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溪聽得出來厲景行是故意說這些話的,不過她聽着心裡仍舊有些難受。
她想到有天晚上起來去倒水,正好看到賀景軒在廚房裡好像在吃藥,不過那個時候她心裡正煩着爸爸的事,再者也並不關心他的身體,所以就當做沒有看到,現在想來,那天晚上他應該是在吃安眠藥吧。
“藍小姐,其實我早就認識你了,我對你的瞭解恐怕比你能夠想象得出的還要多。”
厲景行突然這樣說,嚇了藍若溪一跳,不過她到沒有想象什麼這人心理變態或者暗戀她什麼的,她只是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厲景行很快就給了她解釋:“這四年,一直是我在負責尋找你,整整四年,賀總說了,決不放棄,要想找到你的人,首先就要了解你,我還一直以爲藍小姐是個性格柔軟的女人,不過現在我對藍小姐有了重新的認識,要不怎麼說,女人要是狠起來比男人的心要硬的多了。”
厲景行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他一邊接通一邊從兜裡拿出一個小藥瓶來遞給她:“藍小姐,公司有些事我必須要回去處理一下,這瓶是賀總一直在吃的安眠藥,麻煩你交給他,不然賀總晚上又要失眠了。麻煩你了。”
對於厲景行話裡話外的諷刺藍若溪覺得又生氣又無力,賀景軒如何跟她又有什麼關係,也不是她強迫他酗酒吃安眠藥的,可讓她反駁她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就好像喉嚨裡被海綿堵着,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難受的要命。
藍若溪蹙眉接過安眠藥的小瓶子,厲景行轉身就離開了,她手裡握着藥瓶感覺像握着個燙手山芋一般,恨不得給扔了。
她是真沒想到賀景軒竟然要靠吃安眠藥才能睡着。
厲景行今天跟她說的話她是相信的,她看着手裡的藥瓶好像那天晚上無意中看到賀景軒拿着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小藥瓶,他不知道她那天晚上會突然去喝水,也就沒有那些故意做給她看的可能。
她開門進了病房,賀景軒打着吊瓶,臉上還有些紅,雙眸緊閉着,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昏倒了還沒有醒。
藍若溪看着他燒紅的臉和蒼白的嘴脣,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可又恨不得現在就將他搖醒,好好問一問,他這麼折磨自己是爲什麼,明明可以過所有人都渴望的生活,怎麼要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他做給誰看啊!
是自責是內疚嗎?所以想用折磨自己來贖罪?省省吧!
藍若溪看着他病態的面容,過去對他的那些咬牙切齒的恨不知道爲什麼好像突然消失了好多。
她其實是恨他的,這麼多年,她沒有一天不在恨他,恨他毀了她原來美好快樂的生活,恨他介入到她的生活中改變了她所有的一切。
可日子一天天的過,看着瑞瑞一天天的長大,不可否認,看着瑞瑞跟他越來越相似的臉,她心裡的怒火已經熄滅了許多,畢竟他還是瑞瑞的爸爸。
過去的,總是要過去的,拋開爸爸的死,其他的一切在她心裡都是能忘記的。
一直揪着過去不放,不是對敵人的懲罰而是對自己的懲罰,其實現在藍若溪已經不再恨了,她想要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的。
藍若溪也不知道在他牀前做了多久,不知怎麼就對上他溫柔的雙眸,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醒的。
“什麼時候醒的,怎麼也不說話。想不想喝水?”藍若溪問道。
賀景軒簡直要用受寵若驚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暈暈乎乎的,還有她溫柔的對待,她好久好久沒有用這樣平和的態度跟他說話了,久到連他都忘記那種滋味了。
藍若溪看他也不回答,就傻傻的看着她點頭,是的,她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呆傻的表情。
輕嘆了一聲,藍若溪起身給他接了杯溫開水,將他病牀搖了起來才遞給他。
他也不自己拿着,就抻着脖子藉着她的手喝。
嗓子乾的像是都沾在了一起,溼潤的溫水一過,渾身都舒暢了起來,賀景軒這才真正醒了過來:“你怎麼過來了?”
藍若溪當然知道他不是在問她用什麼交通工具過來的,答道:“是你公司的厲景行打電話給我的,說你發燒暈倒了。”
藍若溪將桌上的藥瓶遞給他:“你還吃安眠藥?你不知道這等於是在慢性自殺嗎?你什麼時候這麼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
藍若溪這麼說並不是在意他,而是她真的討厭別人不認真的生活,換了任何一個她認識的人她都會說,生活得來不易,爲什麼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能夠失去了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一具健康的身體重要。
這點在瑞瑞出生後一直體弱多病時她纔有深刻的體會,看着瑞瑞三不五時的生病,那個時候她最大的心願就是他能夠健康的長大,她不要求他長得多漂亮,不要求他有多聰明,也不要求他多麼多麼的能幹,只要健康就好。
賀景軒接過藥瓶,有些小心的打量着她的表情:“你生氣了?其實沒有那麼嚴重,我就是有些神經衰弱,吃了好睡覺。”
“沒有那麼嚴重?你現在不是要加重劑量了嗎?這種藥是有依賴性的,要是再不好用,你還要再加嗎?”
賀景軒聽她嚴厲的語氣,眼中劃過一抹笑意,小心翼翼的拉過她的手道:“你是在關心我嗎?”
藍若溪看他眼中的希冀就好像被針紮了一下一般,猛地抽回手:“我憑什麼關心你,身體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愛惜,跟我有什麼關係。只是如果你這麼糟蹋自己是因爲想要贖罪,那你大可不必了,這沒有意義。”
聽她嚴詞否認,賀景軒眼中劃過一抹失落,他將藥瓶扔進了抽屜裡,淡淡道:“這不是贖罪,活着纔有能力贖罪,我要是死了,就永遠欠着你了,你放心,我會保重自己的。”
聽他這麼說,藍若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賀景軒探着身子去拉她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偏用掛着吊瓶的手去拽她,她掙了掙,沒掙開,又怕碰到他的手:“你過來坐。”
“放手。”她蹙眉道。
可最後還是拗不過他,隨着他的力道坐在了他的牀邊。
可他抓着她的手就不放開了,低頭揉捏着,也不知道再看什麼,不就是一隻手嗎,五個指頭跟他的手也沒什麼不一樣,有什麼好看的。
看他握着她的手就要放在嘴邊親,藍若溪厲聲道:“你放開,再不放開,我就走了。”
賀景軒總算是老實了下來:“若溪,給我個機會補償你們吧,別總是抗拒我,過去我的確是很混蛋,但只要你給我機會你就會發現我已經變了,我跟過去不一樣了,我會好好照顧你跟瑞瑞的,只要你放下心裡的結,我們會過的很幸福的,給我一個機會好嗎?讓我照顧你們,失去你我才知道你對我意味着什麼,過去你在我身邊,我把幸福當成了習慣,可是你不在了,我覺得身邊好空曠,連心裡都空了,除了拼命工作之外,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麼來填補,我不是不想睡,可是一閉上眼睛裡面全都是你,我不知道孩子怎麼樣了,你大着肚子離開,我怎麼找都找不到,生怕你們有個什麼意外,有時候我甚至會想象你出現各種意外的畫面,我想象你在外面無依無靠,而我又不在你的身邊,你一個女人又要帶着孩子,你該怎麼辦?只要想到你們會受苦,我就無法忍受。”
“若溪,我知道你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即便沒有我,你也可以給瑞瑞很好的生活,可是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補償你們,就當讓我改過也好,你可不可以先試試看,試着跟我在一起,看看我的改變,若溪,我想跟你們在一起,做什麼都想跟你們在一起,我想你們……”
藍若溪聽着他喑啞的聲音說着發自肺腑的話,並不是什麼動聽的甜言蜜語,可她也不知怎麼就被蠱惑了一般,竟沒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靠了過來,什麼時候吻住了她的脣。
直到被他巧妙的撬開了貝齒,她才反應過來,掙扎卻已經被他環在了懷裡,他動作很溫柔卻是不容她抗拒的,輕柔的吻着她的嘴角,像是安撫一般,耳邊還有他低沉的道歉和誘哄:“原諒我吧,給我一次機會,就算是試用期也好,三個月好不好,先給我三個月看看,看我們能不能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他一遍遍的問着,問一句就吻她一下,讓她連拒絕和同意的話都沒有機會說,就被他按在懷裡,佔盡了便宜。
藍若溪看着他病態的面容,懇求的聲音,突然眼眶有些泛紅,掙扎的力度漸漸的小了下來,賀景軒也感覺到她不再掙扎,心裡升起一抹狂喜,手開始肆無忌憚的揉着她柔軟的身體。
那是他所渴望的,這麼多年,他想到連身體都開始疼了。
“謝謝你,寶貝,謝謝你,老婆。”
她還沒答應,他就開始道謝了。
藍若溪還沒搞清楚狀況,突然間病房門被從外面推開,聲音驚擾了屋裡的兩人,藍若溪更是被驚醒一般,慌忙的將他推開,擡頭就看到站在門口震驚不已的藍若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