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高興。
經歷過上輩子被女人背叛的事,便更加覺得真情難能可貴。
寒風吹過,讓得行走在迴廊之中的他酒意颯然清醒些許。
趙洞庭偏頭看着夜空中綻開的燦爛焰火,嘴角勾勒出些許笑容。笑容很淺,笑意很濃。
原來這個年代的夜,這般美麗。
皇宮大殿內歡笑聲、推杯換盞聲還隱隱約約再傳過來。
“盛世,盛世。若要齊家,且要安國。”
趙洞庭嘴裡喃喃幾句,眼神逐漸變得堅定,繼續向着寢宮走去。
旁側,劉公公眼中隱約露出笑意。
皇上剛剛說的話,他卻是都聽清楚了。
大宋能有這樣的皇上,是大宋的福氣,是黎民的福氣。
這個爲大宋皇庭操勞數十年,也瞧盡了大宋興衰起落的老奴,也偏頭瞧了瞧夜空。這刻,油然對上蒼生出幾分感激。
沒誰想過,大宋在被元朝逼迫到硇洲那樣的荒島上之後,竟然還能夠起死回生的。而且,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出現能和元朝分庭抗禮的局面。
落在趙洞庭身後數步的老太監心裡低語,“恭帝,您回來,還不如回不來啊……”
趙洞庭到寢宮以後,劉公公等人在院外駐足。
趙洞庭徑直走到樂嬋的房間門口,腳步仍是有些晃悠,臉色通紅,推門而入。
牀榻上的樂嬋似是感應到什麼,輕輕發抖。
樂舞雙眸看向趙洞庭,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若是此時成爲趙洞庭皇后的是其他女子,她定然是豔羨嫉妒的。但此時坐在牀上的,卻是她的姐姐。
這便註定,有些話她不能說出口。
姐姐讓她陪嫁丫鬟進宮,意思,她明白。但是,她卻是不太願意接受。
“皇上。”
對着趙洞庭盈盈施禮以後,樂舞便不打算在房間內多呆,向着門外走去。
趙洞庭看她的眸子亦是有些複雜,但終究沒有出聲將她叫住。
他現在也有些不清楚,自己心中對樂舞這丫頭到底是含着怎樣的感情。以前只是當成妹妹看待的,但現在,仍是如此麼?
樂舞將門掩上了,花容消失在門後。
趙洞庭心中輕輕嘆息,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瞧向樂嬋,向着樂嬋走去。
到得牀榻前,又是輕輕喊了聲,“嬋兒。”
這聲喊,帶着深深的愛憐。
樂嬋輕輕低下頭去。
這日,她也期盼許長時間了。但真到這刻,卻也難免很是害羞。
趙洞庭拿起牀邊上擺着着金稱杆。
便是他,此刻也是有些小心肝怦怦亂跳。
渾身內氣,也壓不住他現在微微發抖的雙手。
輕輕挑起紅蓋頭,有絕世容顏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夜的樂嬋,真是美豔到了極致。
那豔紅如火的脣,清澈如水卻又含情脈脈的雙眸,以及因爲些許緊張而微微蹙起的眉。
趙洞庭不出意外瞧得傻了。
樂嬋瞧了眼趙洞庭,見他火辣辣的眼神,忍不住害羞,又低下頭去。
趙洞庭總算是回過神,輕聲道:“嬋兒,以後你便是朕的女人了。”
佳人輕咬脣,不說話,只是輕輕點頭。
趙洞庭彎腰,向着美人紅脣吻去。
有些溫熱,還有着淡淡的芬芳。
樂嬋嚶嚀。
這夜其後發生的事情,自是不必多提。
樂嬋顯然沒可能在這夜來例假。如果是這樣,卿天監那些算命的估計都得被趙洞庭罵得狗血淋頭。
那也太煞風景了。
紅被醉人。
整個臥室內都瀰漫着濃濃的愛意,和某種異樣的味道。
樂嬋在這夜,蛻變成了女人。
而樂舞,在離開房間以後,離開寢宮院子,卻是徑直向着宮外走去。
有禁衛攔住她,她只是說:“皇上讓我出宮去做些事。”
禁衛們便不敢攔。
這幾日,他們大多都已經見過這位樂舞姑娘,也知道這位樂舞姑娘的身份。這是每個禁衛的本分。
在皇宮當差,若是連朝廷內這些重要人物都認不出來,那下場怕是不會太好。
樂舞出宮。
一串孤單的腳印漸行漸遠。
翌日,趙洞庭等人自是得知樂舞離宮的消息。但要再派人去尋,已然是爲時已晚。
樂無償哀嘆連連,樂嬋焦慮,卻也沒有絲毫辦法。
樂舞既然偷偷溜走,那縱是找她回來,她也還是會想辦法離去。更何況,要找到這機靈丫頭,也實在不是容易的事。
蘇泉蕩和劉再遠帶着謝太皇太后等人回到信陽城。
在信陽城內並未多呆,有信鴿飛出城後,蘇泉蕩便又帶着衆皇親國戚趕往鄂州。
不出意外,到鄂州後也不會多呆,因爲他還要趕到長沙述職。
這時,在重慶的嶽鵬、靖州的張珏,以及坐鎮隆興府的文天祥也都已經啓程。
除去他們之外,大宋夔州、荊湖北、荊湖南、江南西、福建、廣南東、廣南西共七路的節度兼轉運使,以及各路安撫使也都相繼啓程前往長沙。各路主官年初回京述職,這是趙洞庭到得長沙行宮以後定下的規矩。
去年這個時候,長沙城內百姓們總是翹首以盼的。但今年,卻是帶着些許異樣。
江湖上爭鬥不休,常常有血案發生,這讓得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有些不安。
六指兒始終未曾被找出來,這江湖,到似乎要鬧個底朝天了。
哪怕是武鼎堂雷霆殿中已經有高手出宮,但是,卻也沒法止住江湖上的廝殺。
甚至有供奉出宮以後便再無蹤跡。
這讓得趙洞庭隱隱嗅出不對勁的味道。只是因爲時間還不長,又加之毫無蹤跡可查,便也沒有任何辦法。
此時的趙洞庭,正坐在御書房內沉思。旁側,是剛剛封爲皇后的樂嬋陪着。
短短數日,雷霆殿供奉竟然折損六人之多。趙洞庭看着手裡黃六甲呈上的奏摺,眉頭漸漸皺起。
窗外亮光透過窗戶紙瀑灑進來,隱約還可見得外頭並未融化的白雪,更顯得明亮數分。
“河琮。”
趙洞庭忽的出了聲,“宣雷霆殿黃殿主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