廈。
總編辦公室。
“冷總編,今天都多少號了,呀,12月28了,什麼時候讓我們放假啊,我可是想着回美國陪我的父母呢。”葉荷挑眉看了看外邊,“今天外邊好像很冷,中午我就要份便當吧。”
是啊,12月28日,一個多麼熟悉的日子,五年前的12月28日,正是她溺海自亡的日子,冷玉的心裡砰然的一聲,有一種東西在自己的心海炸開了。五年前,她記得當年的12月28日都立春了……
“葉荷不用管我了,我出去一趟!”她直接拿上大衣,開車奔出了黑色帝國大廈,今天該去看看自己了。
郊外的墓地裡。
一股蕭瑟的寒氣掠過她冰冷的小臉,口中呼出一團團白氣在冬天的寒氣裡很快消散。
四季常青樹,蒼松翠柏,依然青色掩掩。
柳條已經枯了,枯澀的劃過她的臉龐,她覺得異常的親切,就像康康在撫摸着她的臉,她買來一大串雛菊,靜靜的來到墓地前,鼻子一陣陣發酸。
彎身放下雛菊,冷玉靜靜掏出紙巾擦着父親名字上的灰塵,還有康康的,“又是一年了,你們可安好。”
眼角淌出一團溼熱,她最親最親的兩個親人,這就樣與她陽陰兩隔,一想起來,冷玉的心就如同刀割般的難受,怎麼能不難受,年年春節,別人家家團圓,高堂滿坐,而今年只有自己靜靜的端着一碗餃子,孤獨的站在窗前……
五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無處話淒涼……
她小心的從懷中掏出還冒着騰騰熱氣的包子。
“爸,我知道您愛吃包子,飛雲樓的我給你買來了,記着趁熱吃!”想起來一把辛酸,那時自己窮,根本捨不得買飛雲樓的包子……爸爸好像從來沒有會捨得吃過……
“子欲養親,親不在,如果你們還在多好!我們一家可以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什麼都不重要,唯有親情與血脈最重要。”冷玉傷心的呢喃着。
“雲川也不知道去哪兒,這一生。我欠他的太多了……”冷玉輕輕低訴着,在寒風裡聲音飄得很遠很遠……
淚水隨着臉龐劃落下來。
“青青!”駱雲川捧着一把鮮花,靜靜的站在離冷玉不遠的地方,驚愕的手一鬆,掉了一大棒鮮豔的雛菊……
他不敢跑過來,擔心一跑過來,青青真的不在了。
冷玉驀然回頭,緩緩摘下墨鏡,“雲川!”她的淚止不住的流下來,連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微風吹痛了她的臉,吹動了她心底的脆弱……泣不成聲……她好想找一個肩膀靠一靠。“真的是你?”
轉身,她緩緩向着駱雲川的方向走去。喃喃着,“雲川,你回來了。”
她的臉上綻放着驚喜的淚花……
駱雲川幾乎是跑到她的身前,張開手臂,一把擁住了冷玉,“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應該陪你來……”他喃喃着,心中有一塊冰冷的冬天融解了。
“我們回家!我們回家!”駱雲川喃喃着,覺得像夢一樣的青青終於驅散了夢裡的烏雲走了出來。
墓地遠處,
一抹黑色頎長的身影,雕塑般的站在遠處,手裡捧着一大束百合,靜靜的站在那裡,完美得如同天神一般,引得門口的老頭都止不住的把腦袋伸出窗外,瞄來瞄去……
很快,黑色的身影轉身,一大束百合像一把把刀子戳在自己的心頭。
冷玉再次回到筒子樓。
摸着四周的冰涼,目中只剩下斷壁殘垣,在風雨中飄搖。
周圍的鄰居都出去租房過渡了,一片荒涼,激起她的無限酸楚,只是一眼,她的眼圈就通紅了,她轉身離開了。
“我現才知道你去哪兒了?”冷玉沉沉道。
“哪裡!”
“你跑得太遠了!”冷玉掃過滿臉憂鬱的駱雲川一眼。
駱雲川微頷首,“你怎麼知道?”
“一股淡淡的薔薇味道,從萊昂飄了過來!”冷玉能夠嗅得到,或許在那滿薔薇花的世界裡,駱雲川可以忘卻煩惱。
正在這時,激亢的電鈴音傳了過來。
泣不成聲的抽泣聲,冷玉一聽,便知道是田小心的聲音,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恍在間,心底有一處東西一下子崩塌了,紙裡終究包不住火。
“青,不,冷小姐……”抽噎着的田小心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別說,什麼也不要說,我直接去找你!你等着,在醫院是吧!”冷玉快速的掛了電話,衝着駱雲川一晃頭,“趕緊着,小心,那邊出了問題。”
等他們竄過一路紅燈,來到醫院的時候,田小心捂着紅核桃般的眼睛還在哭個不停,孩子也在哭個不停。
地上的東西撒了一地……一片狼藉,冷玉吸了口氣,彎身去收拾地上的東西……
“雲川……”田小心的臉上露着驚異,眼中很快由驚異轉到悲憤,不再吭聲,依舊眼淚嘩嘩的流着。
“如果,你想孩子餓着,你就哭吧,沒人管你!”冷玉非常冷靜的望了一眼田小心的方向,一邊收拾着地上的東西。
“何良辰鬼混的那個女人,居然直接找上門了,要逼我離婚!”田小心氣得手掌,啪啪的拍着牀幫。“小三登堂入室居然!”
誰也沒有吭聲,因爲駱雲川很早的就知道這個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冷玉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完畢,輕輕來到田小心的牀前,握住她的手,“如果哭能解決問題,何良辰是不是早就哭回來了,現在重要的是解決問題,這樣忘恩負義的賤男要有什麼用,離了吧。如果痛苦,不如放手!對你對他都好!”她很平淡。
“可是……”
冷玉無奈的遙搖頭,“你給了她生了一個兒子,還在坐月子,哪怕他有一點點良心,念着你與他之間的舊情,何良辰便不會這麼做得絕情,所以他還有什麼可留戀的?他的心已經走了,即使你要他留下來,也不過是一俱行屍走肉,要有何用?”
“聽說這個女人的舅舅是市政府組織部部長,所以……”田小心委屈的低下了頭。
“呵呵,”冷玉笑了,笑得有些慘淡,“當年的遲宇不是一樣如此,難道你還要等着他們合夥來羞辱、踐踏你嗎?”
駱雲川始終沒有說一個字,站在男人的立場,他也希望田小心長痛不如短痛。
“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青青?”田小心猛然擡頭,目光腫腫的望着冷玉,十分的執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能夠影響你與何良辰的現狀嗎?”冷玉看着田小心這個時候還在問這個問題,她有一上當的感覺。
“如果,是,我就聽你的,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只信青青!因爲青青說過,閏蜜就要做一個有深度的姑娘,有脾氣的流氓,還是一個有教養的淑女……”田小心慨嘆的念着那曾經的往事,有些出神,一時之間忘了何良辰。因她聽說,冷玉打了何良辰……
“渣男,就是糞堆中擠出的泥雕,又臭又硬!”冷玉故意繃緊小臉,“但願你想通了!”
再一回頭,駱雲川卻不見了蹤影。
“你和雲川一前一後接連出事,是逼我現身是不是?”冷玉臉上有些蒼桑,想說這句話,卻始終沒有說出來,“如果再回到五年前多好,可是物是人非事事未休……”這幾句話,她全部吞了回去。
“青青已經死了,我不再是青青,”突然之間那種撕心裂肺的五年前的感覺,又一點點的捲了回來。
冷玉忍不住的皺眉頭。
“可是我……”田小心吞吞吐吐,還是不想和何良辰離婚。
“如果你想我的老路,我不攔你!”冷玉最後幫田小心抹去臉上的淚水,“十年了,我知道你捨不得,你畢竟付出了,不然也不會如此的傷心難過,連眼淚也不爭氣一直爲他流啊流,你覺得你爲他付出了十年,值得嗎?”
“有些東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搶也搶不來,何良辰想攀大樹,你不瞭解他嗎?其實你早就知道,只是不願拆穿何良辰而已。”冷玉語重心長,痛恨何良辰的薄情。
黑色帝國大廈公寓裡。
冷玉默默的坐在客廳的軟榻上,思緒萬千,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今天一大早,包利就給了自己一個口頭警告,警告自己擅自解約與景氏的常年合作。
又是景天楚?
公寓樓下,一抹頎長的身影靜靜的佇立在樹蔭下,拖得他的影子好長好長,直到那一扇百葉窗落下,燈光忽然不見,他纔不捨得離開。
有一股心疼在他的心裡慢慢的延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