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押進皇城司大牢,武大郎表現出了錚錚鐵骨。
“就說你們殺了我,我也不會說!我武大郎是個硬脾氣!你們休想從我這裡敲出一個字來!”
在皇城司的大牢裡,閻王爺也顯得跟活菩薩一樣慈祥。
何禮明將饅頭掰成兩掰,中間夾着鹹菜,大口大口吃起來。
一夜沒有休息,他真是累壞了。
吃饅頭,吃辣鍋煮肉,喝烈酒,真是人間美味。
這邊的何禮明正享受着美食美酒,那邊的武大郎滿嘴的牙都已經被拔掉了。
旁邊的皇城司衛正在記錄武大郎說的每一個字,甚至連他的眼神都記錄進去了。
武大郎吐字飛快,深怕這羣魔鬼又開始對自己動刑。
審完武大郎,何禮明也吃完了東西。
他走過去,感慨道:“你說你,好好的良民不做,非要學人家做細作?”
“給我一個痛快吧,我求求你們了!”
“想要痛快?”何禮明搖頭道,“不存在的,從你選擇做細作那一刻起,就別想着能好死了。”
“我真的是被迷了心竅,求求你們!”
何禮明吩咐心腹將這份供書送到皇宮呈報給謝大海。
天微微涼,趙桓卻醒了。
他望着外面深藍色的天空,思考着一些問題。
不多時,謝大海來了,他呈遞上那封供書。
趙桓打開一看,頓時心裡一驚,其中有三個字讓趙桓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李文正!
是他!
趙桓眉頭緊緊鎖起來。
這已經是趙桓第三次看到這個名字,第一次是十幾年前在西北,第二次是去年麒麟衛送來的吐蕃反叛信息。
這一次,竟然是事關皇宮!
李文正這個神秘的存在,飄忽不定,彷彿是黑夜裡的幽靈。
他來東京了?
趙桓臉色沉下來。
供書裡明確說了幕後主使就是李文正。
這供書非常奇怪,武大郎不過才被策反了一年,這種新人卻知道主使的名字?
趙桓讀出了弄弄的嘲諷的味道。
是故意的?
故意借武大郎的口說出來?
“這個武大郎現在在何處?”
謝大海道:“還在皇城司大佬裡。”
“走,陪朕走一遭。”
“是!”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皇帝要去見那個武大郎,謝大海也不敢多問。
當趙桓到皇城司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徹底亮了。
風雪已住,清晨的天格外藍。
讓人心情都變得很好。
趙桓卻是心中疑慮越來越重。
他進了大牢裡,那武大郎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卻還活着。
武大郎垂着頭,似乎睡過去。
皇城司衛一盆冷水潑來,武大郎便醒了。
趙桓道:“武大郎?”
這個名字還真會取啊,趙桓惡趣味地想着,你老婆是不是叫潘金蓮?
“你是何人?”
“我是統管皇城司的統領,想不想被放?”
牢裡火光跳躍,武大郎被折磨地神志差點崩潰,也不及細想,只是隨口道:“想,當然想!”
“我問你,你老實回答,回答完了我就放了你。”
“你不會是騙我吧?我聽說進了皇城司大牢,基本上是出不去了的。”
“我可是統領,怎麼會騙你呢?”
“你問。”
“你見過你說的這位李文正麼?”
“見過。”
“他在哪裡?”
“她在東京城。”
“她有跟你說過什麼?”
“她說的那些我也聽不懂。”
“說什麼?”
“她說人生而自由,她說每一個人都是平等的,她說了很多,我大多都忘了。”
趙桓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
人生而自由?
這個李文正怎麼會有這樣的思想?
趙桓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李文正也是穿越者不成?
趙桓繼續問道:“既然你連他說的什麼都聽不懂,僅僅只是爲了他手下的美貌?”
“不,不是她的手下,是她本人啊。”
這下趙桓更加吃驚:“李文正是女的?”
“不僅是女的,而且是很美的女子,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樣漂亮的女子。”
怎麼回事?
趙桓心頭疑惑更多,李文正是個女人?
而且還有可能是個穿越的女人?
趙桓對她越來越好奇。
“那她有沒有告訴你,爲何要反抗皇帝,爲何要對皇帝的兒子下手?當今皇帝難道做了荼毒百姓之事?”
武大郎道:“她說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皇帝一個人的天下……”
“住口,你膽敢口出逆言!”謝大海大怒,卻被趙桓制止住。
趙桓問道:“你相信她的話嗎?”
武大郎陷入疑惑中,能看出來,他的確不知道李文正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人怎麼可能是平等的呢?
皇帝那是天註定的,王侯將相那也是氣數,只有平頭百姓永遠是平頭百姓。
他之所以如此賣命,真的只是因爲美色啊!
色字頭上一把刀。
武大郎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不相信。”
趙桓並沒有覺得放鬆,或者開心,心情很平靜。
不相信就對了。
民智哪裡是一兩天就能開的?
又豈是灌輸了一些學說,就能明白的?
趙桓轉身就走,身後傳來武大郎的聲音:“你不是說只要我回答你的問題,你就放了我嗎?”
趙桓道:“謝大海。”
謝大海示意下面的人鬆綁。
武大郎沒想到自己真的會被放掉,從皇城司的大牢裡踏出去,自己要成爲這第一人?
他艱難走了兩步,才兩步,謝大海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謝大海臉上全無表情,就像殺了一隻雞一樣。
殺完就轉身跟着皇帝出去了。
趙桓內心頗有些複雜。
當年,他聽說有一個夜天子的時候,以爲是民間勢力組建,想要謀取利益。
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若那李文正真的是穿越者,她要殺自己。
說明她的政見和自己完全不同。
不同就不同,不同就站出來說不同。
爲何要躲躲藏藏?
這女人真是矯情啊!
幾日後,何禮明在東京城翻了個遍,卻什麼也沒有再找到。
此時,遠在遼東顯州的遼王府。
盧婉清正在給趙諶倒酒,她突然笑道:“大王,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每一個人生下來都是平等的?”
趙諶微微一怔,道:“這怎麼可能!”
“是真的,只不過,需要時間讓人們接受,等大王你做了皇帝,有這樣的想法,百姓一定會愛戴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