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子把配好的毒藥分成五份交給六子,囑咐道:“等譚長林來喝茶的時候,你要確認他們的人數,每一份基本上是針對一個人的,這些藥劑量都是針對譚長林的,只要他一個人死,至於那些其他的人死不死就無關緊要了,你要確認的是,這一份劑量的毒藥,全部被譚長林一個人喝下去,其他的就不用操心了,這個毒藥是無色無味的,也檢查不出來,事後的檢查只能是突發疾病死亡,如果做詳細的檢查,也能發現死因,不過,相信一個保安司令的身份是享受不到那樣的待遇的,只有專門的部門和人員才能檢查出死因來。”
六子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嫂子,您放心吧,我也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不會露出破綻來的。”
自從準備對付譚長林之後,枝子和雷子明就搬出了茶樓,在城裡另外租了一個房子居住,防止一旦失手毒不死譚長林,反遭其害。
雷子明等人的計劃是成功的,譚長林是湖南人,也就是南方人,非常喜歡喝茶,而茗香茶樓在桃園縣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大茶樓,並且是老字號的茶樓,早先在日軍沒來的時候,譚長林作爲駐紮在桃園地區的軍事長官就經常來到這裡喝茶,這一次回來,雖然是做了漢奸,也算是茗香茶樓的老顧客了,跟周保真還是比較熟悉的。
當然,要毒死譚長林,只有白頭鷹、六子和枝子幾個人知道,周保真根本不知道雷子明等人要毒殺譚長林,就連梅子和王可馨兩個人也矇在鼓裡,雷子明只跟梅子說這幾天城裡查的嚴,不讓她過來了,梅子也知道自己跟他做下的那些案子,隨便拿出來一個都夠掉頭的,果然不再過來,躲在家裡避風頭。
這一天,譚長林依舊帶着人來到茶樓喝茶,他帶着六個人,那六個人都是他的下屬,站在一邊保護他的,六子把伺候譚長林的夥計換下來,他要親自招呼。
六子端上一壺茶之後,看到只有譚長林一個人坐在椅子裡,那些人都站着,心裡有了數,點頭哈腰地說道:“老總,我們茶樓新從雲南運來一批好茶葉,據說堪比大紅袍啊,您要不要來一點嚐嚐?”
“嗯?”譚長林瞪眼說道:“既然有好茶葉,爲啥不拿出來?媽的,我看你是不想幹了,是不是打算關門啊?”
六子急忙把事先編好的話說了出來:“是這樣的老總,您別發火,聽我的解釋。”
“好,你說來聽聽,我倒是象看看,你有什麼理由來糊弄我。”
六子說道:“老總經常來我們茶樓,也許知道,我們有一個規矩,那就是,老顧客不換茶,新顧客不給好茶,這是爲什麼呢?因爲老顧客都有了固定的口味,有的喜歡喝龍井,有的喜歡毛尖,因此,我們對於老顧客,那都是不介紹新茶葉的,怕茶味不對路,傷了老主顧的情分,這個新顧客呢,不介紹好茶葉那是因爲咱不摸人家的底細,不知道人家的消費標準,一旦喝了貴一點的茶葉,算賬的時候,說我們訛詐人家,這不但是我們茶樓的規矩,也是所有茶行的規矩。”
譚長林見他說得有道理,每一次來也都是固定和毛尖的,因此說道:“好,我相信你的話了,那麼,我今天不喝這茶了,把你們的新茶拿出來我瞧瞧。”
六子說道:“是這樣的,老總,您喝好了的話,歡迎下次再來,喝不好,也不要砸了我們的招牌,咋樣?”
“嗯,你挺會說話啊,好了,就這樣吧,是我自己點的茶,跟你們茶樓無關,去吧。”
六子下樓來,把事先準備好的毒藥放進去一包,因爲他看出來譚長林只有一個人喝茶,剛纔送上去的那壺茶就是探路的。
誰也沒想到,計劃再周密也有失算的時候,譚長林喝了新茶葉之後,覺得爽口,心裡面高興,把這壺茶當成犒賞,給他帶來的幾個保安團的人一起分享,六子暗地裡看到了,不由得直跺腳,心裡那個後悔啊,早知道這樣,不如把那幾包毒藥一起放進去。
六子不等譚長林下來,趕緊跑到雷子明的房子裡把這個新情況說了一遍,雷子明瞪着眼睛對枝子說道:“你說這樣一來會出現什麼變化?”
枝子拍了拍手掌,苦惱地說道:“嗨,這樣一來,毒發的時間很可能會提前,毒素太少,毒不死他,那麼,引起他的懷疑可就糟糕了。”
雷子明一聽這話頓時急了,拿起槍說道:“我這就去半路上截住他,毒不死,直接用槍幹掉算逑。”
枝子急忙攔住他,說道:“不行,你現在去就等於送死,大白天的,你當街殺人,滿城都在追緝你,太危險了,六子,你先回去,看住了譚長林,我們還不能引起他的懷疑。”
六子急忙跑了回去,卻看到譚長林已經帶着人走了,既然毒藥沒有當場發作,六子的心裡就存了僥倖。
雷子明等人不會想到,譚長林回到軍營之後,凡是喝了茶水的幾個人都開始肚子痛,痛得死去活來,卻沒有死人,他立刻懷疑是有人在茶水裡下毒,過了兩天之後,身體恢復了,帶着一隊人馬包圍了茗香茶樓,六子遠遠看着呢,這幾天就等着譚長林的消息,看見譚長林帶着人氣勢洶洶過來,他一轉身跑掉了,連雷子明也沒通知,直接出了城,奔着妖嶺的方向去了,這叫回家,別的地方他不敢去,知道自己已經上了保安團的黑名單了。
譚長林在茶樓裡找不到六子,直接把周保真抓了起來,讓他招認謀害自己的事實,周保真還真的不知道這回事的經過,不過,六子的來歷他還是清楚的,那是雷子明和枝子帶來的人,以前,周保真還以爲枝子不放心他管理這家茶樓,派了六子來監視他的,想不到六子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周保真還算是有點骨氣,一口咬定他並不知情,一切都是六子一個人做出來的。
就這樣,譚長林把周保真一家人和茶樓的夥計、燒水的、打掃衛生的人全部抓到了保安司令部,嚴刑拷打,審訊這裡的人跟六子的關係,看看有沒有六子的同謀。
雷子明得到周保真茶樓被封,六子失蹤已經是晚上了,還是白頭鷹跑來告訴他的。
白頭鷹急得跳腳,說道:“十五哥,要不,咱們跑了吧,再不跑就全玩兒完了。”他認爲他們這些人已經暴露了,畢竟茶樓裡面的人都知道枝子和雷子明纔是真正的幕後老闆,尤其是六子的老闆,六子殺人,作爲枝子和雷子明不可能一點不知道。
枝子卻鎮定地說道:“跑啥?能跑早就跑了,現在不能慌,事情都是六子一個人做下來的,跟周保真他們完全無關,就是周保真招認出我們來,也沒有證據,不過,就是我們這張臉他認得罷了,這樣吧,我去找美幸子,求她幫忙斡旋一下,儘快救出周保真這些人,省得他們胡亂說話,只要我們救了他們出來,就不會說對我們不利的話出來。”
雷子明卻考慮更深一點,說道:“你去找美幸子就不怕她跟譚長林等人勾結,把你抓了去?”
枝子說道:“美幸子對我相信得很,她不會出賣我的。”
雷子明依然搖頭說道:“不行,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枝子讓白頭鷹先回去了,說道:“如果明天我們仍然沒有信,那麼,你也趕緊跑吧。”白頭鷹嚇得沒敢說話,趕緊離開了。
枝子這纔對雷子明說道:“你不是很相信我嗎?那就再相信一次吧。”
雷子明惱怒地說道:“這不是相信不相信你的問題,而是我相信周保真那些人,也不相信譚長林,一旦他們找到了證據或者是聽到了什麼風聲,哪怕你真的是日本人,他們也不會因此放過你的。”
枝子掏出那把勃朗寧手槍說道:“那麼,一旦我被抓,我就開槍打死自己好了,你放心吧,我不會連累你的。”
雷子明猶豫了,既然枝子下了這麼大的決心,不讓她去救周保真等人,她一定會做出別的事情,那樣的話,損失就大了。
雷子明冷靜下來,說道:“你去了以後,我在美幸子的家外面等着,一旦事情有變,你要迅速殺了美幸子,向大門這邊衝,我在外面接應你,知道嗎?不要戀戰,只要你我在一起,沒啥能擋得住的,就是把桃園縣城翻過來,也不會讓你吃半點虧的,記住了嗎?”
枝子看着他認真的表情,說道:“我記住了,我們生死都要在一起了。”
雷子明點點頭說道:“你明白了就好。”這是第一次雷子明跟枝子當面表明心跡,枝子的心裡很是感動,至於真的出現了危險,自己該怎麼做,那就由不得雷子明瞭,她真的會跟雷子明聯手在重重包圍之下殺出城嗎?這一點,枝子沒有說出來,雷子明也不會知道她心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