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們起了個大早,事實上,許多人昨晚壓根沒睡着,心裡都惦記着今日的狩獵,哪裡睡得着呢?
沒有人覺得困,個個都亢奮無比,他們脫去妨礙行動的厚重外衣, 鑽出低矮的營帳,陡然颳起的強勁北風捲起又輕又幹的碎草和塵屑往他們臉上撲來,但撲不滅他們滿腔的熱情和熱血。
鷹眼傳來最新消息,一大波野獸即將襲來!最先抵達的是鹿羣。
獵人們在營地裡聚集,老獵人們四處跺腳以暖身,年輕的獵人們持矛凌空虛刺, 舒展、放鬆緊繃的肌肉,他們鬥志昂揚, 直到最後一刻仍在練習狩獵技巧。
待族人到齊, 便以部落爲單位朝河谷進發。
大河部落的獵人們手持長矛,肩挎弓箭,揹負箭筒,不參與狩獵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們留在谷壁上方待命,等狩獵活動告一段落,他們再下來搬運獵物。
獵人們下到河谷,在制高點上、在灌木叢裡、在林木裡埋伏,形成包圍圈。
對付大角鹿這種空有體格,卻膽小溫馴缺乏攻擊性的動物,獵人們好整以暇, 從容不迫,他們只需要注意一件事:切斷自投羅網者的退路。
因爲往前是絕路,只要切斷鹿羣的退路, 就能甕中捉鱉, 一網打盡。
擅長遠程武器的獵人都守着制高點,張天和狼爪佔一個點, 虎頭單獨佔一個點。
等獵人們各就各位,做好埋伏, 天已經大亮了,陽光將河谷裡的一切照得通透明亮,不多時,位於制高點上的獵人們率先發現了遠處冒頭的鹿羣,最先冒出來的還不是頭,而是雄鹿那碩大到堪稱誇張的鹿角。
鹿羣沿着河流優哉遊哉地朝獵人們的包圍圈走來,絲毫沒有察覺到藏在暗處的威脅。
張天大致數了數,這一羣鹿足有十三四隻,其中有三頭成年雄鹿,體型之大,甚至超過他們之前獵殺的那頭棕熊!
鹿羣靠得越來越近。
張天仔細觀察着這羣強壯的大角鹿。
它們身上長滿濃密的禦寒的長毛,肩部又大又寬,肩高比人還高,腰腹處略窄卻結實有力,頭頂的一對鹿角足有三四米寬,可達八十斤重,很難想象它們頭戴如此沉重的“王冠”, 竟然還能健步如飛。
年輕的獵人們瞄向經驗豐富的老獵人,焦急地等候他們發出信號。
虎頭張弓搭箭,耐心等待着, 直到鹿羣踏入包圍圈,進入角弓的射程,他手指一鬆,羽箭劃破寂靜的山谷,鋒利的箭簇很輕易地撕開雄鹿的毛皮,深深刺入它體內。
張天和狼爪幾乎在同一時間出手,雄鹿龐大的身軀就是活靶子,以兩人的箭術,不存在失手的可能性。
雄鹿正昂首挺胸,向同行的雌鹿展示它美麗的大角,它沒有發現任何捕食者,卻忽然覺得腰部一疼,緊接着,脖子和屁股也是一疼,起初只是輕微的彷彿被毒蟲蜇了下的疼痛,隨即便轉變成撕心裂肺般的劇痛!
它嗷嗷地叫喚起來,也顧不得挑逗雌鹿了,撒腿就跑。
鹿羣受到驚訝,也立刻四散奔逃!
埋伏的獵人們立即衝出,用弓箭射,用長矛刺,用標槍投,迫使走回頭路的鹿羣調頭往絕路跑,接下來便是獵人們的拿手好戲:追獵。
弓箭的優勢在這個時候展露無遺,移動中的遠距離精準射擊,而且可以快速射出多發羽箭,對獵物造成持續性傷害,這是其他任何遠程武器都比不上的。
獵人們一邊跟在受傷的獵物後邊緊追不捨,一邊瘋狂輸出。
這個追逐遊戲一旦開始,四條腿的長毛動物就註定要輸給兩條腿的無毛動物。
兩腳獸有先天優勢,他們光溜溜的,渾身佈滿汗腺,跑再遠“發動機”都不會過熱,而長毛動物的散熱很成問題,這導致它們無法長時間全速運行。
何況動物受了傷,在持續掉血,驚慌和狂奔只會讓血液流動越來越快,進而加重傷勢,加速死亡。
更不幸的是,它們碰到了一羣不講武德的捕食者,他們體形不大,沒有鋒利的爪子和牙齒,卻懂得突施冷箭,以多欺少,圍追堵截,完全不給它們喘息的機會。
一頭接一頭的鹿癱倒在地,被一擁而上的獵人們結果了性命。
很快,這一羣誤入絕路的大角鹿便被屠戮殆盡。
使用弓箭的兩個部落收穫最豐,大河部落獵殺了四頭,大樹部落獵殺了三頭,表面上是如此,但實際上,是大河部落、大樹部落和有谷部落分別獵殺了三、二、二頭。
由於狩獵的對象是沒什麼危險的大角鹿,有谷部落的年輕獵人們沒有跟隨兩個部落的老獵人行動,他們獨自狩獵,表現神勇。
獵人們歡欣鼓舞,喜不自禁。
這一羣大角鹿還不足以支撐部落度過冷天,但這是一個完美的開端,令人振奮。
作壁上觀的男男女女都下到谷底,和獵人們一起把獵物運回營地,進行剖皮、放血和宰割。
好大的鹿!
梟和蛇莓圍着大角鹿的屍體打轉,他倆只見過森林裡的鹿,和眼前的這些鉅鹿比起來,森林裡的鹿簡直就跟雛鹿一樣嬌小。
林鬱倒顯得比較淡定,她雖然是頭一回目睹大角鹿,這個物種滅絕於公元前五六千年前,但和它同時代另一種大型鹿駝鹿卻倖存了下來,一直活到現代社會,她以前見過不少,因此不覺得多麼驚訝。
首戰告捷,獵人們還沒來得及慶祝,就見鷹眼再度飛奔而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猛獁!猛獁象來了!”
衆人神色一凜,雲問:“有多少頭?”
鷹眼答:“兩頭!一頭大的,一頭小的!”
“看來是落單的象,多半是母象帶小象!”
猛獁象的社會結構與非洲象、亞洲象相似,母象和幼年的公象生活在由一個雌性首領領導的羣體中,成年的公象通常單獨生活,只在發情期回到族羣中播種,事了拂衣去,留種不留名。帶孩子這件事公象是從不過問的。
獵人們根據長期狩獵猛獁的經驗,一聽來的是一大一小,便立即得出母象帶小象的結論。