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數十騎從陣中衝出。
他這是要以車輪戰生生耗死老者。
“父親!”
只這時,從不遠處山林中卻是忽的衝出兩個劍客來。是那兩個壯年。
他們終究還是沒捨得拋下父親離去,剛剛假意離開,其實始終都是躲在山林中瞧着。
眼瞧着父親的狀態越來越是不妙,他們終究按捺不住衝將出來。
“滾!”
老者歌聲停了,放聲大喝。
但兩個壯年卻還是直直掠了過來。
兩人直接衝到數十騎中,手中劍如白駒過隙,幾瞬間便是將幾個大理騎兵斬落下馬。
這情況,讓得那銀甲將領臉色有些難看。
他輕輕哼了聲,這回,有數百騎衝向前頭。
他旁側有穿着青袍的負劍供奉,嘴露譏笑,“兩個上元境,還有個垂死的真武境,要不要我出手?”
銀甲將領卻道:“這就不牢供奉出手了。”
他又擡手,後面有騎兵紛紛搭上弓箭,對準了前面。
這幕,都落在那老者的眼中。
他在人羣中廝殺,嘴裡不住大吼:“滾!滾啊!莫非要讓我死不瞑目不成?”
可兩個壯年卻只是充耳不聞。
終究,數百騎被殺得心怯,向後退去。
“放!”
銀甲將領出聲大喝。
火箭雨落向三人。
“走!”
老者再大喝,身形忽的急掠向前面。
他騰空數米,斬馬刀在這剎那將他的劍意都捲起。
空中箭雨明滅不定。
他獨擋數百箭雨,又大喝:“滾啊!”
“父親!”
兩個壯年俱是大喊,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有箭噗嗤射在自己父親的身上。
本來這箭雨對真武境強者是難以造成什麼威脅的,只是老者此時卻已是強弩之末了。
他的身形在空中僵住。
只緊接着,卻是忽的在箭雨中向着那軍前銀甲將領掠去。
接連有數支箭射在他的身上。
他怒目圓瞪,氣息卻始終不曾斷絕。
“父親!”
兩個壯年撥開到近前的箭矢,看到這幕,知道父親決心,終是又向着山林裡掠去。
“哼!”
銀甲將領旁青袍供奉冷哼,從馬背上躥起。
有劍光過隙,將斬馬刀切爲兩段。
但老者身形並未止住。
他竟是任由劍尖穿透自己身體,然後撲在了青袍供奉身上。
兩人同時滾落到地上。
“哼!”
青袍供奉又冷哼,將老者踹飛開去,很快站起。
這時候,老者自已是氣絕了。落地後,再無聲息。
只他兩個孩子也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山林裡。
銀甲將領看着老者的屍體輕嘆:“沒想到這小小村落竟然還隱藏着這樣的高手。”
青袍供奉只道:“王爺有所不知,這宋國境內,怕是隱藏着不少高手的。當年雁羽堂鼎盛時,可是令整個江湖膽寒啊……”
他看向兩個壯年隱去的山林,大概是覺得在這樣的夜裡很難追得上,終是沒有去追。
銀甲將領又嘆息了聲,“只可惜我大理……罕有如此高手。”
衆大理鐵騎在將地面上袍澤的屍體清理過後,便又緩緩離開了龍門村去。
這夜,整個辰州沅陵、蘆溪、辰溪境內註定不會平靜。到處都有火光起,有大理士卒在火光中燒殺搶掠。
而老者那兩個兒子在離去以後,悲憤至極,只是在夜色中急奔。
在這樣的夜裡,根本就很難分得清楚方向。更重要的是,他們兩人此時連去哪裡都不知道。
他們父親只是讓他們去尋找大軍,他們卻又哪裡知道大軍在哪裡?
龍門村實在是消息閉塞。
只或許是天命使然,在他們逃出龍門村約莫個把時辰以後,在荒野中卻是遇着一隊騎兵。
這隊騎兵不過十人,持着火把正在向着蘆溪方向疾馳。
兄弟兩個也不知道這裡是何處,只以爲又是那些賊軍。兩人正是悲憤的時候,自是持着劍就衝將了上去。
只到近前,才發現這十騎皆是穿着甲冑。甲冑樣式也和那些賊軍不同。
“籲!”
十個騎士俱是勒馬,如臨大敵。
前頭有揹負着小旗的十夫長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兩兄弟持劍而立,只道:“你們又是什麼人?”
十夫長將他們從頭到腳打量數遍,看兩人揹着包袱,都是百姓裝扮,便道:“我等乃是大宋天孤軍中斥候。”
十騎有意無意將兄弟兩圍住。
兩兄弟聽得他們是大宋軍卒,都是露出微驚之色來。
然後其中有個道:“我們是辰溪縣龍門村的百姓。”
“辰溪縣?”
十夫長皺眉道:“你們既是辰溪縣的百姓,怎會出現在這裡?”
剛剛說話的壯年道:“有不知哪裡來的賊軍襲擊了我們的村子,我們兄弟兩殺了出來。這裡,又是哪裡?”
十夫長卻是顧不得答他的話,只是大驚:“大理賊軍都已經殺到辰溪縣了?”
他再打量兄弟兩,道:“你們如何證明你們的身份?”
兩兄弟面面相覷。
他們只是尋常百姓,卻又哪裡有證明身份的東西?
直過十餘秒,剛剛說話那個才突然想到什麼,掏出他們父親給他們的令牌,道:“我們父親是雁羽堂舊人。”
雁羽堂以前是大宋最高武力殿堂,爲朝廷效力。這點,他們兄弟兩自然也是知曉的。
十夫長下馬,瞧過令牌。臉色又是微變。
他並非是認識這武鼎堂的令牌,而是覺得兩兄弟沒理由會以這種東西作假。
再者,大理斥候也不太可能裝扮成尋常百姓來這裡給他們下套。畢竟大理軍不可能知道他們會恰恰從這裡過。
而且他剛剛也看出來,這兄弟兩雖然淳樸,但實力卻是絕對不低。
若大理軍已經襲擊到辰溪縣,那這事可就事關重大了。
稍微沉吟以後,這斥候十夫長不敢再多做遲疑,道:“你們兩人可願隨我們到軍中去?我要將這事稟報軍長!”
一壯年道:“我們正是要去尋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