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微微愕然,現在廣西糜戰,湖南在義軍賀十二、制置使張烈良等人死後早已盡入元軍之手,他便是想現在去尋樂嬋也做不到。要是他執意要去,陸秀夫等那些老臣怕莫會撞死在議政殿大柱上勸諫。
因爲這注定是十死無生。
心裡嘆息幾聲,瞧着海面上元軍戰船已經不成陣勢,趙洞庭擺擺手道:“咱們先行回營吧!”
勝局已定,這裡也沒有飛龍軍什麼事了。
傳令兵放出響箭,將趙大、趙虎他們召了回來。
這是趙洞庭特別發明的飛龍軍信號,他是真打算將飛龍軍打造成南宋的特種部隊,是以,飛龍軍的傳訊方法也許其他軍卒截然不同,他們還有他們的暗語、手語,只是這個時候還處於研究完善的階段而已。
“皇上,怎的就讓我們回來了?”
趙大、趙虎兄弟倆帶着士卒回來時仍自意猶未盡,他們殺得渾身是血,但兵器仍是完好無損,折射着月光,顯得極是鋒利。這都是用趙洞庭新型冶煉法鍛造出來的兵刃,不僅份量輕,質地和鋒銳程度也遠非以前沉重的南宋兵刃可比。
剛剛趙大、趙虎兩人只覺得手中兵刃砍殺敵軍如同砍瓜切菜般,連甲冑都擋不住,實在是暢快極了。
趙洞庭沒有心情多說,只是擺手,“回營!”
雖然他年紀小,但眼神深邃,顯得成熟,趙大趙虎兄弟倆以前又承他恩情,對趙洞庭可謂是言聽計從,是以雖然心裡還想再去衝殺,但也是老老實實地吆喝着飛龍軍士卒們,扛着擲彈筒跟趙洞庭回營去了。
那邊,柳弘屹見趙洞庭帶着軍卒消失在林子裡,徹底放心,舉刀大喝道:“全軍衝殺。”
仗打到現在,海盜早已經七零八落,元軍那邊也徹底被瓊州軍壓制,也到該徹底收網的時刻了。
戰鼓齊擂,號角陣陣,無數南宋士卒呼喊着衝殺出去,殺聲震天,將海濤聲都完全蓋過。
柳弘屹馳馬在帥旗下,率先衝殺向那些還在頑抗的海盜。
趙與珞在船上聽到岸上總進攻的鼓響,當即命令讓船隊一字排開,徹底鎖住整個鋪前灣。傳令兵站在桅杆上揮舞令旗,鼓聲點響,瓊州戰船退到鋪前灣中間,海盜戰船後方,緩緩向着兩側漫延開去。這徹底將那些見勢不妙,想要逃跑的海盜的退路給阻斷了。
他們的戰船連個投石車都沒有,哪裡能是朝廷戰船的對手?
不過片刻,海盜逃竄的大船接連被火彈砸中,無數海盜葬身海底。
沙灘上,也幾乎是一邊倒的屠殺。
連元軍都擋不住南宋士卒的鋒芒,更遑論那些各自爲陣的海盜。
古代打仗講究的是陣仗,沒了陣仗,也就幾乎沒有取勝的希望了。
這夜註定是元軍和海盜的悲歌。
趙洞庭帶着士卒走在林中,問樂無償道:“前輩以後有何打算?”
他剛剛見到樂無償的身手,實在是有將他留在身邊的想法。李元秀已死,他近前連個能教他功夫的人都沒有了。
樂無償聞言,沉吟一番,道:“草民打算雲遊四方,替江湖鋤奸。”
河山九鬼的事,已是讓他對那些江湖敗類恨極了。眼下樂嬋在百草谷,樂舞留在趙洞庭身邊,都不需要他擔心,他可以說是身無牽掛。
趙洞庭蹙眉,作揖道:“朕能否請前輩留在朕的身邊,教朕功夫?”
樂舞也拽着樂無償的衣袖,“爹爹你又要離開我麼?”
看她嘟着嘴的模樣,實在是可人極了。
樂無償愕然道:“皇上也追求武道麼?”
以往南宋歷代皇帝都重文輕武,對武道都是不屑,他卻是從來沒聽說過有皇帝習武的。
趙洞庭道:“眼下國家危亡,要想復國全靠將士驍勇,朕爲天子,自然應該作爲表率。再者習武不僅僅能殺賊,還能強身健體,朕不僅僅要自己習武,還要號召全天下都習武。”
樂無償更爲愕然,甚至有些發怔。
他沒想到趙洞庭小小年紀,竟然能夠說出這般話來。看來,他果然如傳言中那樣天縱之資。
能夠有樂嬋、樂舞這樣的女兒,樂無償自己當然也是心向南宋之人,當下作揖道:“草民能教皇上習武,不甚榮幸。”
趙洞庭自是大喜。
纔回到營中,他就拉着樂無償到他房間裡,先是好酒好肉招待,好好說了番話,然後便讓樂無償教他習武。
他本就是雷厲風行的性子,來到南宋後更是很少閒下來,只要閒着,便總感覺渾身都不舒服似的。
樂無償眼中浮現讚賞之色,嘴裡卻道:“皇上想要學什麼?”
趙洞庭果斷答道:“劍。”
他是人君,而劍又號稱是百兵之君,雖然並不是特別適合戰場廝殺,但卻較別的武器更適合他。
樂無償輕輕點頭,又道:“那皇上是想主修劍術,還是主修劍意?”
所幸這些天來趙洞庭看過不少秘籍,倒也知道劍客的這兩大分類。修劍術更容易見成效,雖然很難成就絕世高手,但成爲頂尖高手的機率卻是極大,只要捨得下水磨功夫,自有成就的時日。而修劍意,卻對天賦有着極高的要求,有的人終其一生,也未能在劍意之道上有什麼成就,泯然衆人。
趙洞庭稍作沉吟,道:“前輩覺得朕可有資質學劍?”
若是可以主修劍意,他自然還是想走這天通天大道。雖是人君,但趙洞庭也向往成爲樂無償這樣神仙般的人物,踏波而行,更向往成爲劍神空蕩子那樣劍意可殺人,拔劍可無敵的絕世存在。
樂無償輕輕笑道:“草民也不知,不過可以試試。”
其後,樂無償沒有繼續在趙洞庭房間中多呆,就帶着樂舞離開,父女說話去了。
這夜天色還未亮,鋪前灣的戰鬥便結束了。
沙灘上盡是海盜、元軍屍首,因爲佔盡先機,南宋士卒的損失並不是很大。
趙與珞率軍回到岸上,和柳弘屹並肩站立着,雖然臉上也有些疲態,但俱是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