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源於今年的年初。楊佩琪的家雖是農村,但位於城郊區,今年春節剛過就傳來消息說政府要收地擴建城市,不管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但當地的居民當了真,大家紛紛開始新修房子,也無所謂能不能辦到土地使用證。
同村一家姓王名莽的男人,他就是這羣人中的一個,因爲看上了楊佩琪家一塊挨着馬路邊上的土地,強行想要過來修新房。
楊佩琪父親早有打算在那塊自家的地上蓋套新房,自然不同意。姓王的男人去楊佩琪家鬧過好多次,楊佩琪始終不答應,最後王姓男人氣急之下找來城裡四五個小弟痞子,將楊佩琪父親打了。
據楊佩琪家的親戚說,這是王姓男人地三次叫人打她父親,以前也打過兩次,因爲傷不嚴重,二老就沒有把事情告訴楊佩琪,這一次幾個人是帶着刀衝進楊佩琪家的,不分青紅皁白,狂砍楊佩琪父親,然後匆匆逃逸。
聽完幾人的描述,楊佩琪原本因哭泣而微微透紅的臉,此時已漲得通紅,一雙手緊緊捏成拳頭,低罵道:“這簡直就是流氓的行爲,我現在就去報警……”
一羣人忙拉住楊佩琪,勸說道:“別去,沒用的!今天報警,警察最多抓他進去關兩天,幾天後他出來了,一定會再來找我們麻煩的。算了算了,孩子,咱們惹不起他就躲着他,咱們把地給他給他,回頭就送給他。”
楊佩琪撅着嘴,兩行眼淚跟着留了下來,顫着聲音說:“媽,咱們不能讓着他,越是由着他,他越會得寸進尺。你等着,我現在就去報警。”
“別去,佩琪!”楊佩琪母親拉住楊佩琪的手,邊哭邊說:“別去,佩琪,我們是鬥不過他的,他在這一代霸道橫行慣了,就算警察抓了他,也不會爲難他。”
“爲什麼?”楊佩琪問。
楊佩琪母親說:“王莽以前曾協助警察逃犯,左腿還因此受了傷,警察局裡的那些人都當他是英雄,就算你鬧到派出所裡去,王莽不承認打過你爸,警察找不出證據,也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我看着楊佩琪母親問:“楊叔叔受傷的時候,您在哪?”
楊佩琪母親說:“我當時在後山,正準備回家。”
“那您有沒有看清楚是哪些人砍傷楊叔叔的,那些人裡有沒有王莽?”
楊佩琪的母親想也不想直接點頭回答說:“有!王莽那個挨千刀的,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他,他當時還拿着把刀。”
楊佩琪從椅子上騰地站了起來,說:“媽,你等着,我現在就去警察局,我就不信這裡連王法都沒有。”一句話說完,也不管旁邊人怎麼拉她勸她,踩着高跟鞋怒氣衝衝地往醫院門口走去,我忙安慰楊佩琪母親幾句,跟着跑了出去。
我和楊佩琪叫了輛黑的士直接開往當地派出所。這個派出所不大,裡邊辦公的人也沒幾個,可能因爲是下午,天氣燥人,大家都趴在桌上打着瞌睡,看我們的到來也一臉愛理不理的模樣,簡單問了句:“你們是誰,做什麼的?”
我們說:“報案!”
問話的人丟了張紙給我們,讓我們寫下姓名,聯繫方式、家庭住址等,然後讓我們說了說大致情況,他簡單在紙上做了個記錄,最後說:“行了,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說完再不理我們。
楊佩琪被他敷衍的態度氣得火冒三丈,扯着嗓門大問:“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爲什麼不去抓人?”
問我們話的人聳聳肩說:“我說我已經知道了,要怎麼做是我們警察的事,不需要你教我們,好嗎?”
楊佩琪上前一步低吼:“你那是什麼態度,現在有人蓄意殺人,我們都來報案了,難道你們還不該不抓人嗎?”
問我們話的人說:“我說過了,該怎麼做是我們警察的事,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先查清楚你們說的話是不是屬實,還沒查清楚之前怎麼抓人?再說,要是抓錯了人誰負責?你能負起這個責嗎?”
楊佩琪說:“我爸現在就躺在醫院,我媽親眼看到是王莽砍傷我爸的,還需要查什麼?”
問我們話的人有些語塞,想了想說:“行了,我已經知道了,回頭等我報告給上級之後,這事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什麼叫‘彙報給上級’?這又要多久的時間?”楊佩琪大喝。
問我們話的人輕描淡寫地說:“不知道,所長現在沒在,去市裡開會去了,你問要多長的時間,那就得看他們會議開到什麼時候。”
楊佩琪已接近瘋狂,低吼:“你們一會需要調查,一會又需要報告上級的,到底想要拖到什麼時候,你們有沒有把我們老百姓的事當成事兒了?”
問我們話的人明顯不想再搭理我們,和旁邊一個人說兩句悄悄話,笑兩聲轉過背往一個房間走了過去,邊走邊說:“行了,我說你們說的情況我已經瞭解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楊佩琪急得眼淚不停流,想上前理論。我忙抱住她往派出所外走去,再留在這隻會讓我們更生氣。
這種散漫的地方,我們作爲外來人,憑什麼指望他們幫我們指控一個本地的混混?
回到醫院楊佩琪的父親已經醒過來,醫生說他全身近十處刀傷,但最重的不是這些刀傷,而是他的膝蓋,腿關節有明顯被力氣砸傷的痕跡,筋骨受損,可能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了。
聽到醫生這麼幾句話,楊佩琪幾個人又止不住眼淚往外流,我心彷彿有千萬條的蟲子在不停地啃食着,我恨不得現在就去廢了那個叫王莽的男人,可是我知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知道我自己的本事,對付一兩個還行,如果是十來個,我也只有捱打的份,所以我現在只能先忍,等着猴哥過來,他現在估計正在去機場的路上,最遲明天一早就能趕過來。
天很快黑了下來,我陪着楊佩琪守在病房,凌晨兩點多我被電話鈴聲吵醒,接起電話傳來猴哥的聲音:“冉熙,你們現在在哪?”
我說了個地址,不出二十分鐘,再次傳來猴哥的電話嗎,說他已經到醫院門口了。
我下樓接猴哥,將楊佩琪家裡的情況向大致說了遍,猴哥當時臉色就不好看,小聲問我:“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我想了想說:“警察那邊是指望不上了,現在只有我們自己動手。”
猴哥點點頭,說:“那行,我們現在就去。”
“現在?”我吃驚,滿是擔憂地說:“你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還是先休息會吧,我在附近的旅館定了兩個房間……”
猴哥說:“不用了,我在飛機上睡過了。”
我看猴哥主意已決也不再多勸解,其實我心頭也早憋着口悶氣,不把這口悶氣發泄出來,恐怕連覺也睡不好。回到病房和楊佩琪的母親簡單打了聲招呼,帶着楊佩琪,我們直接往老家趕。
楊培說她對王莽有印象,也記得他傢俱體的位置。我們同樣叫的黑車往楊佩琪的家而去,車開進村子的時候惹來一陣狗的咆哮聲。
“就是小路盡頭那家!”車在馬路邊停下,楊佩琪指着不遠處一家兩層的小平房說。
猴哥從小包裡取出手電筒照着直接往小平房走去,一人高的院牆有大門的口子卻沒裝門,從門口跑出來一條半個胳膊長短的土狗,張着嘴不停狂吠,卻停在兩三米外呲牙咧嘴,不敢近身。楊佩琪緊緊抓着我的手臂手在微微發抖。
“有人在嗎?”猴哥大步穿過院牆口,手‘扣扣’敲在鐵門上。
半分鐘過去,房裡沒有任何的響動,只有小聲的打鼾聲傳來。
我四處打望,見院子一角堆着些轉頭,我隨手拿了塊重重砸向大門,立即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什麼人?”屋裡傳來男人的聲音,打鼾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我客氣地說:“請問屋裡有人嗎?我是警察,有人告你蓄意傷人,趕緊把門打開。”
“說什麼廢話,我什麼時候打人了?”男人說的方言。
猴哥說:“王莽先生,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媽的!”屋裡亮起等,接着傳來腳步聲,與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哪個畜生到警察局亂說?要讓老子逮着,非得拔了你的皮。”
我和猴哥對看一眼,聽着屋裡傳來的陣陣響動。
男人依然喋喋不休地說:“我說你們當警察的怎麼回事,有話不知道明天白天再來問嗎?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門輕輕開出一條小小的縫隙,男人眼光快速在我們身上打轉,但似乎馬上意識到了什麼,想將們關起來。猴哥眼明手快,一腳踢開鐵門,我順勢一腳踢在男人露在外面的半個肥肚子上,男人受力,搖搖晃晃地後退兩步,抵着他身後的木桌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