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管亥親留斷後路 三家盡付招降信
黃巾的四個首領早就聚集於管亥的南大營中爭論着應當如何行事,都昌城顯然是攻不下了,那只有撤退一途,既然目標如此明確,怎還會爭論不休?
爭的當然是如何撤退誰先退?誰斷後?
誰都不傻,留下斷後的面對劉曄的騎兵時,若劉曄打定主意要追擊,那註定是十不存一,實力煙消雲散!手中沒兵了,等待這些首領的下場,那是不言而喻的!
“都別吵了!”
管亥沉着臉喝道,頓時讓正爭得臉紅脖子粗的三位黃巾首領靜了下來,論資歷,論本事,管亥都是他們無法比擬的,先前他沒插話,自然由得他們去爭。現今喝止,顯然是他已有了決斷,再吵下去那也沒了意義,他們便靜聽管亥說道:
“城池不可破,官軍不能勝,確實只有撤退一途。大家所顧忌者,不過便是那劉曄的大約三千衆騎兵罷了!你們不用再各自攻擊指詆,都聽某安排是否合理:鄒帥損兵最多,便最先撤退;西門方帥位置特殊,離撤退之路最遠,亦距劉曄大營最近,便先撤到吾這營中,然後再往東退;東門顏帥次之;某來斷後便成!”
“管帥!”
連續三聲次第響起,原本爭論不休的三位黃巾首領皆是面色通紅的站起身來,拱手作禮道:
“管帥所領部曲便是吾等青州兵勇中最強者,若是有個萬
“不錯!此種情形便由我顏某斷後,還需得管帥繼續作爲我青州軍頂樑支柱,如此方能抵抗住各方勢力之剿蕩!”
“對,鄒某雖然損兵折將,早從北門撤至管帥南營內,但收攏後亦有八千人馬,便由某這不成氣之人換得三位生機罷!”
能否同患難、三人所說是否出自真心?這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很清楚一點
管亥的近兩萬屬下再強,也敵不過劉曄的三千精騎。若是他於此處被殲滅掉。便是他們三個此時逃了,那也是大勢已去。只能苟延殘喘罷了!
“不用多說!逢此危難時刻便應當機立斷。否則反會延誤機會!騎兵之戰鬥力,三位大帥便算是經過一番交戰,知道些底細,卻不知道他們強得不是破陣的爆發力以及殺傷力,而是一日百里的機動力!若不能阻延他們兩日左右,則我等無一人能逃脫此難!”
這番鏗鏘有力的話語頓時讓三位黃巾首領面面相覷,他們之前都沒有見識過大量騎兵作戰場景,更遑論指揮了。而且管亥的話還未說盡:
“不瞞各位,劉曄此人某卻於中平元年打過交道!其爲人多智,膽色過人,更敢於親身歷險!不怕三位笑話,管某便曾落在他之手上,只是因其信守諾言,故而能夠得脫……他爲何能成爲幽州牧,箇中細節某不能盡知。但僅憑他身居如此高位,竟然依舊親自領兵前來便可知其本色未改。若是他真拿定主意要覆滅我等。憑着其人手斷……”
最後,看着各自面上變色的三人,管亥搖搖頭道:“故此,無論三位誰來斷後,都不可能擋住劉曄半日功夫!若換管某小心應付,兩日時光……或許能撐過罷!”
誰都能聽出來,管亥提到劉曄時那種又是深恨,又是忌憚其中更是不乏無奈的嘆息。
“這……”
管亥將話說得如此明白。他們三個各自對視一眼也都心下明瞭。盤算一番發現果真如其所說,只有管亥大隊留下。這纔有一線生機!
其實還有一個方法,那便是他們三人一起留下結成聯營,只教管亥一部撤退,如此絕對能夠抵住劉曄大軍數日。
然而人都是不死心地,或者是隻看眼前……
逢得如此危難關頭,只要能逃過一日,以後情勢再壞那留待遇上時再作計較便是!他們此次圍城本就沒有多少糧草,現今更是眼見殆盡,若是再不立下決斷,不用劉曄來攻,他們自己便要潰亂不存!
於是,在三人沉默中,管亥親兵們恨得牙癢但又限於主子脾性不能相勸地情形下,爭論消失了,有的只是商量如何細作協調,如何撤兵,途中如何相互掩護等等。
而管亥則是招來部曲心腹,吩咐他們準備重立大營,等三人趁夜次第撤去後,擋於要道之上。使劉曄騎兵若不破去他們,便得繞道許久方能追上先撤黃巾大軍。
“黃巾撤兵了?”
三月二十四日凌晨,當已經睡下地劉曄被得到這個緊急信報地親衛所叫起後,看完便立時招來心腹衆將於中軍帳中,原本還算靜寂一片的軍營中頓時一陣人馬走動,火把將中軍帳內外照着一片通明。
早在五日前,太史慈便將母親迎來,劉曄下令教人另安排一個暖和舒適的營帳後,便親自前去拜訪,果見其患病多時。
於是在衆將奇怪的注視下,劉曄竟然客串起了郎中!望,聞,問,切純熟無比,最後得出確診結論:原來她卻是得了一種極爲少見之病症,與常見之哮喘極爲相似,故而先前有爲她診斷者皆以哮喘之方爲治,自然每況愈下。
劉曄早得華佗《青囊書》真傳,其中恰好有這個類似病例,否則以他之經驗,便是能發現不對之處,能否開出合適藥方那也在兩可之間。
對於劉曄曾經學醫,典韋是最清楚的,但他也並非不懂人情事故。若是讓別的名士知曉此節,必會嘲笑劉曄,故而從未對人說出,張飛大略從劉曄行事知道一些卻也未多問,只揣着明白裝糊塗。趙雲只投劉曄兩年,只是在軍營中相見,細說統御,謀略爲多,自然是不知道的,更不用說新投的太史慈了。
於是,當劉曄不過半刻之間,便清楚指明太史慈母親自己都未說明地症狀,一口道出包含十數味藥的處方,且面露微笑說按時用藥,則三月之內必可處去病根時。太史慈激動得熱淚盈眶,其母更是老淚縱橫,被劉曄阻住不許下跪謝禮後,只是口中誇兒子找了個好主公,不斷告誡教他一定要爲劉曄效死節……
趙雲看到這一幕,眼眶也有些溼潤了,當他僅在幼童時,父母便因病先後去世,若是那時能遇得劉曄,結果只怕會……
能爲手下將領家屬不惜親持醫術這“賤業”,劉曄贏得的不僅是太史慈死忠之心,更贏得了典韋,趙雲以及後來諸將們更多一層的真心敬服。
便是已過了五日,太史慈此時見到劉曄依舊是眼中盡是感激,這也許是不擅於,並且不屑於將一切掛在嘴邊的他唯一用來表達心意的方式了吧!
“末將已問明,偵騎先後驗證已有三次,情況屬實!”
說話的是趙雲,這探聽消息後卻是交由他來分析後再來上報,劉曄也是看準了他那冷靜性子極適合此事。“主公,夜間雖然行軍不利,但吾等皆是百戰之精兵,經驗豐富。而且地形早已查探明白,黃巾所布陷井區域全在吾等掌握之中,繞過後趁此機會攻擊,必定能一戰全功!”
這是典韋看到劉曄點頭示意知曉後,立即提出的建議。
“主公,末將看法與常文不同。先前主公便存着招降納叛心思,如今趁夜攻擊確可擊殺不少敵手,然則與主公戰略意圖背道而馳,末將以爲,先探明黃巾具體佈置,然後再來考慮如何施展計劃招降,如此方爲上策!”
這卻是太史慈在細作思考後,根據知曉劉曄佈置意圖後的想法了。
“不錯,末將也贊同子義想法。”
趙雲也出言表態,在劉曄屬下,每次他真正出決議前,都會由跟在身邊地下屬先將自認爲合適的應對之計說出,這樣不僅使衆將得到了鍛鍊,同樣也對於劉曄有着提醒作用,使他考慮問題更加全面。
“嗯……子義,子龍所言不錯,畢竟得其部曲,納叛歸降方爲吾此來真正目的!便再去細探,一定要弄清黃巾誰人留守,誰人撤退之佈置!”
劉曄斷然決斷道。信在此!”
一位黃巾小將雙手捧着一紙書信恭敬地遞到管亥面前道。“嗯,你退下吧!”
管亥接過書信後淡淡說道,然後便隨手撕開封口,將信紙取出,一目十行看完後輕笑一聲道:“我管某人何時也成了人人爭相招攬對象了?”
“大哥!劉曄,袁譚,孔融都不來攻擊咱們,反而先後派人送來招降書信,這個倒實在有些奇怪……不知大哥想如何打算?”
管亥身邊的小六面色古怪地說道。
“哈哈!小六你是奇怪我看到劉曄送來書信居然沒有勃然大怒,立即撕掉,賭咒與他誓不兩立而奇怪吧?”
半天之內,連續接到三封招降信,這確實也先讓管亥心下吃了一驚,別看他現時面上表情輕鬆,實際上心裡正急速開動盤算着,他必須在三日之內作出決斷,原因很簡單,因爲他的軍糧已只夠五天之用了!心下念轉,管亥口中卻續道:
“各爲其主,先前我大意下失手被俘,幸得小六你果斷才能保得性命,這也不能一味怪他劉子揚。何況最先送來書信,且一直未派大軍來攻,已見其誠意。我又何需將話說死,自絕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