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以後,天魁軍就算整個打沒了,大宋軍中,誰人說起天魁軍,敢不豎起大拇指?
嶽鵬忽的放聲大笑起來,“哈哈,秦寒,你這宵小,也就能用這樣的陰謀詭計了!”
隨即,他猛地扯開身上甲冑,拍着自己的胸膛道:“看老子身上這些傷痕,這都是老子在和元軍廝殺中留下的。你作爲鬼谷學宮中百年難遇奇才,可能數得清這些疤痕?老子和西夏勾連?老子這條命早就準備好隨時爲大宋、爲皇上捐軀了,你要潑髒水,也好歹給老子找個好點的藉口。”
說着,他又從腰間掏出趙洞庭的那封文書,道:“皇上和西夏議和文書在此,你他孃的要敢取重慶,儘管上來便是!”
城頭、軍中,無數人動容。
皇上的議和文書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特別是城內的百姓們,他們是看着西夏士卒離開重慶府的,更是對此沒有什麼懷疑。
有人議論紛紛。
但秦寒臉上卻是沒有露出任何異樣。以他心智,自然不會因爲嶽鵬這話就失去分寸。
他只是冷笑,喝道:“嶽鵬,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僞造皇上文書。我等在蜀中,怎麼從未聽及此事?”
嶽鵬預料到秦寒不可能會承認文書的真實性,也不意外,甩甩銀槍道:“多說無益,嶽某懶得再和你做口舌之爭!現在西夏軍卒已經出城,讓重慶於我天魁軍。總之,今日重慶府有嶽某坐鎮,誰想入城,便先踏過本將軍屍體再說。皇上日後定會替本將軍報仇就是。”
他對此十分篤定,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
白馬軍中有些許騷動。
西夏軍竟然已經出城了麼?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秦寒也終於是些微皺起眉頭。
他同樣沒有料到西夏士卒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離開了重慶府。而這點,嶽鵬應該不是說謊,因爲稍作查探就能夠查得出來。
這讓他感覺到有些棘手。
西夏軍離開重慶,他污衊嶽鵬和西夏軍勾結的話,就顯得有些站不住腳了。
士卒們也都不是傻子,個個都有自己的主見。怕是誰心中都會想,若是天魁軍嶽將軍真和西夏勾連,西夏軍怎會離開重慶?
怎麼說也該是和西夏軍聯合守城纔是吧?
再者,嶽鵬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疤痕,也足以顯示他應該並非是那種會叛離大宋之人。據說,嶽將軍在軍中可是極受重用。
有許多就離着秦寒不遠的白馬軍士卒悄然將目光瞥向了秦寒去。
心中,怕是已經在想嶽鵬的話是不是真有其事。
難道秦帥真的有出大宋而自立的想法?
但秦寒到底並非常人。
只是稍作思量,他就陰冷道:“嶽鵬,你以爲你如此故佈疑陣,擺出空城計,本帥就會信你?”
嶽鵬將銀槍再度重重頓在地上,“要攻便攻,本將今日就算身死,日後是非黑白也定然會天下皆知。”
秦寒因這句話而再度有些遲疑。
現在軍中已起疑慮,就算強行取了重慶府,日後宋朝稍作手腳,軍中怕是真就會有軍心渙散,甚至譁變之險。
蜀中軍中絕大多數士卒都還是忠心耿耿向着大宋的。要不然,他和那公子哥也不至於到現在還只敢在幕後操縱,不敢自立門戶。
只是,讓他就這般放棄重慶府,他又實在不甘。
他已經爲拿下重慶府費盡諸多手段了,而且若是就此退軍的話,豈不是說他在嶽鵬面前敗北了?
他秦寒除去那次率領大軍攻雷州無功而返外,曾幾何時還遭遇過這般挫折?
秦寒眼眸深處,不斷有光芒掠動,陰晴不定。
重慶府可是蜀中門戶。
最終,他的眼神定格,頗爲陰冷,緩緩舉起了手。
他還是打算先拿下重慶府再說。
“主帥!”
而就在這時,從白馬軍後頭卻是有一騎火速向着秦寒車輦馳來。
馬蹄將泥水濺得四起。
馬上騎士渾身早已是溼漉漉能滴得出水來。
秦寒舉起的手頓在空中,回頭望去。
君天放背後長劍些微嗡鳴。
快馬在衆目睽睽之下跑到秦寒車輦旁側。
只是穿着布裝的騎士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車輦前,單膝跪倒在地,“秦帥,這是瀘州帥司密信。”
秦寒眼眸微垂,“呈上來。”
騎士便站起身,將信送到秦寒面前。
秦寒伸手接過信,低頭拆信。
周遭寂靜,沒誰看到他此時的臉色是什麼樣子。
直過去數分鐘之久,秦寒才擡起頭。臉上,好似有着陣陣寒意在瀰漫。
而他的眼神,讓得就在他面前的那送信騎士心中不自禁打了個突。
這是何等殺氣驚人的眼神?
只可惜那密信他沒敢拆開看,也就自然難以明白秦寒爲何如此怒氣洶涌。
秦寒的眼神掠過他,直直落在嶽鵬的身上。而後,又落在重慶府的城頭上。
最終,他竟是沉聲道:“是本帥誤會嶽將軍了。”
然後站起身回頭看向身後漫山遍野的白馬士卒,高聲大喝:“撤軍!”
這聲怒吼,怎麼聽,都含着極爲強烈的不甘。
城門前,嶽鵬和君天放都是微愣。
他們剛剛分明都看出來秦寒已經打算冒險攻重慶府,此時也是疑惑,不知秦寒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那信中到底寫什麼什麼。
但不管如何,秦寒撤軍,這於他們而言絕對是好事。
君天放是真武境後期絕世高手不假,劍術亦是登峰造極,但面對數萬白馬大軍,絕對沒有攔得下的可能。
莫說是真武境,就算是極境,死死擋城門,最終也只有力竭而死的下場。
秦寒車輦又隱入到大軍之中去。
在場不知道多少人心生疑惑,對那封信中內容充滿好奇。
但即便是白馬軍中那些已經打定主意給秦寒還有那公子哥做牛做馬的將領,也沒有敢再此刻多問。
白馬軍後軍做前軍,緩緩撤退,離開重慶往西行。
嶽鵬、君天放仍舊立城門,帶着數十騎,靜靜看着白馬軍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