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雄和蔣幹的關係,從曹翻天死後,就處在一種劍拔弩張的狀態上,雖然我們搞不懂今天蔣幹來參加‘杜佳豪’葬禮的真正原因,但對陶雄來說,一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不僅陶雄,底下站着那些兄弟臉上也都寫滿了怒氣,手中緊緊捏着拳頭,一幅恨不能狠狠砸在蔣幹臉上的不幹表情。
我們在一邊看着不禁小小後退兩步,劉鑫降低聲音在我耳邊說:“都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現在是不是就是那個漁翁?”
我同樣的聲音輕輕回了四個字:“隔岸觀火!”
猴哥乾脆地說:“該出手時,還得出手。”
劉鑫看像李哥問:“李哥,你的看法呢?”
李哥回頭,狡黠一笑,說:“適時的時候,我們還可以來個渾水摸魚!”
劉鑫‘嘿嘿’直笑,伸出右手大拇指朝李哥比了比,用口型說了個“牛”字!
不遠處,陶雄挖苦的聲音繼續傳來:“蔣爺,你做爲老一輩,沒有教過他們後輩什麼叫‘天有不測風雲’嗎?還是你自己就不明白?如果你不懂可以參照今年年初逝世的曹幫主。”
蔣幹臉色一沉,還算客氣地說;“多謝雄爺的提醒,不過人的生死、富貴都由天註定……”說着淺淺一笑,再說:“雄爺,你不會覺得你有主宰人命運的本事吧?”
“你……”陶雄語結,愣了一愣,一揮衣袖,冷冷說:“蔣爺,你現在看也看過了,祭也祭過,趕緊請回吧,我們沒有時間‘伺候’你。來人,送蔣爺出去。”
蔣幹沒再說什麼,帶着一記淺淺的笑意對陶雄行了行禮離開,在路過我們身邊時停了片刻,冷不丁地看了我們一眼,得我有些發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杜佳豪的葬禮’在陶雄的操辦下做得風風光光,而我們則一直留在陶雄身邊,看着這一場‘兄弟’的葬禮。
人的一生無非如此,光着來,光着去,縱然生前如何風光無限,又或者潦倒不堪,終究會走上‘死’這條路。性命一旦結束,還剩下什麼?生前的種種又有什麼意思?傷心難過的只有活着的人,就像爲‘杜佳豪的死’悲痛欲絕的陶雄。
說實話,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看到如此真實一面的陶雄,在‘杜佳豪’下葬的剎那,我明顯看到陶雄身體微微一顫,雙眼也情不自禁地被淚水模糊,離開墓地的時候,我看他是被人扶着走的。
以前聽過一句話,好兄弟有兩種:一種是隻懂流淚的人,爲你留了血,另一種是隻懂流血的人,爲你流了淚。陶雄屬於後者。
我一直以爲以陶雄的性格,對待自己的兄弟只存在利用與被利用,不會有太多真情,可是他爲杜佳豪流淚,就像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狠打在我的臉上,火辣辣地疼。
晚飯的時候,陶雄的情緒顯得有些失控,第一次喝了很多酒,隨便我們怎麼勸他都不肯聽,之後還摔爛酒杯,像是對着天空起誓,一定不會讓蔣幹好死!聽他這麼一說,我頓時覺得有點呼吸不過來,他一定認爲是蔣幹殺的‘杜佳豪’了。
除了毛人,A幫的其他兄弟也都顯得很沮喪,跟着陶雄喝酒,一次晚餐吃到最後沒幾個是清醒,幾乎全躺了,還好這個酒店本來就是陶雄的,今天沒對外營業,也沒有外人。
一直天色盡黑,一屋子的人回房的回房,趴桌的趴桌,陶雄也喝得太多,閉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真的喝醉了。
劉鑫湊到我跟前,說:“雄哥好像喝多了,我們先送他回房吧,在這睡着了會感冒的。”
我回頭看劉鑫,不知道他突然這麼獻殷情,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劉鑫估計看出我的疑惑,衝我眨眨說:“雄哥在這客廳睡着了會感冒的,你跟我一起先送他回房間吧。”
我想了想,翻起身來扶着陶雄的一個肩膀,剛想往二樓去,手臂卻被人捏住,回頭一看是毛人。
毛人盯着我和劉鑫,警戒地問:“你們倆幹什麼?”
劉鑫朝四周望望,笑嘻嘻地小聲回道:“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我們扶雄哥回房間休息……”
毛人抓着劉鑫的衣袖拉了拉,卻不見劉鑫鬆手,頓時盯着劉鑫的眼神有些不好看。劉鑫忙賠笑,說:“毛兄你今晚也喝了不少酒,你先回房休息,我是千杯不醉,今晚讓我照看雄哥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生人靠近雄哥的。”
毛人還算客氣地說:“劉鑫兄弟,這句話是該我說的,要休息你們自己去休息,我自己能照看好雄哥。”
劉鑫依舊不讓,嬉皮笑臉地說:“就是因爲你平時每天對雄哥都是寸步不離,肯定早就覺得悶得慌。今天這個酒店裡裡外外沒有外人,大門也早鎖了,不會有人進來。你放心,我一定能照顧好雄哥的。”
毛人眼神越發犀利,語氣也沒有之前和善,低低說:“我說了,雄哥的所有事都由我負責,你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
劉鑫還是不放手,但臉上有些不開心,大聲說:“毛兄,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搞的我們就像是外人一樣。好歹我們也跟了雄哥這麼久了,你像防賊一樣防着我們,算怎麼一回事嘛?我和冉熙只是擔心雄哥在這睡着了會感冒,所以才提議送他回房間休息的。”
可能是劉鑫的聲音太大,周圍一些還算清醒些兄弟紛紛轉過頭來,一臉好奇地盯着劉鑫和毛人。
劉鑫繼續說:“毛兄,我們知道你衷心雄哥,但是你也不能愚忠啊,不要覺得全世界只有你一個人纔是真正的對雄哥好,別人對雄哥的關心都是別有目的的。你知道你這個什麼嗎?說的通俗一點就叫‘佔有慾’。認識你的人倒是都知道你對雄哥只是兄弟間的情誼,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對雄哥有什麼想法,是不是啊,兄弟們?”話一說完,還真引來一陣附和聲和起鬨聲。
毛人充其量是個稍有思想的保鏢,論奸邪怎麼可能是劉鑫對手。劉鑫的此番話一出,毛人哪還有拒絕的理由,乖乖和劉鑫一人一個肩膀,攙着陶雄回房。
如果按我的想法,劉鑫不過是想借着扶陶雄回房的空檔觀察一下地勢,爲日後行動做準備,渴死我萬萬沒料到,在劉鑫白色襯衫裡頭竟然藏着把匕首,扶陶雄躺上牀的時候,從他袖子裡掉了出來,我眼明手快鋪了上去,慌忙將匕首拽在手中,然後看毛人一臉驚詫地望着我。
我假裝扯了扯陶雄的衣角,說:“這裡好像又快髒東西……”
毛人沒說什麼,轉身整理另一頭的被褥。
劉鑫扯了扯我的袖手,攤攤手輕聲說:“給我!”
我不理他,對毛人說:“毛兄,那我們也回去休息了,這裡就交給你了。”說完推了推劉鑫,可是劉鑫紋絲不動,愣在原地冷冷瞪着我,重複說:“趕緊給我!”原本就帶着喝多了後微紅的臉,頓時更紅,我想拉他離開,但連拉了兩下他依舊絲毫都不動。
劉鑫不僅不動,兩隻眼睛像賊一樣直愣愣盯着陶雄,手也捏成拳頭放在褲縫間,額頭上的青筋慢慢暴露,一眼就能看出他此時深深的恨意。
我看毛人爲陶雄蓋上被子,趕緊從後邊一巴掌退在劉鑫的肩膀上,連拉帶拽將他帶出陶雄的房間,帶進拐角的房間,之前李哥裝醉,被猴哥提前送回房的。
一進門我就拉開劉鑫右手上的衣袖,幾根橡皮筋穩穩綁在他手腕上,皮膚上還留着淺淺的刀柄印記。我低吼:“你剛剛想幹嘛?你把刀藏在手腕上幹什麼?”
劉鑫的雙眼通紅,說:“我想幹嘛,我想幹掉陶雄那個老雜毛。”
我說:“你發生什麼瘋,這是陶雄的地盤,要是殺了他,你想沒想過我們該怎麼逃出去?況且毛人還在,就算我們一起上,也根本傷不了陶雄分毫。你先別衝動,對付陶雄,我們必須從長計議,一步一步來。”
劉鑫甩開我的手,加大聲音吼道:“陶雄這個王八蛋,他把我們害的那麼慘,利用我們對付曹翻天,害的我們好幾次險些丟了性命,這筆帳,我一天不算,我就一天睡不了安穩覺,還有云夢川的事……我良心受不了,你明不明白?”
我說:“既然你這麼恨他,就更不應該現在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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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爲什麼不能現在殺他?我現在就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顧冉熙,你他媽要是我兄弟就給我讓開,今天這麼好的機會,我一定要陶雄那個老王八蛋的命。”劉鑫近乎瘋狂地咆哮,一邊說還一邊掰門把手,想出門。我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臉上,說:“你他媽的冷靜點,別說你現在根本就殺不了他,就算能殺他也先別動他,陶雄這個老烏龜蛋,你要是一刀結果了他的命,豈不是便宜了他,他讓我們吃了那麼多苦頭,我他媽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