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洛和白桑正暗搓搓計劃着來湊湊花月和常巧熱鬧的時候。
花月和常巧正身着黑色勁裝不遠不近地隱身在一隊由十幾個少年少女組成的獵獸隊後面。
這是一個奇特的地方,放眼望去只是一片森林,但卻處處透着古怪。
這裡充斥着白色溼冷的霧氣,百米之外的事物肉眼皆不可見。
這裡的樹木都很古老,鬱鬱蔥蔥,枝丫一層疊一層,卻形如人手。
它們的葉片十分厚重,遮住了大半陽光,偶爾有如細沙一般的陽光從葉縫中滴進來。
但這樣一個茂盛的林子,卻並不散發着令人舒心的涼爽,反而讓人感覺心緒不寧、躁動難安。
最爲古怪的,則是這裡樹木的顏色。
這裡的樹不是綠色的,也不是紅色或者其它什麼顏色。
它是黑色的,粘稠、潮溼的漆黑色,彷彿下一秒就能將人拉入深淵。
如果說,雲海金池裡危險的是那由蘊含陣法的金色水汽形成的雲海,進入之後,一舉一動都受制於人。
那麼,這裡,危險的就是整個書桓墨林,稍一晃神就會失去性命。當然,如果你達到悟道境界那就可以穿行無阻了。
這片林子,人們把它叫做書桓墨林。雖然是天道宗的三寶之一,但是,它更本不受控制,沒有人能完全掌握它。
這裡原本是一處普通山林,但在暗紀元和蘊元紀的一次大戰中,有霧氣突然從山林中心的裂縫中噴發而出,將原本平常的山林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兩方人馬對其探索後發現,這裡的霧氣可以阻擋神魂窺探。
而山裡的樹木也不簡單,它們是活的,甚至有的可以化作人形,但好在平時大部分樹林都在沉睡。
山中生活着各種大小型獸類,與那些古怪的樹木類似,它們都是黑色的。
那些獸類乃是集天地怨氣而生,兇狠弒殺,毫無意識和理智可言。各大仙門每百年都要舉辦九黎之會對其進行獵殺以防怨氣生亂霍亂人間。
由於此地的特殊性以及危險性,所以此地被一直鎮守人妖兩族邊界天道宗握在手中,作爲歷練小輩的地界,每到九黎盛會纔會對各宗派開放歷練並獎勵一些人族優秀子弟。
“咔嚓、咔嚓、”
常巧一邊啃着不知從哪掏出來的果子一邊道:“師姐,你說這羣泥小子們能行嗎?”
花月:“有上一屆參加過盛會的師哥師姐帶着,我們也在暗中護着,剩下的,就看他們的覺悟了。”
果然,如花月所說,這幾個少年少女中有四個人和其他人格外不同。他們渾身沒有泄露絲毫氣息,眼神宛如野獸,肌肉緊實,身體時刻處於備戰狀態。
而其他人,則眼神澄澈,腳步鬆快,有的人甚至高昂着自己的頭顱,讓自己仿若高人一等。
“唰——”
一杆長槍橫在了行進中的衆人面前,一個英氣十足衣着簡樸的赤發男子皺着眉拿着槍攔在了衆人面前。
他們面前是一座高聳的峭壁,在離地面一尺的地方有個延伸出來的平穩寬闊的石臺,而它的上方有個半人高的黑色山洞。
隊伍中的另外兩男一女瞬間做出反應掏出自己的武器。至於其他人,有憤怒的,有不耐煩的,也有冷靜的。
那幾位冷靜觀察的人中,包括一位衣着寒酸的瘦弱少年、一位一直板着臉的少年和一位衣着華麗的胖子。
那胖子渾身散發着金錢氣息,就差把“我是土豪”寫在臉上了。
衆人剛停下腳步,前面就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
“唰、唰。”
這隊年輕人的面前的一個黑色矮灌木叢在悉悉索索地聳動這。
“咚!”
一隻黑色的兔子弓着身子,以一條極其優美的弧線躥了出來,撲向衆人。
“噗嗤!”
赤發男子迅速把槍從兔子的身體裡抽出來,皺着眉,“不要鬆懈——”
話音未落,一陣更大的響動從黑兔子跑出的方向傳了過來。
而此時,剛剛被赤發少年刺穿的兔子,逐漸虛化直至化黑煙消失不見。
“唰——”,巨大的響聲襲來。宛如黑色烏雲的獸羣烏泱泱地從石臺上方的那個洞裡撲了出來,變故突生。
與此同時,在墨林的另一邊……
一個少年在瘋狂地奔跑着,他的眼睛已經失去焦距,目光呆滯。他完全不顧及周圍的環境和前方的危險,只是一直在向前跑。
他身上有多處傷痕,但都不是咬傷,而是刀劍的劃痕。
他的身後,一隻紅色的冒着火的龐大野獸正緊緊追趕着。
突然,少年停了下來。
前方霧濛濛一片,有涼風從下往上吹,少年瞬間如墜冰窖。
沒錯,前面很可能是個懸崖。
就在少年準備拼死一搏之時。
“咚!”地一聲,塵土飛揚。
一突然出現的人一腳踏在了那紅色巨獸的頭上,直接把它身邊踩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那人紫發黑衣,紅顏飾邊,銀線描邊。
紫發男子左腳踩在巨獸額間,身子微彎,右手撩起滑落在前額的髮梢,咧嘴笑道:“啊嘞?啊嘞?這裡怎麼會有除了黑色以外的野獸?”
一位白髮金眸的男子從暗處緩緩逼近,同樣白衣勝雪,有金絲輕描,他眯着眼微笑:“你傻嗎?既然不是本來就有的,那自然是外來物種了~”
紫發男子:“既然是這樣 那我把它處理了應該也沒啥影響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拔出一旁的純黑色佩劍朝那巨獸的龐大蠢笨的頭顱刺去。
出劍的速度之快,容不得旁人拒絕。
巨獸劇烈掙扎了幾下,但由於整個獸都被黑衣男子壓着,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最終,巨獸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他回過頭,臉上沾着一滴由於剛剛因反抗飛濺而來的獸血,眼眸閃過一絲猩紅和說不出的滋味。他問:“你怎麼還不走?小可愛?”隨後,他臉上泛起一種古怪的笑意。
紫發男子把插在魔獸身體上的長劍拔出。
“嗤!”
鮮血飛濺而出。黑衣男子離開了那個沒了氣息的屍體。
“啪!”
少年雙腿打着顫,雙膝噗地向地上跪去,鮮血沾在他周身的泥裡,濺在臉上,既是純真也是惡。
一旁的白衣男人走到巨獸屍體旁邊,腳下踩着死去的魔獸,周身有紫色藤蘿生長盛放。黑衣人靠在距少年較近的一顆樹上,如遊玩一般,對這一切早已見怪不怪。
也是,那白衣人和這紫發黑衣人的臉簡直一模一樣,唯二不同是髮色和氣質。
甜膩的香味混合着刺鼻的鐵鏽味飄至鼻間,少年瞳孔巨震。
那一幕,他一生也未曾忘懷。
兩個一模一樣的男子,金色的眸子,一黑一白,猶如鏡面虛影。
“叔叔,我想跟您走……”少年本伸手本想拉住那笑得一臉溫柔的白衣男人,卻又在中途生生頓住,轉而拉向了黑衣男人那沾血的衣角。
“叔叔——?”黑衣男人眯起赤金色的眸子。
“噗哈哈!”那白衣人捧腹大笑。
那倆人正是四處晃盪的白洛和白桑。
“雖然他傻了點,但似乎在某方面也還是有點運氣?”白桑露出了模範似的職業假笑。
“你指的什麼?”白洛看向白桑疑惑地問。
白桑並未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意味深長地向上微微挑起嘴角。
白桑眼瞼低垂,右手食指指腹輕輕摩挲着紅脣,心道:如果他拉向我,那我一定不會管他。但是,不知怎麼,他最後居然突然改變主意拉向了你這個看似霸道實則心軟的傢伙。這可真是有意思。
白洛看着拉着他的那隻又瘦又髒的小手,眉峰微蹙,嘴脣緊抿,卻似又不願輕易鬆口。
少年一看白洛有所鬆動,急忙向他磕頭。
“碰——
碰——
碰!”
一個又一個,少年身前的那塊土地如同渲染一般逐漸染上更加明豔的色彩,而那調和的色彩正緩緩從少年額間溜下,濡溼了少年的鬢角。
“既然都這樣了,就讓他跟着吧。”白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白洛:“我只讓你跟着一個月,一個月後,滾!”
末了,又道:“這世上沒人能救得了你——除了你自己!”
聽到這話,少年還未有什麼想法,而一旁的白桑卻沒了以往的沒心沒肺,不過這種狀態也僅有一瞬,快如閃電,一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