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月他們在夜色中行進,隔着街道都能聽到元軍那陣陣的腳步聲還有呼喊聲。
她仔細的聽過兩分鐘後,便帶着暗影殿的供奉們又往街道旁的商鋪裡躥去。
這是間衣料鋪。
嶽月手裡的火摺子依稀照亮店鋪內那些琳琅滿目的織錦、綾羅等等。
宋朝的除去武力羸弱以外,在其餘方面的水平都是相當高的。這些布匹上繡着花紋,絕對稱得上漂亮兩個字。
暗影殿內其餘人都是大老粗,對這些自不在乎。可走在最前面的嶽月,卻是忽然停下腳步來。
她用火摺子向着身旁擺放在長桌上的布匹看去。
後頭的大老粗還沒領會過來,見嶽月突然不再往前走,問道:“殿主,怎麼了?”
此時近百個人擠在這店鋪裡,自然不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等等。”
嶽月只是吐出兩個字。
若是有人在她的眼前,定會發現,此時她的眼神不再冰冷,反而有着極爲熱烈的神色。
這就好似是看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她伸手緩緩撫摸着身前那匹以紫色爲底,繡着墨色成簇丁香花的布,滿臉的愛不釋手之色。
此時此刻,便如同有兩團火焰在她的眼睛裡燃燒。
購物狂!
若是趙洞庭在這裡,看到嶽月此時的眼神,腦子裡定然會聯想到這個名詞。
足足過去數分鐘之久,後頭的暗影殿供奉們都懵了,滿臉古怪,嶽月才總算是將手收回來。
隨即她做出讓人大爲吃驚的舉動。
“幫我拿着!”
她竟是將這匹布整個拿起來,遞給旁邊的供奉。然後,又從錢袋中掏出銀兩,放在桌上。
這錠銀子,怕是足足有十多兩。
雙手捧着布料的供奉此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納悶道:“殿主,您這是做什麼?”
嶽月沒好氣道:“接下來的行動你不用參加了,現在就幫我把這匹布給送回城門口去。”
“啊?”
供奉滿臉苦色。
他還想着撈軍功呢!
嶽月卻已是又道:“這是命令。”
這供奉沒得辦法,只得捧着布匹又往店鋪外走去。其餘在旁邊的供奉暗笑。
嶽月放眼掃過殿內其餘的布匹,好似還有些不捨,輕輕嘆息了聲,但終究沒有再耽擱,往店鋪那頭的小門走去。
推開門,裡面是個院落。
“啊!”
有個披着衣裳的消瘦中年男人正端着油燈要走出來,迎面和嶽月他們撞上,嚇得跌倒在地。
嶽月輕飄飄看了眼,理也未理,到院牆處,直接翻了過去。
直到衆供奉們全部都翻過牆去,中年男人仍是坐在地上看着。他剛剛可是被嚇壞了。
嶽月他們又接連翻過幾座民宅、院子,再度臨近那條剛剛被轟炸的街道,也就是西大營外的主街。
不過這個時候這條街道上已經沒有元軍的蹤影了,元軍剩餘的那些士卒剛剛往軍營退去。
有供奉問道:“殿主,咱們不會還繼續埋伏在這吧?”
一次,是燈下黑。兩次,可就有些傻了。
元軍又不是傻的,還能在同樣的地方栽兩次麼?
這些供奉們還真擔心嶽月的膽子會大道如此地步。
“不。”
讓他們暗自鬆口氣的是,嶽月很爽快地給予他們肯定的答覆。
只是誰也沒想到,剛剛說出這個不字,嶽月卻又是緊接着道:“這裡已經不適合埋伏了,咱們直接去元軍軍營的外面。”
供奉們登時懵了。
有人沉吟問道:“殿主,如此怕是不妥吧?”
嶽月道:“只要幹掉元軍主將,咱們就撤,沒有什麼不妥的。你們若是不敢去,留在這等我便是。”
說完她退回到這間店鋪的院落裡,繼續往西翻牆而去。
供奉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終還是選擇跟上嶽月。
嶽月是他們的主官,沒理由將主官留在這。若是就這樣回去,他們說不得還得受到樂無償責罰。
而更重要的是,他們丟不起這個人啊!
嶽月還只是個大姑娘而已,尚且有這種膽色,他們這些大男人怎麼好意思退卻?
於是,近百個夜行人又接連從牆頭上翻了過去。
有狗叫聲忽然響起,但又嘎然而止。
這夜,端溪城內數十戶人家養的看門狗受到池魚之災。
城內西軍營外,許多元軍士卒將軍營團團拱衛住。沿着軍營的柵欄,是成排的高腳火盆,這將軍營外數米範圍都照得透亮。而且,軍營外上百米都是空曠地帶,沒有任何民宅。
嶽月帶着供奉們翻到街道最盡頭的店鋪後院裡。
他們腳步極輕,幾乎沒有任何的聲響。
嶽月擺擺手,示意衆人在這裡等候,自己往店鋪前面跑去。
這個年代因爲宵禁,常常有人家裡夜不閉戶,最多是養條狗。這家主人,卻是到現在都還沒有絲毫髮覺。鼾聲,從他的房間裡面傳出來。
嶽月跑到店鋪前門,稍稍將窗戶打開條縫,看向元軍軍營。
這讓得她微微皺起眉頭來。
無疑,軍營外那麼長的空曠地帶,杜絕了用神龍銃的可能。以他們的槍法,這麼遠不可能打得準。
而神龍銃聲音極響,要是一槍打空,那幾乎就沒有什麼機會了。
她又細細找尋幾遍,始終沒有發現什麼好藏身的地方,只得又回到後頭院子裡。
“殿主,怎麼樣?”有供奉問道。
嶽月以極小的幅度搖頭,“我們無法再往軍營靠近了,只能在這等着他們過來。”
“可我們已經沒有轟天雷了,他們離得太近的話,我們還如何脫身?”
刺殺,並不是送死。
這些供奉也沒誰想把命送在這裡。
他們中間有很多人入武鼎堂都只是爲榮華富貴而已,要是連命都沒了,還有個屁的榮華富貴?
嶽月沒有再說話。即便是以她的刺殺經驗,此時也覺得有些棘手。
時間緩緩流逝。
過去十多分鐘,有在店鋪前面觀察軍營情況的供奉跑回來,“殿主,元軍已經在軍營門外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