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雄鷹和靈貓

說話功夫,一人來粗的大樹早就砍好,要不是桂公公一行人半路糾纏,這會兒已經破門而入。

兩名大漢抱着大樹,四五人在後面一同推動大樹,砰地一聲巨響,撞在門上。撞到第七下上,門閂斷爲兩截,大門也碎成四塊,咔塌塌聲響,朝裡飛去。

忽聽嘿嘿嘿三聲大叫,三塊水曲柳碎門朝外飛來,似乎是給三人擲了出來。

藍修空見碎門來勢極快極猛,忙向旁躲開,站在門口的四人卻沒能躲避,給碎門打在胸口,口噴鮮血,身子向後急撞,撞翻了身後七八人。十一二人倒在地下,哎呦之聲大作。

藍修空大吃一驚,喊道:“莊內的人好功夫!”一揮手,命人攻莊。十來人挺刀搶入大門,驀地二十來支猛然長矛刺出,這十來人忙用長刀格擋,跟着向後急退,其中三人擋的慢了,給長矛矛尖開膛破肚,橫屍當場。

二十幾支長矛的矛尖,橫排縱列,佈滿了門口,只要有人走近,便即刺出。

小是仰頭見莊子圍牆極高,忽然想起小否的那根鷹爪繩子,低聲道:“小否,你能帶我從牆上飛進去麼,用你的那根繩子。”

小否點頭道:“當然能了。”模樣甚是驕傲。從挎包裡拿出一團銀色繩索,也不見如何揮動,繩頭鷹爪倏然飛出,銀繩拉的筆直,刷的一聲,鷹爪扣在牆頭。

小否振動繩索,身子飛起,跟着抓住小是的腰帶,兩人腳下生風,會飛一般,朝莊子牆頭飛去。

一直蹲在小是肩頭的黑衣宦官原本閉目悠然休憩,頓時大驚尖叫,瞪大眼睛,抓緊小是的衣服,利爪幾乎刺進她肩頭肉裡,唯恐甩下身去。左肩的白頭先生高唳一聲,振翅飛起。

小否開心地尖聲大笑,這等奇妙的飛行體驗,每一次嚐到,都令她興奮無比。

兩人剛要越過牆頭,就聽一人喝道:“大膽,你找死!”手中一杆長槍,朝小是小否飛擲過來。

只聽雍和叫道:“不可,這是自己人!”但長槍已然飛出,如同巨形大箭,向王巋鬆肩頭激射過去風聲呼呼,去勢極猛。

更有一名屋頂弓箭手,見二人飛來,只當是湖廣弟子強攻進,不等晁晨龍發令,一支羽箭也射了過去,待聽到雍和說這是自己人,箭已離弦飛出,十分後悔,暗罵自己魯莽。

只見飛進來的女孩兒肩頭蹲伏的一頭黑色小獸,見長槍射至,突然厲聲嚎叫,躍起身來,右爪一劃,竟然將那長槍格開,跟着四爪並用,在長槍槍桿上跑動,一溜煙跑到槍尾,長槍本來給它爪子一劃,已偏離方向,又兼後重前輕,一杆長槍翻落,跌落地下。

那小獸也安安穩穩落在地上,若無其事地舔舐背上捲毛,任那杆長槍滾開數尺。居然是一隻大黑貓。

那長槍力道何等猛烈,投擲之人又是莊子侍衛裡有名的大力士,這長槍射出,本來能穿透石牆,竟然給這隻貓兒輕輕巧巧一拂,便即偏開。

衆人看着這隻黑貓,心中駭異,不可言喻。

幾乎那大黑貓從少女肩頭躍起的同時,一隻白頭大鷹向下急掠,窺準那支羽箭,鷹喙叼住羽箭箭尾,跟着雙翅大張,阻住羽箭去勢,羽箭勢老,大鷹鬆開硬喙,羽箭落在地上。

小否一抖繩子,兩人在半空中劃了弧形,朝牆面急撞,小否右腿一蹬,蹬在牆上,止住了勢頭,此時兩人距離地面只不過三四尺高,鬆開繩子,和小是落在地上。

小是拍了拍小否的腦袋,讚道:“好姑娘,你當真厲害。”見黑衣宦官跑到自己身邊,竄上肩頭,也反手摸了摸黑貓兒的脊背,道:“好貓兒,你也很厲害啊!”白頭先生不住在莊子上盤旋,俄而停在檐角,睥睨端立。

雍和大喜,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小是姐妹身邊,道:“你怎麼在這裡?”他和小是小否只認識不到兩天,但是這會兒相見之下,竟然十分歡喜。

小否笑道:“你呢?我們在福來客棧等了你兩天,都不見你來。。”

雍和笑道:“哎呦,對了,我遇到點兒麻煩事兒。”

忽聽“哎呦”“啊呀”慘叫聲不絕,守在門口的雜役長矛隊中,七八人丟下長矛,捂着胸口小腹躺倒。門外不斷射進來飛刀手劍等兵器,衆雜役都是空有力氣,沒有一絲武功,見這些犀利暗器射到,竟然不知格擋閃避,一時間十幾人都身中暗器倒地,眼看長矛防線就要被突破。

司徒兄弟見狀,忙上前撿起長矛,踏出幾步,朝外揮砍,只聽門外慘叫不絕,似乎七八人被砍到,暗器發射的勢頭爲之一緩。

十幾名弟子侍衛趁機衝上, 將傷員拖進莊裡,撿起長矛,矛頭對外。

他們身具武功,左手執矛,右手短兵護住門戶,再有暗器打來,右手揮舞兵器格開。

雙方又成僵持之勢。

晁晨龍走到李寧身邊道:“這樣僵持下去,萬一一會兒大隊人馬殺到,就不妙了。咱們還是要像個法子,衝下山去。”

李寧點了點頭,道:“命馬伕備馬,一會兒衝開敵陣,咱們騎馬逃走。莊子裡有多少馬兒?”

晁晨龍喚來馬伕詢問,那馬伕道:“現在馬廄裡有十四匹馬,另外四匹馬駒兒,怕是不能騎。”

晁晨龍道:“莊子裡怎麼只有這麼少的幾匹馬?”

那馬伕道:“平素裡,莊子裡豢養的馬匹確實有三十好幾匹,真是趕上了,昨兒裡山下焦翁村有人結婚,那家人是咱們莊下的佃農,向主家借馬,借了十幾匹去。”

晁晨龍嗯了一聲,臉色神情凝重。

今日莊內能騎馬遁走之人,保存性命的,只有十四人。其餘衆人,難免給這些左良玉手下的湖廣人盡數斃了。吩咐馬伕將馬備好鞍韉,隨時啓用。馬伕領命去了。

忽聽一人叫道:“哎呦!他們從爬牆衝進來了!”

果然見十一二人,手中揮舞刀劍,從牆上躍下,手中刀劍舞動,格開射來的羽箭,一落地面,見人便砍。

晁晨龍大怒,指揮侍衛弟子迎戰,兩兩放對兒,在院子裡打鬥起來,叮叮噹噹,嘿嘿喝喝聲音不絕於耳。

晁晨龍手中峨眉刺連揮,扎死了三人,喝道:“弓箭手,仔細了,再有狗崽子衝進來,都射死啦!”衆弓箭手齊聲答應,再有人爬牆進來,往往還沒落地,在半空就給射死。但畢竟百密一疏,衆弓箭手也都是常人,不是都熟稔箭術,爬牆進來的每十人裡,都有二三人僥倖沒給弓箭射中,跳到地下,和莊內人手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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