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拉長的身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拿着長劍,肩上揹着五石硬弓,不是錢寧還能是誰。
“李恪,你也會有今天。”錢寧狠狠的說道。
李恪在確定了刺殺他的人是錢寧之後,路出一絲的不屑,“本王真沒想到會有今天。”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錢寧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他的笑有點得意,還有一絲的冷漠。
“錢寧,你不能選擇你的出生,你也不能選擇你的未來,但你卻能選擇你的死亡,這也算是對你的一點安慰吧。”李恪看着錢寧的笑臉,語帶不屑的說道。
“呵?我可以選擇自己的死亡?”錢寧哈哈大笑,他笑的有點瘋狂,“你說的是你自己吧?你覺得今天還有逃生的機會嗎?”
“扔掉你的弓箭,撇掉你的飛針,是男人你就跟我堂堂正正的用你手中的劍決鬥。只用暗器傷人,不敢正面對敵,你還有什麼臉面敢說這樣大話。”李恪語氣陰冷的諷刺道。
“好,我就讓你死的心服口服。”錢寧被李恪激怒,將身上的硬弓扔在了旁邊,又從袖子內將飛針盡數丟到了材堆中,靜靜的注視着李恪。
李恪也同樣,右手緊緊的握着淵虹,將劍拄在地上,聚精會神的注視着對面的錢寧。
錢寧從李恪的姿勢中看出了他的不簡單,因爲只有劍術大家纔會那麼隨意的握劍。對他們來說,劍只是用來殺人的利器,怎麼握都無所謂,只要能殺人就行。
而李恪在小樹林見過錢寧的武功,對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就這樣,兩個人誰也沒有動手,彼此注視者對方。漸漸的,隨着時間的過去,錢寧心裡開始着急。因爲,如此拖延下去,等到李恪的護衛找到這裡,不但殺不了李恪,自己的命也要交待在這裡了。可是,他急也沒有用。李恪的身上沒有任何的破綻,他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李恪同樣也不輕鬆,自從錢寧出現之後,他的身形就沒有動過。他一遍又一遍的調息着劉溫傳給他的運氣口訣,讓自己的心跳穩定下來。因爲,他知道錢寧一旦抓住機會就會殺過來,他必定會陷入被動。只有這樣拖延他時間,時間越長他就會越主動,而錢寧就會越被動。
錢寧終於動了,他不是真想出手,是沒辦法不出手。因爲,再這麼耗下去他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刺殺李恪。他不能等,他也等不起。
錢寧的劍就像閃電,快而準,直刺李恪的咽喉。李恪不退則進,在錢寧長劍離自己一尺的時候突然拔劍。就見劍光一閃,淵虹帶着寒氣擊在了錢寧的長劍上,讓他的劍鋒偏出了很遠。而李恪的左手也不閒着,順勢而上,直擊錢寧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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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寧還是第一次見到拳劍相加的打法,一時難以應付,被李恪逼的後退了兩步。李恪趁機而上,淵虹就像出水蛟龍,帶着一股寒氣向錢寧的咽喉辭去。錢寧沒有想到李恪的反擊會這麼快,他想阻擋但已經來不及,想退也已經來不及。所以,把心一狠,不再在意李恪的長劍,揮劍朝李恪的胸口刺去。想和李恪來個同歸於盡。
李恪用左手擋住了錢寧的長劍,長劍刺在他的左臂,流出了一片的鮮血,而他的劍鋒沒有停頓,依然朝錢寧刺了過去。
錢寧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劍,不甘的閉上了眼睛,而此時他的心裡卻輕鬆了下來,忽然間他覺得死對於他纔是一種解脫。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平靜過,好久沒有這麼輕鬆過。
可是錢寧等了好久,也沒見長劍刺破他的咽喉,他睜眼一看,就見長劍在李恪手裡,劍鋒離自己咽喉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李恪也不說話,錢寧更加不語,時間就像凝固了一樣,將兩個人定格在這一刻。
半響,錢寧疲憊的道,“爲什麼不殺我?”
李恪將淵虹收回鞘中,看也不看錢寧一眼,扔下了一句話,回頭就走,“淵虹,十大名劍,不是用來殺一條狗的。”
“你。”錢寧怒道,“士可殺,不可辱。我錢寧兩次敗在你是手裡,心服口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我也是一個堂堂的武士,曾經大唐的軍人,平過內亂,打過突厥,你沒有資格折辱我。”
“是,那是曾今,而不是現在。”李恪轉身說道,他不怕錢寧在背後出手。因爲,他了解錢寧,“現在,你只是一條狗,沒有了主人的狗而已。”
李恪大聲道,“李建成在的時候,你是他身邊的一條狗,那時你仗着他耀武揚威。如今,他死了,你就成了一條喪家之犬,四處被人追殺,過着連狗都不如的生活。”
李恪自己說道,“你以爲你是在爲他報仇嗎?不是,你是在給自己找平衡,你從一條耀武揚威的狗成了一條喪家之犬,你不甘心。所以,你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你纔始終想着報仇。”
“你是男人嗎?你還有臉說自己是大唐的軍人。”李恪憤怒道,“突厥寇邊,屠殺大唐的子民的時候你在哪裡?突厥入侵,搶劫大唐的糧食和女人的時候你又在哪裡?”李恪朝前走了幾步,更加大聲的斥道,“你在哪裡?你在一些連狗都不住的破草屋裡想着你的復仇,想着你的曾經的榮耀,想着你失去了金錢和地位。”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錢寧被李恪訓斥的有點崩潰,他極力反駁道,“我是在爲太子報仇,我是在做一個刺客才做的事情,就像豫讓,就像荊軻那樣。”
“你是做刺客嗎?”李恪反問道,“國難當頭,你不思疆場殺敵,只爲一己私慾而想刺殺一個國家的君王,想讓這個國家發生混亂,讓外族有機可乘。最後,讓他們拿起屠刀,屠殺自己國家的族人,你配做一個刺客嗎?刺客也是像你這樣在做嗎?你只配一條狗。”
李恪看到錢寧死灰般的臉,誅心的言語再次從他的口中說出,“曾經,你是一匹狼,你讓突厥害怕的狼,你是一個勇士。可是,你沒想繼續做你的狼,用你的兇殘保護大唐的百姓。你選擇了做一條狗,跟在主人後面,耀武揚威。然後,除了金錢和權勢之外,你心中僅存的那一份血腥也沒了。”
李恪緩了緩,又道,“上次本王沒有殺你,是想給你一個機會,讓你重新再選擇一次,做一回真正的狼,讓突厥聞風喪膽的狼。因爲,你還沒有因爲報仇,還沒有因爲失去了曾經的榮耀和權勢還有金錢而讓自己喪失了良知。在張暉綁架孫寧的妻子的時候,你在知道情況之後可以選擇不出手,讓他們將孫寧的妻子綁走。可是,你還是出手,殺了張暉,救了孫寧的妻子。所以,我認爲你還有良知,還有救,纔會把你逼入絕境,讓你再體悟一下什麼是生,什麼是死。本王以爲,你會通過生與死的考驗,真正發現你自己需要的究竟是什麼?可是,今天,你還是讓我失望了。”李恪說完,朝着巷子外走去。
“等等。”在李恪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巷子口的時候,錢寧說道,“我不會因爲你今天的仁慈就會放棄報仇。你說的對,我是太自私,只想着報仇。可是,士爲知己者死,太子殿下對我有恩,我不能不報。不過,你放心,從今以後我錢寧不會找你和李世民的麻煩。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等當有一天大唐的周邊國家再也沒有一個能威脅到大唐的安危的時候,我會來找你和李世民,到時候不會因爲你今天放了我就可以手下留情。”
聽錢寧如此說,李恪會心的一笑,“我會等着那一天的。”
看着李恪消失在盡頭,錢寧才轉過目光,朝着李建成墳墓的方向暗自道,“太子殿下,遲早有一天,錢寧一定會給你報仇的。”說完,閃身消失在巷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