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破軍學宮之中身份極高,到這宮外,更是受萬人尊崇。青衣劍脩名聲赫赫不假,但也決不能在他們面前擺譜。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破軍學宮在江湖中,何曾向誰低過頭去?
四個老頭無疑都不會賣君天放這個面子。
縱然君天放來,他們也不覺得自己這方就會輸。畢竟,黑色大氅的陰冷老頭已然接近極限。
君天放眼神從四人臉上劃過,右手放到劍後,輕聲道:“既如此,那恕君某無禮了。”
長劍豁然出鞘。
一道寒光折射在茶館橫樑上。
君天放身後陡然出現數道殘影,他整個人消失在原地,眨眼間掠到沒眉毛老頭近前。
也不知道他爲何選擇對沒眉毛老頭出手,而不是粗眉毛老頭。
或許,單純是因爲覺得不對眼?
一劍如驚鴻。
沒有太大動靜,氣勁也並不驚人。
但四個老頭卻是勃然色變。
內行看門道。
其餘人看不出來,可浸淫劍道數十年的他們又怎能感應不到君天放這一劍有多麼凌厲?
劍仙,當真不愧劍仙稱謂。
四個老頭心中都不禁收起幾分出宮後小覷天下江湖人的輕視心思。
君天放這劍,縱是放到破軍學宮當中,也能驚豔衆人。
而當他們的劍和君天放的劍碰撞時,更是臉色再變數分。徹底再沒有小覷青衣劍修的心思。
四柄劍形成的阻擋,竟是被君天放這平平無奇一劍盪開。
四個老頭都微微後撤。
沒眉毛老頭悶哼,肩膀上出現血淋淋傷口。
君天放一觸及退,飄然若仙。
紅衣韻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茶館門檻上,竟是很不顧形象坐着。
有帶着極深韻味的樂聲響起。
紅脣沾綠葉。
紅衣飄飄,絲竹動人。這悠揚縹緲的樂聲,好似能飄向無盡遠方。
君天放神色清冷的將長劍歸竅,“你們走吧!告訴你們學宮中的首席客坐瀧欲,當初他助君某殺北山秋的人情還了。”
四個破軍學宮老頭臉色青紫,受到莫大侮辱。
他們何嘗被人這般輕視過?
但是,他們卻明白,君天放有剛剛這一劍實力。他們今日已經不能夠取得好去。
粗眉毛老頭陰沉沉道:“原來青衣劍修已經突破真武后期,只不知,剛剛這招,是歸元劍法中哪一招?”
君天放並無隱瞞之意,淡淡道:“歸元。”
歸元劍法中最晦澀難懂的一招--歸元。
趙洞庭現在也只會其形,而不得其神。
粗眉毛老頭道:“歸元劍法果真名不虛傳,今日這劍,我們破軍學宮記下了。日後,定然向劍仙討教。”
君天放青衣不再鼓盪,“劍仙之名,君某當不得。日後,君某當親自上破軍學宮討教。”
他這話,讓得四個老頭都是微愣。
大概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君天放竟然敢放這樣豪言。
破軍學宮有多少劍道極高深者?
縱是那什麼藏劍閣的所謂劍神,怕莫也沒膽量說這種話吧?
粗眉毛老頭眉宇間浮現深深怒色,“如此,只希望你不要食言纔好。”
“走。”
他當先向着茶館外走去。
到他們這樣境界,多數已經不是什麼拖泥帶水之輩。事不可爲,便走得乾脆。
坐在門檻的紅衣絕美女子紋絲不動,只是以綠葉吹着音律。在四個老頭走出茶館的瞬間,些微破音,好似有殺氣迸射。
但四個老頭自然也不至於對她出手。
縱然有這想法,有君天放在這,他們怕也不敢動手。
茶館內衆人都是重重鬆口氣,充滿劫後餘生僥倖。
看着地上散落屍首,誰都仍是覺得背後微微發涼。這遭,真是好不容易纔從鬼門關繞回來。
有人跑向嶽鵬、嶽月,有人跑向李望元。
這回聽潮府和武鼎堂供奉都是死傷慘重,而最讓人擔憂的是,他們三個有沒有出什麼事。
韻景從門檻上起身,和君天放也走向嶽鵬還有嶽月。
君天放蹲下身去,搭上嶽鵬的手腕,眉頭微皺。然後再看嶽月,眉頭皺得更深。
有武鼎堂供奉道:“君前輩,嶽將軍和嶽殿主……”
君天放道:“嶽將軍內腑移位,靜養段時間應無大礙。嶽殿主……”
武鼎堂供奉們眉頭緊皺,“嶽殿主她如何?”
君天放道:“若是有妙手神醫在此,興許還能救。不然……大羅神仙轉世怕也無力迴天。”
“這……”
衆武鼎堂供奉盡皆怔住。
這豈不是說,嶽殿主已經接近彌留之際了麼?
而在旁側不遠,仲孫啓賦等人也是滿臉擔憂,李望元的情況,怕也絕不會比嶽月要好,甚至還要差些。
仲孫啓賦對着赫連城等人連連喊道:“快!快去讓軍中御醫前來!”
不等赫連城有所動作,一品堂中那位真武中期高手已經是向着外頭掠去。
君天放看向仲孫啓賦等人,道:“讓人救她。不然,君某就取你們性命。”
他願意出手救下大宋武鼎堂中人,但這些西夏之人的性命,大概就不被這位逍遙江湖的劍仙放在眼中了。
他可不是武鼎堂的供奉。
連仲孫啓賦都不禁暗暗吞了口口水,然後只得道:“自然,自然。”
縱是他位極人臣,滿腹經綸,在這刻面對着神色清冷的君天放,心裡也是有些發怵。
跟這樣的武夫打交道,稍不小心,就得身首異處啊!
天色微亮。
長沙,行宮深處。
大雨。
有太監執着光芒微弱的燈籠從長廊屋檐下走過,低垂着頭,腳步匆匆。
他右手掌心中捏着封用小竹管包裹的信,手裡有些汗水。
這是行宮內軍情處信鴿豢養司的太監。
往日,司裡來來回回的信鴿並不少。但這回頗爲特殊,竹管上纏着黃色的綢帶。
這代表要直達天聽,連軍情處大太監吳連英都不能過目。
太監才入行宮不過數月,從未見過皇上。這回送信,說不定能夠面聖,由不得他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